一连十几天,这群有12匹骆驼的队伍一直在内蒙古东北部一片不知名的沙漠里跋涉。跟在驼队身边的是17个男男女女,他们无一例外地嘴唇干了,裂了。血从干裂处流出来,很快就在流出来的地方干掉,结成痂,再流出来,再结成痂。现在他们嘴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血痂了。
年轻的杰布捂着最后一点干粮,不敢放进口里,他担心吃掉最后那一口干粮,就会成为队伍中第一个倒下的人了。而他前几天才吹过牛,说他一定可以护送大家一个不少地走出沙漠。当他偶尔将舌头从嘴巴里伸出来,试图湿润一下嘴唇时,却发现舔在坚硬冰冷嘴唇上的舌头尝到一点咸味,那是血的味道,有点儿令人着迷。于是杰布时不时地把舌头伸出来一下,尝尝咸味。
他们每个人的干粮已经只有半个干饼,水囊里一滴水也倒不出来了。如果再走一天,还走不出沙漠的话,这些人不得不屠宰驼队中比较瘦小的骆驼了,尽管身为驼队领队的巴根始终板着面孔,坚决不赞成屠宰骆驼。
但与巴根对立的巴雅尔、杰布他们却下定了决心,如果不行,他们就一定要屠宰骆驼,以确保大家的生命安全。面对死亡与饥饿,巴雅尔他们根本不会把巴根的话放在心上,尽管他们也敬仰他们的队长巴根,但他们也同样认为除了屠宰骆驼,巴根也不可能有更好的办法来让大家避免死亡。
是的。此时巴根的内心焦虑不已,他知道巴雅尔他们没有错,如果明天一过,还没有发现希望,身边这些无比忠实的骆驼中就会有一头因为他们的主人而倒下,第一头倒下后就会有第二头,想到这些,巴根摸摸身边领队的头驼,暗暗流下了眼泪。
金花今年20岁,是这支驼队里最年轻漂亮的女人。尽管沙漠已经快吸干她身上的水分,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依然闪亮着青春的气息。有几个剽悍小子,转在金花的身边,希望能在金花需要帮助的关键时刻得到表现的机会,好让金花对自己产生好感。然而金花始终坚持自己走路。为了积蓄能量,金花一路上默念巴根跟她说的话:
“尽量少开口说话,这样既能保持身体里的水分,又能省下力气。”
金花感谢巴根的经验之言,一路上一直感激地走在巴根的身边。这时,她看到巴根流下了眼泪,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依然没有说话,但心中不由得对巴根的善良产生了一股敬佩之情,或许还有爱慕之情,这很难说清楚,只是后来金花回忆的时候才说,可能是有点喜欢。
“水!水!水啊……我闻到了空气中水的味道了……”
第二天早上,第一个从帐篷里钻出来的杰布兴奋地喊了起来。
“你疯了吧!”巴雅尔揉了揉眼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他捶了杰布一拳,骂道。
“我没有疯,我真的闻到了!”杰布的鼻子显得有些激动,不断地朝上拱着。
驼群中传来了骚动声,有几只骆驼朝着前方嘶叫了几声。这不由得令巴根激动万分。
“没错,前方一定有水,我也闻到啦,我们的骆驼也闻到啦,我们不用宰骆驼啦!”
巴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人群有救了,而是不用宰杀骆驼了。
巴根这一内心的细微之处,是驼队中其他的成吉思汗后人体会不到的。
然而,金花内心再一次起了波澜。
中午时分,这群早巳经成为半农半牧,有固定住所的蒙古人,在被沙漠吞噬庄园的20天后,终于在驼群的带领下,找到眼前这一条救命的河流——流经我国内蒙古的著名河流“哈河”的一条细小分支。
到达哈河后,骆驼和人都尽情地饮起水来。
“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是我!”
杰布特意跑到金花的身边,强调是他第一个闻到水的味道的。
然后杰布找到一只正在饮水的骆驼,故意把脖子伸长了,然后冲身后的金花一喊:“看看我与骆驼谁能喝!”
身后,金花银铃般的笑声立刻传遍了整个驼队的上空,所有的人们也在金花的笑声和杰布可爱的行动中笑得前仰后合。
当所有人和骆驼喝饱了甘甜的河水后,他们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景象:
眼前竟然翠绿一片,地势低处水草丛生,地势高处,野生的果树上挂满了金色的果实;平原处,高大的榆树、柳树、杨树随处可见;麻黄、羊奶稞子等野生灌木覆盖着眼前的每一处地面。
“好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啊!”
巴根和大伙儿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不停地感叹道。
几个时辰后,巴根带领几位小伙在眼前这片土地上转了一圈。他们发现方圆5公里左右竟然全是一片绿油油的,却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居住。尽管他们也看到这里的四周全部被白白的沙漠包围着,但从他们的经验判断,这片土地四周的沙漠已经属于半流动沙丘,上面长满了各类灌木和少部分乔木,看起来一夜大风就将村庄淹没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也许在经历了20天的沙漠迁徙后,疲惫不堪的人们对继续迁徙心生厌恶了。
于是听过巴根他们的描述后,人们急不可待地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在给营子命名的时候,大家一致认为如果没有骆驼特殊的找水本能,大家可能就要全部化作沙漠中的累累白骨了。为了感谢骆驼救了大家的性命,所有人一致同意把寨名定为“骆驼营”。
骆驼营子最初的人口就是自沙漠那边遥远的地方迁徙过来的17口人和12匹骆驼。 这17口人有男有女,于是人们就在这里生活了下来,并在这里不断繁衍后代。
金花和巴根组建了家庭,生下了一群儿女。
杰布得不到金花,在闹洞房时狠狠地揩了揩金花的油后,有点忧伤、有点不甘心地与其其格组建了家庭,也生下了一群儿女。由于迁徙出来的农牧人中女人数量少,巴雅尔及其他几个正在壮年的小伙子,直到后来很晚有外来女人路经此地并留下来,才组建家庭,不过他们每个家庭也无一例外地在这个“世外桃源”里尽情地生儿育女。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