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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有味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汪涵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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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湖南卫视主持人“一哥”“策神”汪涵首部文字作品,呈现娱乐主持人完全不同的深沉一面,绝对惊喜。

《有味》以南方的老物件、老吃食为描写对象,展现了汪涵惊人的文学天赋,承接张中行、董桥等老一辈作家文风。

全书配上汪涵在制作传统工艺时的近百幅照片,并加以相关小知识,及“涵舍故事会”的小故事,妙趣横生。

内容推荐

《有味》是汪涵就十种中国传统的小手工艺制作折扇、古琴、靖港香干、油布伞、糍粑、木盆、称、箭等所写的散文随笔,抒发了个人对这些传统工艺的迷恋和内心丰富的情怀,并身体力行,制作这些蕴含深厚文化的小物件,在之中书写了不少生活中的小故事、穿插了对生活事业人生等的感悟。

目录

序 有味的礼物

靖港香干

糍粑

木盆盛满漂流声

油布伞

好箭

琴之树

墨想

准点的星辰

鸡毛掸子

扇骨

烟火神仙归隐记

试读章节

准点的星辰

一个人的静,是不是有重量的?假如有的话,我认为它最好的方式,是用一颗心做枰坨,用大地做星盘,才能称得起。

提出这个问题有点傻,就像有人说灵魂有21克重,但是想想,这些其实都是有重量的,灵魂也好静默也好爱情也好,它们肯定都有不同的重量。不然它何以压住那么多古怪的念头,有时候你何以走得轻松,走得沉重?杂志里讨论这些事情很多,装着这些东西的纸张,其实就是有重量的。

我是个好静的人,想卸去一切的重量,但我总是还做得不够,有时候想彻底安静一下,忍不住地在音乐中咳嗽一声,也会让我觉得可耻。关门即是深山,那深山就在自己的心里,静其实是没有止境的,如同一幅星空运行图,只剩下了基本的线条,无边无际慢慢转啊转,几万年都是如此,再大的动静,都无法去得知了。最静的时候,都听得到外面花瓣落地的声音。我认识一个人,就有这样的静。找到他,你心里需要好大的一片旷野,他远离城市,一生只做一件事情。

那是在沩水河空旷的北方,出长沙,过湘江,往北80里,用半个小时抵达沩水河边,那里有湖南最平凡的风景,那些固定的砂石场,那些放满了水牛的河滩,很多摩托都在大堤上突突地开,旷野里出现一个小镇,那里叫做靖港。从那个刻了字的麻石牌坊下走进去,假如兴致好的话,还可以走过旁边那个菜园,那里有淡黄的南瓜花在喝露水,丝瓜藤上爬满瓢虫,沿着巷子走上个200米,他就在那里,一间狭长幽暗的小屋,他就在那里做木头的称枰。

等到天黑的时候,他会为自己点一盏灯,在那里把细细的秤杆提起,一头压着河港的水声,一头压着小镇细碎的吃饭声。

他是个做称枰的手艺人,明天,总有人会从他这里取走新的称枰,他们会离开靖港,去集市卖菜,去村落收粮,他们很快乐地干着这些琐碎的小事情,卖粮人会和买主一起嘿哟嘿哟把新碾的大米抬上秤,拿到了钱就高兴地坐在地上擦汗,那些卖鸡的把鸡吊在秤在看它们扑腾,把秤尾好不容易压下去了,还揪着鸡冠子给顾客看,说这鸡都是吃稻谷长的,算是土鸡。想家的时候,晚上用一碟香干碰一碰想家的念头,甜时唱两句长沙腔,苦时花掉两个小钱,买酒,或者打牌,然后拉灯,叹口气睡觉。

这些人最后都成了异乡人,他们有的人不再被找得到,秋风起的时候,黄叶高高的卷一卷,去了。可他还在那里,房子他就搬过一次,现在这房子有20年,够老了吧?可他做称枰都60年了,就一直坐着,很少离开这方圆半里的地方,这个方圆半里的地方,就已经可以供给他所有的生活必要物资,而工具必须要去别的地方买,但一生只要买两次就够了,现在工具都泛起了油黑的光亮,那是岁月的包浆。  他的存在,是靖港的一个象征,靖港有好多这样神秘的窗户,里面藏着神秘的人物,他的窗户,就算是这个小小秤店的柜台。早晨起来,靖港人家的黑漆大门会一扇扇打开,大多数人家会先放出一群鸡,或者一只黑狗,然后有人在清晨的冷冽空气里大声咳嗽,拿出收音机放戏,烧了水去煮米粉吃。吕爹的事情,是要在洗漱之后把窗户打开,把那些大秤小秤,先吊在那里,标志出自己唯一的身份,好像别人看见。等太阳再大一点,他就坐在阳光里开始干活,他偶尔从柜台里面冷静地打量一下外面的世界,那短暂的交流只能看见外面的小,他又会低下头仔细琢磨他的木头,他的铁家伙。

