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现在我终于可以把程寒暮当作一段永远的过去了。十分钟之前,我接到程寒暮律师的电话,他希望和我见面,以便详细告知我接受程寒暮遗产的事宜。
我碰巧今天有空,于是我们约在我办公室巷口的饭店前,一个小时以后。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长,足够我回复三个委托人的即时邮件。拒绝了其中两个,和另外一个保持联系以便做出下一步了解,继续看接电话之前我正在看的那部无聊的动作电影。
等电影里那个怎么也死不掉的吐血狂人总算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扫了一眼桌上电子钟的时间:AM10:55.
我关掉所有窗口和软件,关主机、关显示屏、关电源,从堆满衣物的沙发上顺手捞起一件外套,跨过地上成堆的杂志和报纸,把放在窗台上的钥匙揣在兜里,顺手带上门,晃进办公室外的小巷里。
五分钟,可以让我很从容地穿过这条有阴沟和几个垃圾堆的巷子,躲开乱窜的猫狗,走到巷口那家餐厅门前去。
这家餐厅有地道的拌面和抓饭卖,缺点就是地面和桌面经常会黑得看不出原色,还有就是一苍蝇比较多。
餐厅门前,烤羊肉串的熏烟冒着,电风扇嗡嗡的声音从店内传出来。哗啦一声,是一个店员随手将一盆洗碗水泼了出来。
水花溅在脚下,站在饭店门口夹着公文包的律师先生微微欠了欠身,皱眉。
几年不见,童律师发福了不少,灰色阿玛尼西服下小肚腩微凸了出来。我溜达过去轻松地笑着和他打招呼:“童先生,好久不见。”
童律师脸上僵硬,微颔首:“李小姐好。”
他把手中的文件交给我,语速略快:“这是程寒暮先生书面遗嘱复印件和遗产的大致清单,只要李小姐不宣布放弃继承权,从遗嘱生效的时间开始,遗嘱所规定的各项财产,所有权都将归李小姐。”
我接过那份文件,飞快翻过,一项项核对应该属于我的财产:本市的两处房产,零零散散的股票、国债和外汇,还有几笔国外银行的存款,数目比我想象的要多不少。
“这些不用报税?”我把文件重新翻到第一页。遗嘱的复印件上的确是程寒暮的笔迹,比平时潦草一些,日期是一个多月前,签名的三个字依旧隽秀挺拔。
我十二岁的时候对着他的笔迹把这三个字练了一整天,结果发现我写的始终要比他丑一圈,只得作罢。
“报税会有专门的会计师负责,这些我会办好。”童律师很快答道。
很明显的不想跟我多谈,我只好耸肩:“那就委托童先生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不信任童先生的。”
童律师额旁的青筋微突了一下,脸上的职业化表情没什么变动:“李黍离小姐,我来的另一件重要事情是通知李小姐,程寒暮先生已经于昨天下午3点21分去世。我应该说一句深表遗憾.不过看李小姐的状态,说不说可能都没有关系。”
“说了也可以的。”我笑,“我没想到他还能活这么久。这倒真是挺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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