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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清早,我完全没有赖床的心思。
我的房间向东,视野开阔,有一面落地窗,晴天破云而出的阳光是最佳的唤醒方式,日光从阳台蔓延进来,地板、书桌、植物、衣柜、枕头,直到脸上,房间里镀上了一层初生的光芒。从阳台看出去是一道道铁轨和一座座低矮的房子,雷恩的火车站就在旁边,在四楼张望远方视线无阻。远处有很多教堂,分布在各个方位,中午时分,钟声在这个小城的半空中此起彼伏。视线那么远,直到天边,我在这个阳台遇见过好多次巨大的横跨天空的彩虹、一大片绚烂的火烧云,或是万里无云的碧蓝色天空。
今天是晴天。十二月二十一日的早晨。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令人信赖地立在一旁,被跳动的细微尘埃环绕。我养的小猫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整天都赖在床上观察着我。他叫香波,两个月大时就来到我身边,在我们相处的为数不多的这几个月里,他迅速地长大,成为一只温顺的小家猫,还学会几分小狗那样忠心耿耿的性格。想到要跟他分离一个月,很是不舍。与我同住的艾丽莎是个善良稳重的姑娘,当时小猫来我们家那一天,她正在香波堡,所以就替小猫以此取名。
通往里昂的列车在傍晚开出。我出门走几步就能到达雷恩火车站。雷恩这个小城市的火车站虽然不古老,但干净利落,前来乘坐高速列车的人们衣着整齐,颇有风度。在欧洲的许多城市,火车站里都会摆放一台钢琴,那些钢琴很少会被冷落一边,即兴一曲的人络绎不绝。那些钢琴长有流浪的灵魂,从一个地方旅行到另一个地方,阅过无数路人。我提前出门,为了能遇见动听的琴声。
今天,棕色的霍夫曼钢琴四周围满了听众,一位清瘦的法国男子此刻正在弹琴。我叫不出这首古典乐曲的名字,他长着维塔斯(俄罗斯歌手)那样妩媚瘦长的脸,右手无名指戴了一枚戒指,穿着一件暗色的长风衣和旧皮鞋,显得遗世独立。他越弹越投入,后来一边弹一边唱,那歌喉有几分歌剧名伶的味道。我感到毛孔都张开了,耳根听得酥软酥软的。
我就这样撑在行李箱上听了一会这场出色的弹奏,等待我的旅行同伴们到来。直到列车的出发时刻即将到达,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欧洲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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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在夜晚抵达里昂,天已经黑下来,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一路上我毫无睡意,在座位上读徐志摩的《巴黎的鳞爪》。坦白说,我到法国的这半年还没到过巴黎,她是如谜一样的存在,在心中神圣无比。我被与这个城市之间的距离感产生的美所吸引。
对一个地方的新鲜感总是那么短暂,慢慢地法国许多城市都显现出种种相似之处,初见的喜出望外越来越少。当然巴黎除外,所有人都说她与众不同,有人狂恋她,也有人讨厌她,但没有人否认她的独一无二。她仿佛无处不在,到达里昂的第二天,我们在地铁站取了一张地图,离开后总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巴黎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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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时候,跟妈妈住在一个依山傍水的校园里。
院子里有一群老师们养的鸡,每到清晨就会此起彼伏地打鸣。不一会,太阳升起来了,早晨的露水还没有散去,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学楼中传出。继而是晨操时间,控制室的磁带机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广播体操的音乐。对了,每逢周一还会有升旗仪式,胸前系着红领巾的学生们抬头挺胸地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我那时三岁出头,躲在妈妈的身后参与着这样的仪式,庄严的国歌是那么动听,我甚至能辨别出广播体操的音乐第几节最富有节奏感、第几节最抒情。
课间活动时,有好多上小学的哥哥姐姐来跟我玩耍,带我玩木偶人、冰棒融化的游戏,带我爬校园背后那座可以摘到浆果的山,偶尔讲恐怖故事来吓唬我,也就地取材地讲起动人的神话故事。我对山脚下那个住着仙人的山洞存在着幻想,对高大的木棉花树存在着敬畏,每逢路过校门口的那口枯井都胆战心惊。
在那个校园中的童年,那么自由,那么无拘无束,像是活在与世无争的桃花园里。音乐老师教我弹琴,美术老师教我画画,语文老师教我读书,体育老师带我运动……小小年纪的我,以为那是会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那方天地虽小,但足够我天马行空。我唯一的悲伤,就是偶尔会思念在远方的爸爸——那是我对远方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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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去远方,是在五岁的时候。
因为爸妈工作的关系,我被送到全寄宿制的华侨幼儿园,离家很远,一周最多只能回家一次。习惯了跟桃花园中大哥哥大姐姐们玩耍,同龄的小伙伴仿佛是那么的笨。我一个朋友也没有,面无表情的老师、空旷冰冷的大楼、不锈钢餐具的腥味、集体宿舍的上下铺,都让我害怕。在我看来,五颜六色的海洋球和涂着艳俗颜色的滑梯不过是虚伪的浮华,甚至比不上桃花园里的一根树权、一堆红土。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太想念妈妈了。
……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从北京坐飞机到巴黎的感觉,听到广播中播报着“前往巴黎的乘客请登机”时莫名的期待,飞机降落灯光斑斓的欧洲那一刻自己的深呼吸,刚刚破晓的深蓝色天空犹如一个梦一般。时间过得真快啊,那竟然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直到今天,我还从未有过凯旋的感觉,证明真正的归期尚未到来。故乡在日新月异中物是人非,偶尔飞行十几个小时,只为逗留那么几天。我才懂得:在远方久了,远方变成了故乡;离开故乡久了,故乡也变成了远方。
有人问我:你在远方可好?你可曾想念亲人?
