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风和日暖,蔚蓝的天上点缀着长条的白云,仿佛是拿水彩画笔抹上去似的;空气里面充满着春天的潮湿以及一种浓郁的泥土气。那条街道给小鸡、小鹅和小雀占据去了,一家人家的大门口站着个小女孩子,手里抱着一只心爱的小兔儿。
四下里看不见几个人,因为那时候已将傍晚,各人都得赶做自己的活儿,所以在外闲游的只有几只狗、一两只正在玩耍的小猫。以及一些还不能做活的小孩子罢了。一个女人臂膀上套着一只篮子从街上走过,另外一个女人打开阁楼的窗口,从一个由卷须藤和牵牛花织成的框子里伸出头来,跟那走路的女人招呼答话。村边有个十字架,幸而未遭克伦威尔部下兵士的摧残,有八九个女孩子聚集在那里,都是由她们的父母差到那里去看牛放羊的。
其中年纪较轻的几个正在“造房子”玩儿,只有三个年纪稍大的是在谈天。牧场对面站着两个年轻男人,傻头傻脑的,将手插在裤袋里,两个拇指头儿弓出来,局促不安地在跟一个什么人谈话,分明那人使得他们心绪缭乱了,以致他们那种本来不很安定的姿势愈加不安定起来。从这边三个女孩子的位置看过去,那个跟他们谈天的人是被他们的身子遮没的,但是那三个女孩子心里知道那人是谁,当时都把手儿叉着腰,眼睛向那边怒视着,口里叽叽咕咕不住地牢骚。
“那是孙琥珀呢!”那个年纪最大的女孩子愤愤不平地将一头淡黄长头发一甩,说道,“只要是有男人的地方,你可以包她是会在的,我想她的鼻子闻得出男人来呢!”
“她大概一年以前就跟人家结过婚睡过觉了——我母亲这么说的!”
第三个女孩子做出一个狡猾的微笑,用一种自作聪明的拖长声说道:“唔,也许她并没有结过婚,可是她早已经……”
“轻些儿!”第一个女孩子向那些小女孩子那边点点头,喝住了她。
“这怕什么呢?”她坚持道,可是她的声音已经低到耳语一般了,“我的兄弟说施阿包亲口告诉他的,他在圣母礼拜日那一天就跟她上过道儿了!”
可是那个首先发动谈话的莉蓓表示不服,啪的一声甩了个响指。“我的天,嘉璐这一句话是柯阿泽六个月前头就说过的——现在她的肚皮也没有大呀。”
嘉璐并没有被她驳倒。“你要知道什么缘故吗,莉蓓?因为她能够在青蛙嘴里吐三口痰唾,就是这个缘故呀,这是李美琪亲眼看见她干的!”
“呸!我母亲说没有一个人能够在青蛙嘴里吐三口痰唾的!”
但是这场辩论忽然被打断了,因为突然有一阵马蹄奔骤的声音震响过那幽静的村落,随即有一队骑马的人从圣凯察灵教堂那边转过弯来,打那条狭窄的街道上向她们这边直冲而至。一个六岁的女孩子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跑到莉蓓裙子后边躲起来。 “是克伦威尔来了呢!他从阴间回来捉我们了!”原来克伦威尔死有余威,仍旧能够吓倒顽皮孩子的。
那些人勒住了马缰,在离开那群女孩子不过十码的地方骤然驻了马,于是她们一时的惊恐就变作了一种天真的叹赏。他们一共十四五个人,但有半数以上大约是侍从或是向导,因为那半数以上都穿着便衣,而且跟其余的人隔着一段路走。至于在前领头的五六个,分明都是老爷。
他们的头发都跟十字军英雄一般留到平肩。他们的衣服都非常华丽——有的是黑丝绒,有的是烟红丝绒。有的是绿缎子,都是白色麻纱的阔领,白色麻纱的衬衫。他们头上一律戴着阔檐帽,上面饰着涡形的羽毛,长长的骑马披风挂在他们肩膀上。他们的长筒皮靴都装着白银的马刺,各人腰间都挂着一把刀。看他们的模样,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而来,因为他们衣服上满是灰沙,面孔上淌着污汗,但在那群女孩子的眼睛里,他们简直都具有一种骇人的威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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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小说在中国源远流长,从早期话本中的《武王伐纣平话》到脍炙人口的《三国演义》,都广受读者欢迎。不过。这些作品大都侧重于对历史事件、人物思想的刻画,反而对人物的情感世界探索不多。而美国作家凯瑟琳·温莎的历史言情小说《琥珀》则借用历史背景,生动地描绘出女性的情感空间,因而出版多年来,始终受到读者的青睐,被誉为唯一可与《飘》相媲美的小说。
与一般的历史小说不同,历史言情小说只是以历史背景为舞台,人物大多具有现代特征。《琥珀》虽然叙述的是17世纪后叶英国的故事,但其中的孙琥珀却是典型的现代女性,身上分明可以见到当代大都市女性的影子。在波澜壮阔的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封建王朝复辟的时代转折中,琥珀的言行体现出一种女性独立意识的成长。
