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珍著的《镜花缘(附能力训练手册7年级部编版)/教育部新编初中语文教材指定阅读书系》是一部激发想象力的中国古代奇幻小说巨著。
本书前四十回,讲述才子唐敖官场失意,海外游历的冒险故事,跟随主人公的脚步,您将游历小人国、大人国、女儿国、黑齿国、无肠国等四十多个奇城异国,目睹奇风异俗、奇人异事、奇花异果、奇鸟怪兽。
本书后六十回,讲述唐敖之女唐小山,原为百花仙子,因百花被女皇武则天强令寒冬开放,违法天条,被贬下凡。唐小山涉海寻父,途中结识了九十九位花仙子转世的才女,然而,她们的命运并不在自己手中……
本书问世两百多年来,流传海内外,被誉为小说版《山海经》。
《镜花缘》是清代文人李汝珍所著长篇小说。该书前半部分描写了失意秀才唐敖跟随林之洋、多九公等人乘船在海外游历的见闻;后半部分描写了武则天科举选才女,由百花仙子托生的一百位才女谈诗论学、金榜高中的故事。本书想象瑰丽绚烂,光怪陆离,幽默的笔调中暗含对现实社会的辛辣讽刺,是我国明清时期神怪小说的代表作品之一。
内中单讲蓬莱山有个薄命岩,岩上有个红颜洞;洞内有位仙姑,总司天下名花,乃群芳之主,名百花仙子,在此修行多年。这日正值三月初三日王母圣诞,正要前去祝寿,有素日相契的百草仙子来约同赴“蟠桃胜会”。百花仙子即命女童捧了“百花酿”,又约了百果、百谷二位仙子。四位仙姑,各驾云头,向西方昆仑而来。
行至中途,四面祥云缭绕,紫雾缤纷。原来都是各洞神仙,也去赴会。忽见北斗宫中现出万丈红光,耀人眼目。内有一位星君,跳舞而出。装束打扮,虽似魁星,而花容月貌,却是一位美女。左手执笔,右手执斗;四面红光围护,驾著彩云,也向昆仑去了。
百谷仙子道:“这位星君如此模样,想来必是魁星夫人。原来魁星竞有浑家,却也罕见!”百花仙子道:“魁星既为神仙,岂无匹偶?且神道变幻不测,亦难详其底细。或者此时下界,别有垂兆,故此星以变相出现,亦未可知。”百果仙子笑道:“据小仙看来,今日是西王母圣诞,所以魁星特命娘子祝寿;将来到了东王公圣诞,才是魁星亲自拜寿哩。但这夫人四面红光护体,紫雾盘旋,不知是何垂兆。”百花仙子道:“小仙向闻魁星专司下界人文。近来每见斗宫红光四射,华彩腾霄,今以变相出现,又复紫气毫光,彻于天地。如此景象,下界人文,定卜其盛。奈我辈道行浅薄,不知其兆应在何时何处。”百草仙子道:“小仙闻海外小蓬莱有一玉碑,上具人文,近日常发光芒,与魁星遥遥相映,大约兆应玉碑之内。”百花仙子道:“玉碑所载是何人文?我们可能一见?”百草仙子道:“此碑内寓仙机,现有仙吏把守,须俟数百年后,得遇有缘,方得出现。此时机缘尚早,我们何能骤见?”百花仙子道:“不知小仙与这玉碑可能有缘?可惜我们虽成正果,究系女身,将来即使得睹玉碑人文之盛,其中所载,设或俱是儒生,无一闺秀,我辈岂不减色?”百草仙子道:“现在魁星既现女像,其为坤兆无疑。况闻玉碑所放文光,每交午后,或逢双日,尤其焕彩,较平时迥不相同。以阴阳而论,午后属阴,双亦属阴;文光主才,纯阴主女。据这景象,岂但一二闺秀,只怕尽是巾帼奇才哩!”百花仙子道:“仙姑所见固是;小仙看来,即使所载竟是巾帼,设或无缘,不能一见,岂非镜花水月,终虚所望么?”百草仙子道:“这派景象,我们今日既得预睹,岂是无缘?大约日后总有一位姐姐恭逢其盛,此时渺渺茫茫,谈也无用。我们且去赴会,何必只管猜这哑谜?”
