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承受几重压力的宋文凯更加自卑,整天赔着小心,出了家门就夹着尾巴做人。宋文凯知道自己是小人物,可并不认为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小人物,就可以避免苦恼。这样说来,这些年可把我们宋文凯兄弟苦坏了!
与宋文凯实现了真正意义上接吻的是在幼儿园里工作的幼教小品。小品中专毕业,人长得单薄消瘦,加之家境贫弱、性格孤僻,也进入了大龄单身女子的阶段。经人介绍,宋文凯和她见了面。宋文凯大概预感到这次他的希望很大,所以总结了以往的教训,他采取攻势而不是守势。这个时候的宋文凯显得信心很足,像很多恋爱中的男主人公一样主动热情地对小品示好、恭维,在适当时机展示自己的优点。他们两人见面,小品总是沉静的,从不多言多语。宋文凯就不同了,他的口齿伶俐起来,总是不停地讲啊讲的。宋文凯讲他的工作能力如何强,很多棘手的问题都是他处理的,单位如何重视他,很早就提拔了他,等等。他还说自己这些年偷着炒股票,已经有了可观的存蓄,并承诺给小品买这买那,给小品多病的父母买这买那。给小品下乡仍没有回城、在农村已经有了3个孩子的四姨提供这样那样的帮助等。这样,在月光不够明亮的夜晚,他们或在树荫里,或在楼道口有过几次可以数得过来的接吻。这件事就发生在宋文凯32岁的秋天。
宋文凯和小品一共认识了37天,第37天那天上午,宋文凯正和单位的同事唠闲嗑,唠得有滋有味时,小品给他来了电话。小品在电话里的声音十分严肃。小品说:“我调查清楚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副处长!你觉得骗一个诚实的女孩子有意思吗?”宋文凯知道出麻烦了,他连忙半捂着电话,小声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诚心那样的……”小品说:“我没想到,你心里也那么丑陋!”宋文凯被噎住了,小品说“也”,也就是说,那句话前面的省略词是很丰富的,你怎么想都行,至少在逻辑学上来说,充分条件假言命题否定了后项也否定了前项,也就是说,你的容貌是丑陋的。现在,小品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几乎不给他留余地,宋文凯受到极大的刺激,可他还是忍住了。宋文凯说:“你先别急,我见到你再解释……”
“解释个屁,”小品说,“咱们的关系到此结束!”说罢电话就扣下了。
其实,宋文凯在小品面前把他的成绩放大了,夸张了一些,或者说吹了一点,他并不是有什么不良的企图,一方面是缘于他过重的自卑心理.总怕人家瞧不起,另一方面他真的怕失去小品。不想,事与愿违,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这件事的发生让宋文凯感到自己仿佛置身拳击擂台一样,被对方捣来捣去的,每一拳都直逼他的要害,宋文凯真的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也许就在那天夜里,宋文凯改变了想法,所以,第二天出现在单位的宋文凯就成了另一副面孔,单位里的人自然不知道宋文凯是因为什么发生变化的,尤其是宋文凯的处长。
那天早晨,宋文凯迟到了,迟到了也没解释,看表情,他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到办公室不久,宋文凯去了处长所在的里间办公室,处长以为他是来做一点解释的,比如说身体不舒服了或者路上堵车了。什么理由都行,重要的不是事实而是理由,或者说是态度。
宋文凯并没解释迟到的原因,他轻描淡写地问:“养殖场那个位子还在吗?”
处长愣了一下,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宋文凯,大概想弄清楚宋文凯是不是同他开玩笑。在处长看来,宋文凯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异常的。宋文凯说的养殖场那个位子,是指机关想往养殖场派一个场长,原来的场长摊了点事,加上年事已高,下去了。从养殖场内部选来选去也没选到中意的。所以,领导决定从机关下派一个场长。表面上看,这又是一个提拔的机会。可机关里的人谁都不感兴趣。傻吗?机关里这些人精着呢,这里面的账谁都会算。那个养殖场虽然直属宋文凯所在的机关,可离他们所在的城市100多公里,生活环境同当地的农村差不了多少,加上这些年效益差、人际关系复杂,官升两级也不见得有吸引力。想一想,机关里够条件的大多结婚了,谁愿意下去吃苦受累?光吃苦受累有前途也行,熬几年回来再提一官半职的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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