琥珀是流落乡间的贵族后代,因为与生俱来的美貌和卓尔不群的气质而不安于乡村生活。偶然的机遇使她结识了复辟王朝先遣队中的贵族伯鲁,此后她历经入狱、为盗、演戏,最终进入伦敦的上流社会,并成为查理二世宠幸的情人。琥珀的性格勇敢独立,而小说中主要的男性角色都显得软弱、自私、冷酷。在感情、婚姻、家庭和经济等各方面,琥珀都具有一种现代女性的自我独立意识,她的所作所为恰是哈姆雷特的名言:“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的反证。在爱情生活中,她占据了传统意义上男性的主导地位,主动追寻自己所爱,与女性一贯被动的态度截然不同。她也并非传统上那种为爱情牺牲一切、处于被拯救者地位的弱女子,她的现代性体现在对自己生活的把握上。她没有为爱情放弃自己的个人空间,更利用男权社会的婚姻制度达到自己的目的。对于情欲,琥珀的选择与现代女性解放的潮流不谋而合,摆脱了女性在两性关系中的从属地位,体现出独立自主的一面。从最初选择伯鲁,到被人骗婚、入狱,琥珀在感情和物质的双重磨难中认识到男权社会中道德的虚伪性,因此勇敢地选择职业女性的道路。她看透男权社会中婚姻的实质,不愿为婚姻和家庭所束缚。结婚只是为了爵位和金钱,而在对待金钱和财富态度上,从最初的不擅理财到后来签订婚前财产协定,琥珀的变化充分反映出现代女性经济独立自主的精神。
琥珀原本是纯洁的村姑,在伦敦物欲横流、尔虞我诈的社会中,逐渐意识到必须逾越固有的社会规范,才能取得女性的独立地位。在这一过程中,她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和善良,沾染了男权社会中贪婪、自私、纵欲、不择手段等恶习,这些并非琥珀的选择,反而是她与男权社会对抗的工具。琥珀在反抗男权社会、争取自己的社会地位的过程中,以逾越社会规范,即男权中心所谓“伤风败俗”的行为来逐步确立自己的女性意识。但是,当她成为查理二世的情人,进入男权社会的中心后。她的独立意识开始消解,满足于宫闱倾轧、争风吃醋,不惜用金钱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这种自我意识的丧失导致了她最终的失败。因此,虽然琥珀身上体现出现代女性意识的觉醒和成长,但她的曲折经历也正折射出男权社会对女性自我意识的扭曲和异化,体现了在男权社会中女性确立自我身份的艰难。
《琥珀》中女性独立意识的出现具有其深广的社会背景,与作者凯瑟琳·温莎生活的20世纪40年代的社会生活息息相关。第二次世界大战对美国家庭和妇女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男子应征入伍后,女性在家庭中不仅要同时扮演母亲和父亲的角色,而且迫于经济压力,还不得不走出家门,从事一些以前为男子所垄断或是社会认为不适合女性的工作,以此维持整个家庭的生计。这对她们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改变自己社会地位的机遇。在各大军工厂,妇女从事着坦克、飞机和船只、军火的制造。虽然人们开始对雇佣妇女从事这些工作心存疑虑,但到1943年,随着男性劳动力的流失,企业的管理层只得求助于女性劳动力。政府对妇女工作持鼓励态度,并用爱国热情来激励女性劳动者。在当时的一首流行歌曲“铆工萝茜”中,女性自豪地宣称,女性是“在创造历史,为胜利而工作”。到战争结束时,美国劳动力市场中的一千九百五十万女性已从本质上改变了女性的就业市场。虽然女性劳动者的工资还是比男性少,战争结束后大多数女性劳动者都回到了各自的家庭,重新担任家庭主妇。不过,从长远来看,战争期间妇女所从事的工作。为现代职业女性的出现打下了基础。《琥珀》是1944年的超级畅销书,原因就在于它摆脱了以往言情小说的局限,真实细腻地刻画出处于社会转型期的女性的挣扎与奋斗,对女性所关心的情感、家庭、经济等问题,突破传统的社会规范,给予全新的注解,从而吸引了广大的女性读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的确如同《纽约时报》的评论所指出的,它开创了现代畅销书的先河。
《琥珀》出版七十多年来,在欧美影响广泛,深受读者的喜爱。根据美国亚马逊网上书店的读者在线书评,不少读者都曾因为买到这本书而欣喜若狂,其中很多人对《琥珀》都是一读再读。不少女性在读完《琥珀》后,给自己的女儿也起名琥珀,还将这部作品介绍给自己的女儿,这在文学作品的阅读中是不多见的。对于读者来说,这部小说恰如其名,是一粒光彩夺目的琥珀,让人爱不释手,历久弥新。
凯瑟琳·温莎著的《琥珀(上下全译插图本)(精)》叙述的是17世纪后叶的英国,流落乡间的贵族后代女主人公琥珀的故事。其中的琥珀是典型的现代女性,在她身上可以见到当代大都市女性的影子,在波澜壮阔的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封建王朝复辟的时代转折中,琥珀的感情经历,跌宕起伏的生活经历,以及最后远走美洲大陆的勇敢抉择体现出一种女性独立意识的成长。
凯瑟琳·温莎著的《琥珀(上下全译插图本)(精)》中体现出的女性自我意识还与历史言情小说这一特定的小说类别有关。历史言情小说是以女性为读者群,而女性作者也或多或少摆脱了为男性写作的理念。虽然她们在语言和思想上还留有男权社会的印记,但对男性文化中的理性色彩的摈弃,使得这些小说在某种意义上更具有女性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