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正胜著的这本《料理的故事(餐桌上的日本文化史)》以饮食作为主题来描写日本历史,书中以日本岛在地理上的形成历史讲起,来阐述自古以来的日本本土食材,进而在大陆文化——中国大陆(唐朝)影响下的日本饮食发生的变化:筷子的引进、游牧民族的吃食开始登上餐桌、砂糖和蚕豆的传入以及从鱼酱到味增汤的转变等。之后,在大航海时代,葡萄牙人、中东人、荷兰人等带来的新的饮食都丰富了日本的饮食结构。到了江户时代,日本本土不同地区的文化交流又促进了日本饮食的多样性。在近代全球化的今天,日本的饮食也开始出现如咖喱饭、汉堡、香肠、饺子、色拉和生菜这些新的饮食变化。这些饮食更新背后的文化交流和融合值得我们去认识和思考。
金枪鱼为何曾被认为是“下等鱼”被食客嫌弃?宫崎正胜著的这本《料理的故事(餐桌上的日本文化史)》让你成为一个有文化的吃货。
豆腐料理为何会变身为关东煮?大白菜如何与甲午中日战争扯上了关系?本书是一部日本料理“演进史”,也是一部日本与世界的发展史。
起源不明的拉丝纳豆
纳豆是在平民中非常普及的食材,但其起源却并不明确。原本纳豆是亚洲稻作地带中普通的发酵食品。将纳豆大致分类一下的话,有用鞫(酵母)发酵的盐味纳豆、寺纳豆和使用纳豆菌发酵的拉丝纳豆这两种。
这两种纳豆中从中国传入日本的是盐昧纳豆。在中国人们也把盐味纳豆叫作“豉”,据说它是由一个叫康伯的人从西域带回,在汉代以后才开始生产而成的。豆豉原本是一种不甜的、却类似甜纳豆的东西。但不管如何,它总好像是遣唐使带回来的“土特产”,只是完全不知道当时发展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盐味纳豆在日本社会根深蒂固存在下来,是镰仓时代之后的事了。到了镰仓时代,在中国禅院中作为“点心”而盛行食用的盐味纳豆也再一次被带到了日本,并被编入了日本的“食”文化之中。“纳豆”这两个字第一次出现,是在11世纪中叶藤原明衡撰写的《新猿乐记》中。盐味纳豆在京都的天龙寺、大德寺等寺院中都被大量生产。
关于“纳豆”这一称呼的起源,也有一说是从寺庙的纳所(寺院中收纳施主布施之物的地方)而来。明治时期在东京生产的甜纳豆,就是这种盐味纳豆的改组重建。盐味纳豆在关西比较多,也可证明纳豆是禅僧从中国带入的“进口食品”
一般我们说到的纳豆是指“拉丝纳豆”而拉丝纳豆的起源,据说在后三年之役(也叫后三年合战),八幡太郎义家去往奥州半路时,在常陆(现在的茨城)宿营时发现,被遗弃在马匹饲料的稻草上的煮过的大豆,已经拉丝发酵了。拉丝纳豆据说就是由此事而被传承下来的。但实际情况却不得而知。附着在稻草上的纳豆菌偶然与煮过的大豆相遇结合,这的确是一般会发生的情况,也可以说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发现。拉丝纳豆,是在生活场景中孕育而出的食品。
大米与纳豆的亲密关系
询问外国人,他们大多对于纳豆的气味和黏稠状没有好感。但这款对于外国人来说难以接受的食物,对日本人来说却就是喜欢这份独特的N感。纳豆支撑着食文化的“味觉”,这和饮食文化追溯而上的历史与地理环境密不可分。
纳豆原本就是和稻田耕作有着亲密关系的发酵食品。稻米收割完留下的稻草,如果能巧妙利用大量附着在其上的纳豆菌的话,就可以简单制作出纳豆来。将大豆煮熟后放入稻草之中,通过纳豆菌的作用就可以形成纳豆。换句话说,纳豆是稻田耕作的副产品。
纳豆菌在分解大豆蛋白质的过程中,形成了含有大量组成美味源头的谷氧酰胺的氨基酸,且维生素B2增加到了原料大豆的三到四倍,所以纳豆就成了既好吃又营养丰富的食物。纳豆固有的气味是与可可豆相同的化学物质四甲基吡嗪,但其又与酱油、酱菜的气味共通,所以对于日本人来说毫无违和感,这也是纳豆格外受到喜爱的原因。