很少有人进来和他说话,一般他们都会在外面,而对于我这个显得有些刻意的拜访者,他依然保持着对工作的专注,有时候会根本不理我。但我喜欢看他工作的样子,他反复地提起秤来看它的准度,眼神里有宗教的虔诚,假如那秤是对的他就会静止好长一阵,阳光把他轮廓勾勒得很清晰,他最后会盯着准星悄悄笑一下,然后舒上一口长气,心里有了无限的满足。他累的时候,就和我说说话,但手里的工具却没有被放下过,谈起做秤的事情,他的眼睛里永远有着喜悦的光芒。

P166-170

序言

序 有味的礼物

在我起了做这本书的念头的时候,时间还是夏天。夏天南方的太阳很毒,但烦乱总被不期而遇的大雨一洗而尽,为了与一条河流保持一样的沉静和从容,我经常去长沙附近的一个小镇散步,那个地方叫做靖港,那条河叫做沩水河。

靖港给我的美感在于它生活的节奏,它固执地在紧邻都市的地方保持了自己的时间感:那里的水鸟,总在黄昏的时候沿着固定的线路归巢。那里的木匠午睡醒来总在同一个时间,然后摆开自己的工具,打开他的窗户。那里的豆腐作坊,不用任何钟表,也知道在什么时候开磨最好。然后,开磨的豆香蔓延到整个石板长街。

虽然,这本书的存在并非由于靖港,但我心存感激,在那里的时光,总让我能够更好地明白自己。我和那里的老人和孩童,一起度过了很多个悠长的白昼。由于他们的启发,我找到了一些和时间交谈的奥秘。比如,在哪里散步,才能踩到松软的褐土;听到哪一种鸟叫,就知道夏天其实已经过去了。而看到那些淡蓝的野菊,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抬起脚,它们从不需要任何的移植,就开得茂盛自在。

因为这些可爱的存在,时间开始明亮起来,那些让我感悟的物件和人物,也在我的脑海里像野菊花一样生长。

于是,我就开始了写作和整理,时间往往在深夜。在深夜的写作,让我对时间有了更敏锐的认识。有时候我沉沉睡去,经常梦见童年,据说大多数人的写作都与童年有关。至于我,梦大都会发生在清晨,在半明半暗的时候,在天边红褐色的残霭即将变成白色的流云的时候,我有时松开手上的笔(我是一个至今也不会用电脑的人),梦见童年回归,母亲用鸡毛掸子给我打扫房间,沉静的动作里有着某种永恒。

我由此写下了鸡毛掸子,写下了靖港,也写下了木盆、豆腐干、古琴,还有墨条这些精巧或者平凡的物件。在清早我快出门的时候,这些物件仍然在,它们有的在我房间里,有的还在记忆中闪烁,只是,它们都还未曾醒来。我相信,它们和靖港一样有自己的时间感,有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从这里开始要改“它们”为“他们”,在清晨,我不会去惊扰他们,就像母亲从不会去惊扰我的梦。对于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和他们的制作者之间的关系,在写作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无数次,木盆和古琴这些肯定都听到过我写作的动静,并和我有过交流。他们其实都有自己的方式,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通过写作,我确立了与他们的朋友关系。也因为他们,我还算是一个有味的人。

有一天,我想起波兰诗人米沃什的诗《礼物》: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我突然感觉到用它来形容这些东西是多么的好,当一个人什么都不想去占有的时候,他该是多么的快乐,就像我的那些好朋友那样,比如制琴的朴云子,做豆腐干的老李,做木匠的于爹。

