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和摩梯末医生互看了一眼。
“怎么样?你们猜出是谁了吗?”
“猜不到,你呢?”亨利耸了耸肩说。
“我也猜不到……”摩梯末医生摇了摇头,又转向福尔摩斯说,“信封上的字是手写的,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字写得这么难看。”
“这没什么。”福尔摩斯说,“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可能看得懂《泰晤士报》。这人一定是为了隐藏身份,才故意写出这种幼稚的字。”
“您说的很对。”亨利轻轻点头。
福尔摩斯又说:“这个人连格林盆大泥潭这个地方都知道,表示他就住在巴斯克维尔家附近,而且知道格林盆大泥潭是危险地带,所以才会劝你不要靠近。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认识这样一个人?”
“住在巴斯克维尔家附近,又受过相当高的教育。会是谁呢?”亨利浓眉紧锁,歪着头喃喃自语。
我忽然记起写在侦探笔记上的两个名字:弗兰克兰——天文学家、斯台普吞——博物学家。他们不都住在巴斯克维尔家附近,又受过高等教育吗?不过,谁又能说不是摩梯末医生寄的呢?因为摩梯末医生一直都深信“怪兽作祟”的传说,说不定正是他的杰作。
福尔摩斯拿起那个灰色信封,端详许久,才断然说:“据我看,这个信封绝不是在发信人的家中写的。”
亨利先生睁大了眼睛说:“啊?这话怎么讲?”
“由字迹看来,这支蘸水笔笔尖一定用了很久,有些地方还刮破了纸,而且中间有四处没有蘸上墨水。如果在家里写,应该会换新笔尖。可见是在邮局、银行或是旅馆里匆忙写成的。”
“那么,这个谜样人物是特地寄这封信来警告我的。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直接到旅馆来和我见面呢?”
“那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喽,也许他有他的考虑。你们从车站到旅馆的途中,可曾注意到有人跟踪?”
亨利又和摩梯末医生对看了一眼。
“这我倒没注意。你呢?”
“我哪里会想到被人跟踪呢!”
“哈哈!那就算了。不过,亨利先生,你除了发现这封信之外,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
“可疑的事?”亨利先生想了一下,说:“是有一件事很奇怪,那就是我的一只鞋不见了。”
“只丢了一只吗?左脚还是右脚?”
“我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没特别注意。”
“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天晚上。我睡觉前把鞋子放在门外,准备一早请旅馆擦皮鞋的服务生擦一擦。今天早上起床就发现少了一只。我问遍旅馆的服务生,他们都说没看到那只鞋。那双鞋是新买的,穿都还没穿过。真奇怪,小偷为什么单单偷走一只,一只鞋能做什么?”
“既然是新买的鞋子,又何必请人家擦呢?”
“先上点鞋油才耐穿呀!昨天下午四点,我和摩梯末医生从车站到旅馆订好房间后,又一起到街上逛逛,无意中看到那双黄色皮鞋,我很喜欢它的款式,于是花了三英镑买下来,想不到会丢掉一只。过几天,我要到巴斯克维尔家,只好穿这双旧鞋了,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摩梯末医生跟你提到怪兽作祟的传说,和这一次查尔兹先生骤然去世的经过吗?”福尔摩斯问。
“他都跟我讲了,我觉得这是牵强附会。”接着亨利又加强语气,不信邪地说:“这个时代像怪兽作祟这种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那么,你愿意当巴斯克维尔家的继承人吗?”
“当然!我愿意继承我叔父的遗志,完成他未能完成的公益事业。”
他的目光中显露出无比的决心,我在一旁由衷地钦佩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就算“巴斯克维尔的猎犬”是无稽之谈,巴斯克维尔家附近的格林盆大泥潭边确实出现过一只怪物;但愿亨利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没想到我才到伦敦就接到恐吓信,又丢了一只皮鞋,真是怪事。我好像成了悬疑小说里的人物。”亨利苦笑着说。“接近中午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太多时间,我还有很多事想请教两位,下午两点我在旅馆等候两位,请两位务必光临。”
“我没问题。”福尔摩斯说,“华生,你呢?”
“当然奉陪。”
“那我就告辞了。摩梯末医生,我们走路回去吧!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我头都昏了,走走路,脑袋也许清醒些。”
他们的脚步声才消失在楼梯上,福尔摩斯立刻站起身来叫我。
“华生!赶快变装。”
“变装做什么?”
“我猜一定有人跟踪他们。我们也跟上去看。快点,免得跟丢了。”
我和福尔摩斯跑进卧室,各自找出一顶不常戴的帽子,故意压低帽檐,然后黏上假胡子,戴上眼镜,再穿上宽大的外套,把领子竖得高高的,遮住半边脸,从宅邸的后门绕过小巷,再走到正门那条路上,前后不到三分钟。
亨利和摩梯末医生在我们右前方两百米的路边慢慢走着。可能亨利初来到伦敦,对商店的橱窗摆设很有兴趣,想沿途逛回旅馆去。
我们刻意维持一百米左右的距离,避免被跟踪他们的人发现。但是,走了好一会儿,根本没发现有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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