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能重来,我不想放开你的手
有时候看见公园里有老夫老妻在散步,我就想起我陪她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还想和她白头偕老呢,她却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那么自以为是。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看新闻,妻子裹着浴巾出来,坐在床上夹着腿看脚底板:“这里怎么多出一颗黑痣啊?”
我瞄了一眼,随意地道:“脚底板那么隐秘的地方,你平时又看不到,记错了也不一定啊!”我只当她是头发长见识短,大惊小怪呢,根本就没有放心上。
后来我才明白,是我自以为是了。
我和她结婚十来年,生活还是挺安逸、挺美满的。我打拼六七年后总算爬到公司的高层,薪资翻番,妻子辞去工作,在家里当起了全职太太。我因为工作很忙,加班是家常便饭,时常还要出差,有时候两三个礼拜回不了家。
换作别人,出差在外地心里还要牵挂着家里,担心父母担心孩子,我就不一样,我出差在外一身轻松,我知道妻子会替我照顾好一切,她能伺候好我爸妈,能够辅导孩子功课,是个真真正正的贤妻良母。
我公司的同事都很羡慕我,说我娶了她这样的一个好妻子,其实我也很庆幸自己有福气娶到她。当然,别人也很羡慕她有一个好老公,不用朝九晚五地挤地铁搭公交,也不用辛辛苦苦地工作,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我家庭幸福,很早就买了车子房子,也没什么生活压力,我和妻子一直以为我们的生活会这样平淡幸福地过下去,就在我们沉浸在美好中时,上天给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妻子从前是在医院工作的,知道平白无故长了一颗黑痣一定不简单,她没有跟我讲,自己去了医院做全身检查,确诊是得了皮肤癌。
她把这个结果告诉我的时候,我当时就蒙了,愣了愣之后开玩笑说:“你是不是贪便宜,去了小诊所?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大医院看一看。”
她没有说话,她也同样希望是诊断错误,她并没有患上皮肤癌。事实上当然不尽如人意,是我在垂死挣扎。
那段时间,我陪她跑遍了江浙沪的大医院,所有的诊断书上都赫然写着“皮肤癌”三个字。还有一个很权威的医生给我们判了死刑,他说:“皮肤癌的死亡率高达90%,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过多久,她的脸上、腿上、胳膊上、背上……浑身都开始长出黑痣,她身体也开始虚弱下去,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等着我们做好饭给她端到床边。
我坐在床沿给她喂饭,她笑着接过来说:“我自己吃。” “我喂你吧,以前都是你照顾我,难得我照顾你一次。”我担心她身子不好,什么都想代劳。
“我还没虚弱到那个时候……听说病到最后大小便都不能自理,还有你照顾我的时候。”她坚持要自己吃,我只能坐在她身旁,静静地望着她。
其实,我想说点儿什么安慰她的,顺便也安慰自己,然而,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这是癌症啊,我要说“不怕,能治好的”这样的话来骗她也骗自己吗?
实在是太苍白无力了,反而徒添悲伤。
妻子吃完饭就睡过去,我才匆匆忙忙地回家收拾东西,为儿子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
我一推开门,家里冷冷清清的,厨房里没有了那个忙碌的声音,房间里也没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就连阳台上的绿色植物也因为无人打理而枯萎凋谢。从前温暖的家,此时就变得跟旅馆一样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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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日子
再也不要把喜欢的东西、好的东西留到特别的日子才用,
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日子。
珍是我相识多年的好友,愚人节那天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家里休养,问我有没有时间去看看她。珍并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我一听到消息就立马丢下电话打了车往她那儿赶,一路上我还期望这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
开门的是珍的丈夫,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盖着米色的毛毯。我有一瞬间的失神,珍对我招手让我过去,说:“没办法拥抱你了,我现在站不起来。”随即她拿掉盖在腿上的毛毯。
“怎么会这样!”我大惊。
珍平静地说:“交通事故。还好只是少了半条腿。”珍的双腿膝盖以下全部被截掉了,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珍拥有一双多么美丽修长的腿啊!前段时间她还说要和我一起报舞蹈班学习跳舞……
珍招呼我到她身旁坐下,我只是哭,说不出话来。应该被安慰的珍反过来安慰我,一直说着没关系。我哭了一会儿才停,珍叫她丈夫推过来一张轮椅,她丈夫随即把她抱上去,我看到这一幕又是一阵心痛。
珍让我推着她进了卧室,指着衣橱让我打开。
我轻轻地打开,里面挂着一件立体绣花订珠的白色连衣裙。绣球和飞燕草缀满了整条裙子,白色和浅绿相间,含苞待放的花苞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一字肩的设计,整条裙子梦幻而柔美。
珍让我把裙子取下来,她细细拂过裙上的花瓣,比在身上给我看:“好看吗?”
“嗯!”珍的微笑让我有些心酸。
“送给你。”珍把裙子递给我。我把手背到身后,摇摇头。
“我以后也穿不了了啊……”说着珍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了出来。珍指着衣橱下方的抽屉,叫我拉开,里面是一双象牙白色的高跟鞋,鞋跟做成了鸟笼的样子,有蔷薇绕着鞋跟长出来。
“好漂亮!”
