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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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郁郁葱葱,一辆由两匹马拉动的马车正缓缓行驶在横贯其中的小路上。马车上以彩虹为形象的旗帜迎风飘扬。
马车只有一个车夫,乘客也只有一位。
在车厢内随路颠簸的是一个妙龄女子,她穿着可以遮蔽全身的斗篷。此时女子正翘着修长的腿,用右肘抵着窗沿、手掌撑着下颚,以一副不悦的神情眺望窗外流逝的景色。
她就是刚从艾拉姆魔法大学毕业的魔法师——希露卡-梅连提丝。
驾车的男子名为艾维因,在“大礼堂血案”中,就是这位邪纹使架着打算阻止极大级混沌汇聚的希露卡。
事后,艾维因向自己所侍奉的克莱榭家请辞。他留在了艾拉姆,并单方面向希露卡宣示忠诚,自愿当她的侍者。
对打算留在魔法大学的希露卡来说,既没有钱支付侍者的报酬,也没有什么需要侍者帮忙的地方。
但艾维因表示无所谓。
艾维因在艾拉姆随便找了份工作,并不时前往希露卡家,为她洗衣做饭。
希露卡起初感到很困扰,并且谢绝了艾维因,可没多久便乐于安逸,将大小事都交给他去打理——虽然内衣裤还是会自己洗,但这可以说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艾维因是在克莱榭大公家担任随从的邪纹使,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是个极为优秀的人才。虽然希露卡曾认为,让艾维因帮一介学生打理家务未免大材小用,但她很快就陷入不得不依靠艾维因的状态。
希露卡之所以坐马车远行,是为了和某个君主缔结契约。
她的目的地是奥图克。
希露卡从艾拉姆出发,沿着道路向东前进,如今应该已经接近克洛维斯和赛维思的交界处了吧?
治理奥图克的是维拉尔·康士坦斯伯爵,魔法大学的学生都称他为“好色伯爵”。
这是因为维拉尔只和魔法大学的女学生缔结契约,而且据说还专挑那些姿色出众的女子。不仅如此,一旦缔结契约的女魔法师超过二十五岁,他就会立刻解除契约,并重新物色年轻的女学生。
君主与魔法师之间的契约若没有正当理由,是没办法解除的。虽然做的是些显然不合规矩,不能明着来的事,但康士坦斯伯爵家是统治着奥图克,至今已延续了十代的名门。上一代伯爵打下了南边的雷加利亚,将其纳入领土之中。虽号称伯爵,但据说维拉尔的爵位已达边境伯爵(注:公爵之下,伯爵之上的爵位),是幻想诗联邦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因此,魔法师协会明知不妥也不敢吭声。 奥图克在西、北、东侧与隶属大工房同盟的国家接壤,若战争爆发,想必会成为激战区。
伯爵不顾如此危急的情势,依旧不看能力,以性别、年龄、长相来选择契约魔法师,这让希露卡感到难以置信。让她更绝望的是,自己得和好色伯爵缔结契约。
说起来,希露卡本该进入“紫色创造魔法系”,学习以需要高度纤细的感性著称的创造魔法学才对。
“本该是那样的……”
希露卡忍不住呢喃道。
一切都源于她去拜访塞浦路斯校长,准备呈递“紫色创造魔法系”转系申请书的那一天。
在“事件”的一个月后,也就是十天前……
当时,维拉尔·康士坦斯造访了校长室。
他是来挑选新任契约魔法师的。
几个修完课程,再过不久就要毕业的女学生被叫了过去,在伯爵面前站成一排。她们都是些身材标致的女子,还被迫穿上了款式暴露的衣服——听说那是好色伯爵给契约魔法师穿的法袍。
好色伯爵浅坐在椅上抵着下颚,用鉴赏的眼光打量这群可说是穿着“内衣”的女学生。
(真是可怜……)
希露卡感到一阵反胃,她一边注意不与好色伯爵对上视线,一边走近校长,准备将装有转系申请书的信封递交出去。
然而,也不知是吹了什么风,好色伯爵突然朝她开口搭话。
“慢着!”
听到带着威势的话语,希露卡不禁停下手边动作回望伯爵。
对上视线后,伯爵满足地点了点头。
然后……
“就决定是你了。”
他笑着这么宣布。
“什么?”
希露卡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我将以我的圣印之名,与她缔结契约。塞浦路斯校长,你不会有意见吧?”
听到维拉尔的话,希露卡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脸色大变。
“请……请等一下!”
校长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起身。
“她正准备转入别的学系就读,还请您高抬贵手,从这边的学生中选择对象吧!”校长焦躁地说道。
但只换回维拉尔如此回应:
“‘正准备’?那就代表她还没正式转系吧?”
“呃,这……话是这样说没错……”
“我对她可是印象深刻呢。在大礼堂的事件中,她是唯一一个察觉到混沌在汇聚,并且试图阻止的魔法师啊。就连在场的你和其他来头不小的魔法师协会成员都浑然不觉呢。那起事件的真相迄今仍笼罩在迷雾中,这可让我感到有些可疑啊。”
两位大公在魔法都市艾拉姆的大礼堂被异世界魔物杀害。据说这起前所未闻的事件是不隶属于魔法师协会的暗魔法师所为,但真相仍未查明。
就算真是暗魔法师所为,无法阻止凶案发生,还是让掌管自治都市艾拉姆的魔法师协会丢尽颜面。
许多君主痛斥协会无能。说起来,对于必须遵循魔法师协会制定的规矩一事,君主们积怨已久,所以也有君主趁机高呼锯散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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