从口感上来说,日本本土品种的大米入口柔和、有黏度,所以湿润黏稠的纳豆与其也有着不少相同点。
自佛教传入之后被禁止了肉食,在摄取动物类蛋白质变得不可能的日本,纳豆和豆腐一起成了蛋白质的源头,长久地支持着人们的生活。
制作味噌的时候将“煮熟的大豆”铺在用稻草制成的席子上摊开,再铺上一层稻草帮助发酵,此时温度低的话就会产生味噌的原料——鞫(酵母),而温度过高的话就会产生“纳豆”。所以在江户时代,味噌和“因制作味噌失败而诞生的纳豆”两者的汤汁组合,在民间盛行饮用。这么一来,可以说味噌文化是大豆与纳豆菌两者结合,味噌则是撮合纳豆和米饭的媒人。
小泉武夫氏曾说,中国云南西双版纳的某个地区食用一种叫作“豆司”的半发酵的纳豆,湄公河流域的缅甸的傣族也是制作纳豆的。当然这是以当地的饮食文化为基础的,和日本的吃法不同,他们是用油炸,或是和鱼一起炒着吃。
考虑到云南是水稻耕作的发源地,所以纳豆应该和稻作一样是很早以前就开始有了的,因此也可以假设它随大米一起扩展到了日本各个地区。
从东南亚延伸到西日本的照叶树林地带,拉丝纳豆是和大米文化一起传播而来的,这一推测应当也是成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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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类具有个性一样,文明和文化也各有各的性格。所谓历史,在某些层面也可以说是由我们来进行的、针对文明与文化的一种个性调查。
文明、文化通过不断“改组重建”来变换姿态,而以稻谷耕作为轴心的循环型日本文明和文化,则很容易忘却其“改组重建”的功能。虽然这本身也是一种个性,但在有的时代中这样的个性具有优势,而有的时代则相反。
当全球范围内的政治与经济处于巨大变动期时,必定会有集合众人智慧的多种多样的“改组重建”。但日本对于涉及历史认识的“改组”的绝对量,我认为是严重不足的。
大暑天的正午,和友人步入了涩谷站前的鳗鱼饭餐厅。店里有关东风格和关西风格的蒲烧鳗鱼,剖开鳗鱼的方法不同,也是关东与关西料理传统的不同所在。在捕鱼收获并不稳定的江户初期,鳗鱼就被叫作是“江户前”。我们聊着这样微不足道的话题,但谈话却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去了,说不定现在日本的闭塞状态,其原因就是明治维新以后“改组重建”的结果。
这时候,我就考虑是否能写一本将“饮食”作为主题的日本历史书,让读者能以观看电视台里杂学节目般的轻松气氛来阅读。从平凡的日常生活之中,孕育出新的想法。在读者不拘泥、不紧张地连续发出“哎?”的同时,察觉到“改组重建”这一文明、文化的能量之源的奇妙之处。
我以前曾将餐桌作为一个“小小的大剧场”,写了一本叫作《不得不知的“饮食”世界史》。它是从日常的角度去窥看世界史的一次尝试。
这一次的《料理的故事——餐桌上的日本文化史》则是一次重启,通过重整书写的不是“被记住”的历史,而是着眼于让大家连声惊叹的“被改变”的历史。这是“思考”过程的历史,而不是“被牢记”的历史,是去轻松阅读的历史。
“改组重建”的视点让生活变得有乐趣,也让宅男变身为专家。仔细思考的话,其实,不仅仅是“物”,人际关系也好,人生也好,组织也好,地域也好,都会变成“改组重建”的对象。拥有“组合交换”设想的日常生活,可以培养出积极的生活态度。在发出的“哎?”里面、“哎哟!”里面也有着同样的功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