但想要把这一切的感受写下来,我还是感觉到了难度。其实,我对文字,向来是心存敬畏的,

尤其是在必须要让自己写得有味的时候,所以迟迟不敢下笔。我一直有一个很大的顾虑,尽管我有那么多不良嗜好,写毛笔字,搞篆刻,养虫子,做木工,玩核桃,玩葫芦??做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我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假如有一天,虫子给冻死了,葫芦被摔坏了,出了这些事情,肯定比在节目现场穿反了裤子更让人揪心。把玩这些至少有一个基本的好处,那就是不用连累别人和我一起伤心。而把这些写成文字就不一样了,我一定得想清楚,我给大家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当一个木匠,炒一碟香干,这些肯定都是有味的好事情,靖港也是个相当有味的地方,而当它们变成文字之后,是否还会变得香气四溢,我一直不敢想象。

其实这些大多都有不可说的意味在里面,《大品般若经》里有云:“言说是世俗,是故若不依世俗,第一义则不可说。”我相信人生真正的好东西、好味道,都是不可说的,它们有时候披上了世俗的外衣,躲在一些不世俗的地方。比如我在靖港的那些师傅和朋友们,都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生活,享受阳光和各种气味。因为他们,以及他们手上的小物件,这种表达慢慢有变成文字的可能,木匠、墨工、折扇坊、油布伞、竹林、河流这些,都会比一个人更为长久地活着,它们比其他复杂的东西,更值得去记录。

你们肯定还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写下这样的文字,这得从我的师承开始说起。我对文字的好坏评价,是有所偏执的。这并不会因为书籍报纸上那些刺激的标题发生改变,更不会因为世界变得越来越刺激,越来越滑稽,我的文字观也会有所变化。

我得感激我最早的师承。我生在苏州,小时候经常和我爷爷到园林里面去逛,接触了很多树

木、小虫子、字画、碑林……这些东西都相当奇妙,它们的声响、形状和运动的方式都有奇特的美感,一直影响着我,我希望我文字里会有它们的DNA。长大之后我接触了更多的好东西,也无非是拿它们来作比较,那种美感相当的原始和直观,我从来就无法放弃。

那些让我拍案叫绝的物件和文字,其实都有着相似的特征,比如沈复的《浮生六记》里面有这样的一段:“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空,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昂首观之,项为之强。又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以烟,使其冲烟飞鸣,作青云白鹤观,果如鹤唳云端,怡然称快……一日,见二虫斗草间,观之正浓,忽有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盖一癞蛤蟆也,舌一吐而二虫尽为所吞。余年幼,方出神,不觉呀然惊恐。神定,捉蛤蟆,鞭数十,驱之  别院。”这些文字都相当的缓慢,这微观的生活是多么的有趣。每次我读到这些,也会怡然称快,沈复和张中行、董桥这许许多多的老先生,他们写下了那么多畅快的好文字,给了我无数快乐的夜晚,也无形中成为了我的师承。后来看到钱锺书先生在《谈艺录》中引征陆桴亭的话,谈到生活和小物件之间的关系:“凡有体验有得处,皆是悟。只是古人不唤作悟,唤作物格知至。”我更加坚定了把小物件写下去的兴趣,这种兴趣也不在于占有与否,而如苏东坡所说:“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

我一直想让生活变得更有意义一些,对于那些曾经问过我生活意义的朋友,这本书也算一个小小的回答。文字是我生活的一种方式,但并非最主要的。我用文字去实现我日常生活的拼贴,努力用木盆、鸡毛掸子、糍粑、墨这些寻常的小物件,做成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一个没有流俗的感悟,和一个不算模糊的答案,而不是我在舞台上的那些只言片语。假如你们能够从中看到当一个小工匠的有味生活,更加安心地过有味的日子,偶尔会感觉到我的存在,只希望你们能够会心地一笑,哪怕是面对在电视节目中的我也行,而不必努力去作那些不可说的阐释。

那些小物件、小生活,一直都比我更为重要。

最后,就以米沃什的那首《礼物》结语: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汪涵 2009年12月于长沙六悦斋

后记

修缮中的靖港坑坑洼洼,却很清静。汪涵钻进老屋里和当地人打起了麻将。他说:“乡里乡亲感觉好,七八十岁的老爷爷看见我就会叫‘鬼崽子’,不像在台里,人人都叫我‘大哥’。”因为来得频繁,又置办下院子,汪涵对靖港已是相当熟悉,尤其是那些年久的手工作坊,哪家做秤,谁是木匠,哪里有传统香干,他都晓得。