珍认真地看着我说:“这些是我买来和裙子一起穿的。我一直舍不得穿,一直在等一个特别的日子,一个特别的场合再穿。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像每一天都不特别……”讲到这儿珍停住了,转过去望了一会儿窗外又才转过头来,拉住我的手认真而缓慢地说,“再也不要把喜欢的东西,好的东西留到特别的日子才用,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日子。”
之后在珍家吃了她丈夫做的晚餐,聊了天,内容已经模糊不清了。我的脑海中,珍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和美丽的裙子不停地交错出现,纠缠,杂糅成一团,珍在等待的特别的日子在将来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可是她修长美丽的双腿却永远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等待不应该成为生活的常态。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值得我们去珍惜的,每一天都是特别而重要的,独有的。
回到家,老公还坐在客厅等我。我径直走到卧室,换上珍送我的裙子和鞋,把扎起的头发放下,戴上了女儿送我的生日王冠,那王冠是铜制作而成的,正好搭配这一套。
我从卧室出来,老公眼前一亮:“真好看!这些你是从哪里买的?”
我告诉他是珍送的,珍出了意外,失去了双腿,再也不能穿裙子了。
老公开心的笑意敛了去,站起来拉着我的手,仔细打量,然后问:“这些看起来像是新的。她一次也没有穿过吗?”
“她买了好久,一直在等待一个特别的日子穿上它们,可是……”说着我开始哽咽。
“可是那个日子一直都没有等到是吗?”老公把我搂在胸口,轻柔地说。
第二天一早,我睡眼蒙眬地走到厨房门口,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老公正从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倒进雕花水晶玻璃杯里。“来吃早餐吧,楠楠已经吃过去上钢琴课了。”我走过去,盛煎蛋的盘子是我收藏多年的,瓷白的盘底,翠绿的小叶子和殷红的小樱桃,十分精致可爱。这盘子一直收在储藏室,老公说楠楠还太小,拿出来不小心就会失手打掉,到时候就配不成一套了。
吃完早餐,我把平时珍藏的东西悉数摆出来,去荷兰买的桌布,各式各样的杯子,平时总是怕弄脏洗不掉,怕孩子太小会打碎,可是渐渐地我发现,不管孩子长多大,我还是觉得她会把它们打碎。现在,我不想再为可能发生的破碎担心,不想继续等到一个我认为合适的特殊的日子才使用它们。我想要随时都能看到、享受这些美丽的东西。
收拾完我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连衣裙,化了淡妆,坐在书桌前准备给老公写一张生日贺卡,即使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一周。和老公结婚已经十五年有余,渐渐地我们开始不那么直接地表达感情,即使想在生日的时候告诉他感谢他这么多年的陪伴,但是内心总是说太肉麻了,还是明天再说吧,下次生日再说吧。现在的我终于明白,喜欢就要说出来,因为我们不知道“明天”“下个生日”的时候对方还能不能站在自己身边。不要克制自己,要及时表达爱。
写完贺卡,我打开女儿房间,帮她整理好散落一地的书籍曲谱,看到墙上贴的海豚图片,我想起她一直跟我说她想要去看大海,可是我总是抽不出时间,告诉她等天气好的时候,等我们都放假的时候,等她考完试之后……等待总是没有期限的,等来等去等到今天,我还没有带她去过大海。突然想到她一天天长大,对海洋的喜爱并不会一如既往,我会因此失去和她创造美好回忆的一次机会,我不想要这样的遗憾发生。查了日历,再过几天就是五一了,我打了电话给旅行社询问了去海岛旅游的行程安排,等楠楠钢琴课结束就带她过去敲定行程。
我们常想跟老朋友聚一聚,但总是说“找机会”。
我们常想写信给另外一半,表达浓郁的情意,但总是告诉自己不急。
我们常想拥抱一下已经长大的小孩,但总是等适当的时机。
我们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可贵。有句话说:你该尽情地舞蹈,好像没有人看一样,你该尽情地去爱,好像从来不会受伤害一样,你该尽情去拥抱,好像从来不会被刺伤一样。生活就该用力拥抱而不是珍藏。
沈舒然编著的《生命中最初的感动》,收录了30个感动人心的故事。爱情、亲情、友情,生命中最初的感动,是父亲的背影,母亲的拥抱,是抽屉里被人偷偷放进去的大白兔奶糖,是樱花树下一同回家的足迹,是狼狈时陌生人递上的纸巾,是贫寒时不曾放弃的幽默。这本书用简单又充满诚意的故事,搭配色彩活泼的插图,以质朴的话语道出成长的励志瞬间,陪你一起回顾生命中最初的感动。
在忙碌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在迎风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支撑你走到最后的,是外婆在你午睡时用蒲扇扇的风,是爸爸教你骑自行车时扶在车后座上的手,是第一次暗恋时在日记本里反复写下的名字,是离开家之前母亲硬塞给你的茶叶蛋。
最初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往后的生命,怀念最初的感动。
忙碌的世界里,谁都可能丢失过自己。
那些最初最纯真的爱与感动,原来是生命最重要的必修课。
请看由沈舒然编著的《生命中最初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