当然想,那是毫无疑问、千真万确的。要不然,我不会为第二天到巴黎戴高乐机场接前来旅行的爸妈而彻夜失眠,也不会在他们离开时一个人偷偷哭泣到夕阳西下。我去了远方,爸爸又重新变回了我的超人,妈妈又重新变成了我最思念的人。
曾几何时,远方在我心中是充满艰难险阻的。小时候看东非动物大迁徙,象群为了寻找水源,一路跟着大象长老长途跋涉,受尽天敌围困,受尽饥渴难耐,路上出生的小象走不到水源处就跪地死去,象妈妈用鼻子悲伤地推着死去的孩子仰天长啸。每每此时,我总会忍不住落泪。幸好,总有那么一部分坚挺的大象,克服远方的种种困难,最终找到了沼泽地,得以繁衍下去。
相比之下,人类的命运比大象好多了,人类去远方,不只是为了找到赖以活下去的食物和水源,还为了愉悦、为了诗与远方、为了灿烂的文明、为了爱……
俞瑶
2017年3月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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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位玄学老师傅跟我说:“你最好一直去旅游,一直周游列国,这样你才能一辈子开开心心。”
我属羊,温文尔雅,三月双鱼,多愁善感,从不安分待在一个地方,也不擅长经营漫长的感情。我容易不开心,但又很努力让自己开心。我总是相信,真诚地渴望什么,必得到什么。久而久之,我感知到了某种暗示的力量,时常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愉悦的梦中。
那位玄学师傅很有名气,我们驾车兜兜转转走了很多山路才找到她。那夭以后,我再也记不起她所在的具体位置,同去的友人亦是几面之交,后来再没见面,自然也无从问起。她住在山间,几乎与世隔绝,富有而睿智,又孤独。她说话带着坚定的口吻,对于我们这等芸芸众生极有说服力,我在心中把她说的话反复默念许多遍。自从见过她以后,我就一直幻想着去旅行。事实上,我也真的这么做了,接下来的时光我大多在路上。
那位玄学师傅的话和我自己的期待是那么吻合。我渴望一辈子开开心心,即使有伟大的追求,也常问自己是否真心情愿,否则难以愉悦。
别人总跟我说:这样做是对的,那样做是错的。
可是谁也没有提及,怎么做才能开心。
于是,至今为止我对那位玄学师傅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只有她告诉过我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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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问过许多同龄的友人,理想生活是什么样的。
答案不尽相同。大部分人都无法清晰描绘自己的将来,支支吾吾地想了片刻,也许会吐出几个字:可以有空余的时间,无拘无束地旅行。
旅行是一张矛盾的网,建立在现实之中,又以梦的形式存在。在这方面,我们可以找到太多相似的情感,对于“我真的想做什么”,我们都太缺乏力量。我们被要求群居,甚少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甚少为了一个简单的心愿长途跋涉。我们的肩上总是背负着太多的主义与形式,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建议与劝说。
旅行是自由的缩影,是每一个渴望了解世界的灵魂成长的方式之一。有些成长只能在路上完成,有些风景只属于在路上的人。
我患了这种旅行的瘾。
我相信一次完整的旅行会带来一个转机,而此刻,我多么渴望一个转机,给原本蒙昧的生活开荒——我们都活得太忙碌了。对于我,过去的二十二年里根本没有遇到过很好的旅行契机,表面上看无非就是年龄太小还没有独立,要不就是课业太多,要不就是没有伙伴。而内因也许是命运性的,我深信生命中的每个事件都会随时机而来,不能强求。我一直对旅行抱着深深的渴望,如今身处欧洲这片艺术的土壤,我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这一次,在圣诞假期,我与朋友一同在欧洲走了一个月。说真的,我对这次旅行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早在几个月前,半个月的圣诞假期和半个月的寒假交换生项目就已经煽动起人群的讨论,大大小小的旅行计划早就开始萌芽。有些人非常果断,计划在出发前几个月已经成型,路线、酒店、机票早已定好;有些人还在犹豫不决,比如我。其实选择有很多,伙伴也能找到不少,而后备方案是大不了哪里都不去,留在雷恩修心养性也挺好。