只见魁星后面又来了四位仙长,形容相貌,与众不同:第一位,绿面獠牙,绿发盖顶,头戴束发金箍,身披葱绿道袍;第二位,红面獠牙,红发盖顶,头戴束发金箍,身披朱红道袍;第三位,黑面獠牙,黑发盖顶,头戴束发金箍,身披玄色道袍;第四位,黄面獠牙,黄发盖顶,头戴束发金箍,身披杏色道袍。各人都捧奇珍异宝,也向昆仑进发。 百花仙子道:“这四位仙长,向日虽在蟠桃会中见过,不知却住那座名山,是何洞主?”百果仙子道:“那位嘴上无须,脖儿长长,脸儿黑黑,行动迂缓,倒像一个假道学,仔细看去宛似龟形,莫非乌龟大仙么?”百草仙子道:“仙姑休得取笑。这四位仙长,乃麟凤龟龙四灵之主:那穿绿袍的,总司天下毛族,乃百兽之主,名百兽大仙;那穿红袍的,总司天下禽族,乃百鸟之主,名百鸟大仙;那穿黑袍的,总司天下介族,乃百介之主,名百介大仙;那穿黄袍的,总司天下鳞族,乃百鳞之主,名百鳞大仙。今日各携宝物,大约也因祝寿而来。”
说话问,四灵大仙过去。只见福、禄、寿、财、喜五位星君,同著木公、老君、彭祖、张仙、月老、刘海蟾、和合二仙,也远远而来。后面还有红孩儿、金童儿、青女儿、玉女儿,都脚驾风火轮,并各洞许多仙翁、仙姑,前前后后,到了昆仑。四位仙姑,也都跟著,齐上瑶池行礼,各献祝寿之物。侍从一一收了,留众仙筵宴。王母坐在中间,旁有元女、织女、麻姑、嫦娥及众女仙,左右相陪;其余各仙,俱列瑶台两旁,遥遥侍坐。王母各赐仙桃一枚,众仙拜谢,按次归座。说不尽天庖盛馔,玉府仙醪!又闻仙乐和鸣,云停风静。(P4-5)
《镜花缘》是清中叶李汝珍所写的一部小说名著,凡一百回。嘉庆二十三年(1818)苏州原刻本,有许乔林序、洪棣元序及孙吉昌等六家题词;道光十年(1830)广州芥子园重刻巾箱本,除许序、洪序外,又增麦大鹏《镜花缘绣像序》、谢叶梅画像108页及其《自序》;咸丰八年(1858)广东佛山连元阁刻本,有像;同治八年(1869)翠筠山房刻本,有像;光绪十六年(1890)上海广百宋斋石印本和铅印本,有图。李汝珍(约1763一约1830),直隶大兴(今北京市)人,早年随兄移家海州(今连云港市),兼通音韵学、医学、算学,乃至星相、占卜、琴棋书画、灯谜酒令。终生无功名,只在河南做过几年县丞。《镜花缘》是他四五十岁时完成的,前后历时约二十年,在大开洋禁的背景下,这部描写海外游历的作品倒也适逢其时。
《镜花缘》开头写武则天篡唐建周,醉后下令百花于严冬齐放,众花神不敢违令,由此触怒天帝,被贬为凡间的一百位才女。首领百花仙子托生为岭南秀才唐敖之女小山。据宋尤袤《全唐诗话》:“天授二年腊,卿相欲诈称花发,请幸上苑,许可,寻复疑之。先遣使宣诏日:‘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凌晨百花齐放,咸服其异。”况周颐说:“李松石汝珍撰章回小说名《镜花缘》,言武后时百花齐放,本此。”(《蕙风簃随笔》)《镜花缘》前半部写秀才唐敖因科举受阻,绝意功名,随妻兄林之洋、舵工多九公出游海外,见识三十多个国家的奇人异事、奇风异俗,后人小蓬莱修道不还;女儿唐小山思父心切,出海寻亲。后半部主要描叙武则天开女科考试,录取才女一百名,她们一同畅饮于“红文馆”,论学谈艺,弹琴弈棋,各显才艺。这一百位才女正是被贬凡问的众位花神。
就《镜花缘》所继承的小说传统而言,它与子部小说中的博物体一类作品联系密切。