“手工的东西吸引我的是它身上的时间。真正的奢侈在于等待,一把椅子、一个木桶,需要你慢慢地把精神注入其中,背后则是你对这个行业几十年的爱。我们不行,就靠耍耍嘴皮子,没些真功夫,挺没劲的。”

总有一天大家会说:“喂,下去吧!”但是停下来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多有趣啊,有可能我会被外星人拦截啊,会有太多可爱的事情了。

城市画报:听说你在靖港偷偷置下一处院子。

汪涵:2007年因为工作强度太大,我生了一次病,那时候我就想停下来好好休息。我在二十四岁时正式拥有自己的栏目,当时我就断定自己会红十二年,红到三十六岁,那时候一定要停下来四年,写字、读书、练古琴、游山玩水;四年过后,四十岁再战江湖。所以我给自己买了一个小院子,准备在里面好好修行一阵子。开门即是闹市,关门即是深山。后面有条江,弄个小马棚,搞个乌篷船,夜里赏赏月什么的。算是红尘俗世中一片小小的宁静吧。中国人特别讲究个“气”字,古代的雅士身上有鬼气、有才气、有俗气、有豪气。道家讲究精气神、浩然正气,一个人如果没有气了,就叫气绝身亡。在靖港这个地方,你会觉得身上的气很足。

城市画报:明年就三十六岁了,当真舍得下一切隐退四年吗?

汪涵:会。九十五岁的虞逸夫老师跟我说,人生分为很多阶段,作为主持人,你差不多已经到了最好的状态。八卦中的第一卦是乾卦,乾卦的第五爻叫“飞龙在天”,是最好最好的一个阶段,然后就是“亢龙有悔”。老师说:你想想下一个阶段要做什么,想的过程要停下来。静而后能定,定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注:虞逸夫,原名念祖,晚号天遗老人,祖籍江苏武进,现受聘为湖南省书法家协会、诗词协会顾问。上世纪三十年代即以诗文书法著闻.著有《鹿野堂诗稿》)。

城市画报:一个人也许说走就走了,有没有考虑过身边的一些人?譬如共事多年的同事?放得下吗?

汪涵:人太多的烦恼来自这种自以为是,自以为别人会依赖你。人的烦恼来自欲望,世界上两种人是很拽味(注:拽味,长沙方言,意为牛、来劲、强)。第一种人,什么都拿得起,琴棋书画样样行;还有一种人更拽味,什么都放得下。有一个人能把这两样都集于一身,那就是弘一法师。他在出家之前什么都拿得起,写字、画画、写歌、摄影、演戏……突然间有一天斩钉截铁什么都放下,修了律宗。那是佛教里最清苦的一个宗派啊。我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但我可以慢慢来。我们湖南有个奥运冠军叫龙清泉,他当冠军不仅仅是因为他举起杠铃了,更因为他之后还放下了。一直举着没用,要放下来才能拿到那块金牌。

城市画报:你对自己每个阶段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汪涵:试图看得很清楚,所谓看破红尘,红尘不看也就破了。我知道自己如果不停下来,人生会是怎样,每天录影、拿钱、掌声……优点越来越明显,缺点也越来越显著。总有一天大家会说:“喂,下去吧!”但是停下来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多有趣啊,有可能我会被外星人拦截啊,会有太多可爱的事情了。

城市画报:有没有想过四十岁之后会干什么?

汪涵:不想。有可能当一个农民,因为我觉得农民好神奇;也有可能当一个木匠,给自己打一把椅子,多好啊。这是最好的状态,抱元守一,既不让别人依赖,也不依赖别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当然我也不是说一定要脱离人群,做纯粹意义上的隐士,我还是愿意做一个烟火神仙。

城市画报: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想要这种生活7

汪涵:我生在苏州,小时候经常和我爷爷到园林里面去逛,接触了很多字画、碑林,所以对这些东西一直有一种特殊的爱好。那时候不知道到底美在哪里,但它们就像照片一样印在脑子里了,等突然间有一天再看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DNA很容易跟它们连接在一起。我差不多五岁到湖南,先在湘潭,然后到长沙读书,之后接触了一些这方面的“神人”,就被他们撩拨起来了。

城市画报:这些神人给你传染了些怎样的爱好?