基于这样的Plan B,我对假期抱有一种不急不忙的态度。虽然临近的时间在缩短,出行的费用在不断上涨,但除了这个原因,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我怕过早做的计划到最终会变质,也怕选择了不适合自己的路线,所以尽量跟着心中的感觉走。我不是一个行动至上的人,而是一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非常注重心中真实的情感体验。
我也对好几个朋友的计划产生过兴趣。基于我还不算是特别的让人讨厌,他们很乐意让我加人,兴致勃勃地分享他们的计划。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最终面对这些美好的计划,我还是踌躇不定。
一天课余,爱德华跟我说起他与蒂娜、乔什对即将到来的几天小假期的计划——他们即将前往波尔多和阿卡雄小玩几天。当时我觉得这个想法极佳,便在十一月初与他们一同前往。到了中旬,他们对圣诞假期的旅行也悄悄生成了计划。爱德华问我怎么过,我告诉他还在犹豫,他就给我描绘了他们的路线,并邀我一起。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尽管之后曾为脱口而出的决定有过轻微的犹豫,但最终还是加人了他们。
“与你无缘的人,你与他说话再多也是废话。与你有缘的人,你的存在就能警醒他所有的感觉。”这句话我不知道是不是佛说的,但此时的感觉正是如此。
我非常害怕在旅行中选择了不适合的伙伴,都说旅行重要的不是去哪里,而是与谁一起。作出决定以后,我就知道其实自己的犹豫归根到底是因为在等一种缘。我自觉幸运,这个决定让我整个旅途都与自己喜欢的朋友相伴。这三个旅行伙伴身上有我欣赏的种种,来自台湾的蒂娜和乔什身上带有纯净直白的几米式气质,而爱德华是一个美男。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次旅行会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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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出发日期的临近,我开始越发憧憬。
由于过去从来没有持续旅行一个月的经历,我在行李的选择上遇到了困难。自己不是那种说走就走的潇洒女子,也不是背个背包就能走遍天下的汉子,我对生活有着一种恒定的要求,干净的衣服,按次序使用护肤品,每天早上画一个淡妆更是能唤醒我一天的活力。舒适的鞋子也非常必要,最好便于搭配不同的衣服。不好意思,这听起来有点老派,不够潇洒,不够放浪不羁,但这就是我真实的声音。
我们应当对美心存敬畏,保持真诚的姿态,让自己尽量地与美靠近一点。
旅行对我而言,不是一个终点,不是一次冒险,而是一件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我知道日后还会一直在路上,所以没有抱着那种趁年轻疯一把的想法,也并不想要矫情地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希望能带着一颗平静而纯粹的心,静静感受沿途的一切,不刻意给别人制造新闻,也不刻意给自己制造困难。
收拾行李时,听着夏洛特·甘斯布的音乐,心情是平静而耐心的。我喜欢这样的前奏,预示着岁月安好。对于这次行走,我已经储足能量。
这是一段美好的光阴,爱在欧洲旅行中。
于是我写下这本书,献给愉悦,献给爱和时光。
欧洲,十城,每个角度都有令人心动的故事。
旅行是逃离,亦是偶遇;旅行是孤独的调频,亦是华丽的冒险。
在戛纳,遭遇大雨的圣诞节,与好友分享彼此的秘密,竟然有着微妙的心灵感应;
在米兰,见证外国友人与华裔女友的奇妙爱情,也初次体验到醉酒的滋味;
在威尼斯,亲历梦幻水城的跨年狂欢,华丽得如同盛大舞会;
在布拉格,一个人感受古城的沧桑与厚重,却意外重逢在泰国认识的旅友;
在华沙,追寻萧邦的足印,大雪中遇见令人心跳的青年钢琴家,两个逐梦的灵魂碰撞出星星火花;
在巴塞罗那,与气味相投的好友触碰高迪的建筑、西班牙吉他与无处不在的艺术情愫;
直至回到巴黎,遇见了自己的爱情,驾车从南法到北法,一路思考着爱与生活……
人生的初次醉酒、初次看见雪、初次拥抱梦想与远方,都刻写成一个个关于爱的故事。
享受吧,旅行!
本书为俞瑶著的《爱在欧洲旅行时》。
从诗与远方到巴黎的自在独行。
俞瑶著的《爱在欧洲旅行时》,部分文章曾在十点读书、美读等自媒体以及旅行APP备受欢迎,用故事温暖渴望远行的孤独心灵,写给那些想走却还未成行的人。
有些成长只能在路上完成,有些风景只属于在路上的人。
欧洲,十城,二十万字,四十个闪光的瞬间……恳谈自我成长的心路历程,超治愈。初次醉酒、初次看雪以及遇见令人心跳的人,这些远方的故事熠熠生辉,让旅途不虚此行。
美好的时光在路上。更好的自己在远方。
世界如谜,人生海海,愿你迷路到我身旁,在你孤独时,在你渴望拥抱时,希望这本书成为你温暖的陪伴。
关于爱、旅行和成长的故事,被法国Rennes InfosAutrement等多家媒体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