博物体是魏、晋、南北朝志怪的一支,它源于先秦的地理学和博物学。夏禹治水,“定高山大川”,这是古代中国人在生产生活中运用地理博物知识的较早尝试,一向被视为地理博物学的起点。至周代,还专门设立了与山川道里、土地物产、外邦异域有关的机构,如天官冢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根据这些机构所收集的资料,后人编写成《禹贡》《周礼·职方氏》及《周书·职方解》等地理博物著作。战国时代《山海经》的问世,标志着博物体志怪初步成型。其特征是:外表虽是记地理、物产,但“好怪而妄言”,充满了荒诞的内容。正如《四库全书总目》史部地理类序所云:“古之地志,载方域、山川、风俗、物产而已。其书今不可见。然《禹贡》《周礼·职方氏》其大较矣。……若夫《山海经》《十洲记》之属,体杂小说。”汉代的《神异经》已是成熟的博物体志怪。魏、晋、南北朝的《博物志》《玄中记》《述异记》等则是博物体志怪高峰期的作品,其中《博物志》成就较高。 从创作目的看,博物体小说旨在满足读者对无垠的空间世界的神往之情。人类的视野和认识本来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之内,一旦窗户敞开,使之得以眺望远方异域,当然令读者兴奋和沉醉。博物体志怪的魅力其实即在于此。其中那些著名的故事,也尤其充分地满足了读者驰骋于想象空间的需要,如《博物志》卷八《八月槎》:读者借助这个作品的描述进入银河系,那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人生情态。
与创作目的相联系,在题材上,博物体志怪以“异物”即远方珍异为主。《山海经》记叙了形形色色的山川道里物产及远国异民;《神异经》“略于山川道里而详于异物”(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十洲记》热衷于向读者介绍道家的大丘灵阜、真仙神官、仙草灵药、甘液玉英、奇禽异兽;《博物志》以“物”名书,堪称画龙点睛,充分显示了博物体志怪在内容上的特点。
从体例看,博物体以方位的移换为依托。不妨浏览一下《山海经》的总目,共十八卷:
南山经第一 西山经第二 北山经第三
东山经第四 中山经第五 海外南经第六
海外西经第七 海内北经第八 海外东经第九
海内南经第十 海内西经第十一 海内北经第十二
海内东经第十三 大荒东经第十四 大荒南经第十五
大荒西经第十六 大荒北经第十七 海内经第十八
《隋书》《唐书》诸志,皆以《山海经》为地理书之冠,并非毫无理由——至少其体例与地理著作非常一致。《神异经》《十洲记》亦多次被收入地理类。《神异经》共九篇,依次分述东、东南、南、西南、西、西北、北、东北等八荒及中荒的山川道里、神灵异人、草木、飞禽、走兽。《十洲记》历述祖洲、瀛洲、悬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沧海岛、方丈洲、扶桑、蓬丘、昆仑的奇珍异宝。《博物志》的体例复杂一些,但正如崔世节《博物志·跋》所说:“天地之高厚,日月之晦明,四方人物之不同,昆虫草木之淑妙者,无不备载。”方位的移换仍是其体例所本。
从写法看,博物体是从地理书发展来的,重在说明远方珍异的形状、性质、特征、成因、关系、功用等,意在使读者清楚明白地把握对象,所以,生动准确地描写较之曲折的叙事是更重要的。
……
以《博物志》作为参照系,我们可以放心地告诉读者:《镜花缘》后五十回着重介绍古代游艺的花色,做文字、音韵的游戏,所做的正是这类小说分内的事情。
唐代的博物体小说,以段成式《酉阳杂俎》最为出色。《酉阳杂俎》广泛涉及仙佛、鬼怪、人事、动植、酒食、寺庙、考证等方面,琳琅满目,有似类书。宋周登《酉阳杂俎·后序》说:“其书类多仙佛诡怪、幽经秘录之所出。至于推析物理,《器奇》《艺绝》《广动植》等篇,则有前哲之所未及知者。”宋邓复《酉阳杂俎·序》:“今考其论撰,盖有书生终身之所不能及者,信乎其为博矣。”“博”与“杂”密不可分,段成式将他的这部博物体小说名为“杂俎”,可谓恰如其分。从这个角度看,“论学说艺,数典谈经”,似“学术之汇流,文艺之列肆”(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的《镜花缘》,堪称博物体小说的嫡传。