汪涵:传染了一些病。就像相思一个女孩子,会让你朝思暮想,会让你得到了有欢愉,得不到有牵挂。我经常去拍卖行收藏一些字画,还养蛐蛐、玩核桃、玩葫芦。北京专门有一帮玩葫芦的朋友,我手里这个就叫做手捻葫芦,玩得特别好的话,它会有瓷器的光泽,时间越长越温润。

城市画报:神人们都是些什么人?在一起会玩些什么?

汪涵:有九十多岁的老先生,也有三十多岁的同龄人。我们在一起聊最近收了什么好玩意儿,好在哪儿,也聊些神啊怪啊的。“秋日宜检藏”,秋高气爽的时候,我们约几个朋友,每人带一样东西,你带一块玉,他带一张画,我捧一本册页,把收来的东西展开,挂在家里一堵白墙上,好茶好酒好吃的,大家玩一天,结束的时候可能每个人再写一首诗。有的时候我们也不怎么见面,彼此把新近写的诗词通过手机发一发。我们最近想成立一个小小的诗社,写古体诗的,叫一席诗社,不定期地交给虞老师审,匿名的。他说哪几首好就好,年底再做个木刻诗本。

城市画报:你们和中国古代文人的路数有点儿像。

汪涵:中国文人玩这些历来都是有种病态心理的,比如说养鸣虫,鸣虫本身应该在正月之前就死掉的,但是中国文人为了在窗外飘雪时能在家里听到夏天的虫鸣,就想尽一切办法——弄来一个小小的新的澄泥罐。不马上用,因为它有火气,要丢在院子里。待春天让它淋雨.夏天让它晒晒太阳,秋天用来养虫,冬天让它冬眠。还每天早晚喂苹果、喂米粒,挺辛苦的,他就是想着法儿地折磨自己,这叫“不冤不乐”。中国古代文人有种自虐倾向,他们的审美情趣分为几层,最有趣的一层就是病态心理。譬如他们很喜欢三寸金莲,好好的一只脚要把它折断了,拿个又臭又长的裹脚布裹着,他可以为此写出无数优美的话言;你再看中国文人喜欢的梅花,那是病梅,特蓬勃的他不要,雪地里打蔫儿的那种最好;他喜欢林黛玉,都咳成那样儿了,绝对是肺癌、肺结核,却还写得那么美。

城市画报: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亲近这种脾性,你觉得自己属于病态这个层次吗?

汪涵:我不喜欢咳血的。我的工作相对来说嘈杂,每天都得跟人接触,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不喜欢人,而喜欢小虫子小动物,因为它们单纯、不复杂、轻松。人总要有一些寄情的地方,如果寄情于一个漂亮妞儿,你想靠近她的时候她不见得想靠近你,但要是寄情于山水、字画、小虫儿这些玩意儿,你随时想亲近它们都可以,没那么麻烦,没那么唧歪。

城市画报:如果可以选,你会选择回到过去哪个朝代?

汪涵:魏晋南北朝。那个时候很自由,很激荡。扪虱夜话,多来劲啊,俩男的在一起聊天,聊诗词,然后突然从身上拿出一只虱子,当着面,啪嚓。聊一晚上看谁从身上抓出的虱子多,聊天内容记录下来就是一本书,多犀利啊。如果再近一些,我会选民国时期,在我看来那就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魏晋时期,思想很激荡,时局很乱,你看到目前为止数得着的哲学大家,像马一浮、梁漱溟、熊十力、冯友兰……都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

城市画报:你怕变老吗?

汪涵:不怕。我现在所有玩的东西都是在为我老了以后做准备。我非常非常渴望变老。

城市画报:怕死吗?

汪涵:不怕。每个人都会死,而且每天都以同样的速度往那个方向去:一个按照规定做的盒子,或者是一钵黄土。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归途在哪里了,就可以选择很多去的方式和方向。你可以选择偶尔幸福地迷路,譬如说凭感觉休息四年。我相信六道轮回,我相信我为人还不错,下辈子我不想做佛啊仙啊的,我还想做人,冷暖之间的这种苦乐,还挺有趣的。

城市画报:不怕老,不怕死,那么你怕病吗?