也许应该强调一个事实:在文学史上,凡创作博物体小说的,均为博识多闻的学者。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华阳博议(下)》云:“两汉以迄六朝,所称博洽之士,于术数、方技靡不淹通,如东方、中垒、平子、景纯、崔敏、崔浩、刘焯、刘炫之属,凡三辰七曜、四气五行、九章六律,皆究极奥眇,彼以为学问中一事也。”《华阳博议引》亦云:“古今称博识者,公孙大夫、东方待诏、刘中垒、张司空之流尚矣。”其中,张司空(张华)、景纯(郭璞字景纯)恰好是两部大名鼎鼎的博物体小说(《博物志》《玄中记》)的作者。段成式同样博览群书,学识渊博。李汝珍亦然。关于李汝珍的博学,《音鉴》的几篇序提供了较为充分的材料,余集说:“大兴李子松石,少而颖异,读书不屑屑章句帖括之学,以其暇旁及杂流,如壬遁、星卜、象纬、篆隶之类,靡不日涉以博其趣。而于音韵之学,尤能究源索隐,心领神悟。”石文奎说:“松石先生伉爽遇物,肝胆遇人。平生工篆隶,猎图史,旁及星卜、弈戏诸事,靡不触手成趣。花间月下,对酒征歌,兴至则一饮百觥,挥霍如土。”这样一位博学多识的李汝珍,随笔游戏,无不得心应手。非学者型的作家是不敢尝试写博物体小说的。
李汝珍不止博学,而且多识,时常有令人神爽的见解。这些见解主要集中在前五十回中,不过后五十回中也时有所见。例如第五十一回。两面国的强盗想收唐小山等做妾,因此惹动了压寨夫人的醋意。“妒”,一向被视为妇女的恶德之一,但李汝珍却看出了“妒”的某种合理性,并将这位“妒妇”写的豪气逼人。他让这位“妒妇”将其丈夫打了四十大板,并狠狠地训斥其丈夫说:“既如此,为何一心只想讨妾?假如我要讨个男妾,日日把你冷淡,你可欢喜?你们作男子的,在贫贱时原也讲些伦常之道。一经转到富贵场中,就生出许多炎凉样子,把本来面目都忘了。不独疏亲慢友,种种骄傲,并将糟糠之情,也置度外。这真是强盗行为,已该碎尸万段!你还只想置妾,哪里有个忠恕之道!我不打你别的,我只打你‘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把你打的骄傲全无,心里冒出一个‘忠恕’来,我才甘心!今日打过,嗣后我也不来管你。总而言之,你不讨妾则已,若要讨妾,必须替我先讨男妾,我才依哩。我这男妾,古人叫作‘面首’。面哩,取其貌美;首哩,取其发美。这个故典并非是我杜撰,自古就有了。”让一个强盗夫人、一个“妒妇”这样理直气壮地跟丈夫讨论面首问题,表明李汝珍不乏深刻之处,只是他不愿一本正经地说那些深刻的话罢了。笑谈真理,这也是一种风度。《镜花缘》是一部风度翩翩的小说。
博物体小说是学者的小说。我们说《镜花缘》是中国古代第一部长篇博物体小说,言下之意是:它以博学多识取胜,可以归人以才学见长的一派。但这并不是说,李汝珍就没有深刻的思想和博大的情怀。《镜花缘》将才学、见识与风趣融为一体,在清代嘉庆年间独领风骚,在中国小说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导 陈文新
李汝珍所见的是几千年来忽略了的妇女问题。他是中国最早提出这个妇女问题的人,他的《镜花缘》是一部讨论妇女问题的小说。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男女应该平等的待遇,平等的教育,平等的选举制度。
——胡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