汪涵:对我而言,得小病是享大福,可以躺在床上打着吊针,读着书,不接电话。我现在没什么怕的,怕是因为你留恋你执著,我没什么执著的。佛教说要破我执,破法执。现在这个身体是我的吗?它也不完全是我的,道教说它就是一个毒瘤,佛教说它是一副臭皮囊,得病就得病了呗,死了就死了呗。人努力不一定有用,但是不努力一定没用,还不如顺应。

城市画报: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些“神人”,长沙这个气场下的“神人”跟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汪涵:长沙人热闹的时候就凑到一块儿,吃消夜打麻将什么的,但是一般搞这种清雅东西的人反倒是分开的。各自为政,独来独往,不像北京的喜欢扎堆儿,弄些个圈子。长沙有山有洲又有江,是个很有趣的城市,包容性很强,娱乐性也很强,长沙人特别知道穷快活,长沙人对快乐的理解来得最直接。长沙菜只能吃出快乐感,吃不出幸福感。

城市画报:快乐感和幸福感的区别是什么?

汪涵:快乐是瞬间的,直接击倒你。但是幸福感呢,是你肠胃蠕动带来的舒适和温暖,譬如说杭州菜、广州菜、潮州菜,慢慢喝汤滋养你,用鲜鱼来撩拨你的味蕾。湖南人不会,直接两道菜,“辣椒炒肉.酸豆壳炒肉泥,两下了难”!(注:了难,长沙方言,意为解决问题)吃辣的东西你必须吃得很快,吃得很爽,吃得满头大汗。

城市画报:你觉得长沙是否有癫狂的一面,大家拼命地洗脚、拼命地吃、拼命地玩。

汪涵:不叫癫狂,及时行乐吧。湖南人天生比别人多出一块造反的骨头,哪里有热闹看哪里就有湖南人,哪里有不爽,湖南人就要造反,两把菜刀还要闹革命呢。

城市画报:现在有人误以为长沙被称为“星城”是因为它造明星和娱乐发达,你对这个评价觉得是喜还是悲?

汪涵:我既不觉得是荣耀也不觉得是悲哀,城市是有性格的,每个城市存在的时间一定比这个城市里面生活的人的历史要长。你可以去适应这个城市,但不要试图强行去改变这个城市。你觉得OK的话,就投入到灯红酒绿里面去猛烈地生活,解放西路有好多八零后、九零后正在做这些事情,你如果觉得不适应,就在靖港买个院子。

城市画报:这两样事情你都在做,既要俗世的灯红酒绿吃喝玩乐,又要精神上的独立与宁静。这是要做“酒肉和尚”?

汪涵:我觉得自己是“烟火神仙”。其买这两种生活并不违背。从宗教意义上来讲,每个人是有分身的,这一刻你坐在这里,一定会有另一个你在另一个地方打球,或者吃饭,只是我们现在的科学没法解释。我不觉得舞台上那个人就是完全的我,那是我们很熟悉的一个汪涵,今天跟你们说这些东西的我,也不见得就是最完全的我。

城市画报:“酒肉和尚”和“烟火神仙”的区别是什么?“烟火神仙”好听些?

汪涵:我不喝酒,我也很少吃肉。我们常会说某人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他“快活似神仙”,你瞧这两口子是“神仙眷侣”。为什么一定是神仙而不是和尚眷侣呢?为什么不是菩萨眷侣呢?为什么又一定是“神仙”而不是“仙神”呢?我特意去研究过这两个字,得出一个结论:任何人想要快乐首先是要做神,神是有职责的,是要打卡上班的,做得好了就受人供奉,我每天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面对成千上万观众,那就是做神.我做得好了,大家叫我“策神”,给我荣誉、鲜花、掌声.给我挣钱的机会,这满足了我极大的虚荣心。神是群居动物,很多事情一个人搞不定,天兵天将、哪吒、托塔李天王,整个一大部队,我也是在灯光师、化妆师、摄影师、导演所有人的帮助之下成就了自己。仙就不一样了,仙是独处的,是自由飘逸的。他讲究个人的修行,用五百年、八百年修炼自己。仙很快乐,喝酒吃肉,吟风弄鹤,抚琴下棋,要不就在天上飘着,男男女女没事就漂洋过海去了。关门即是深山,山人即是仙人,我下了班之后就飘然而逝了,我就干自己的活儿。所以“神仙”这俩字特别符合我这种张弛有度的生活,一边身处繁华,一边寻求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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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23 16:57: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