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期而遇
The first step is as good as half over．
第一步是最关键的一步。
“对不起，女士，您坐了我的座位。”
梁凯威反复核对了手中的票，用礼貌而坚定的口吻对坐在座位低头看书的乘客说。
那位头上包着纱巾的女人慢慢地抬起头来：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梁凯威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摄进那一双碧蓝的深潭，他竟然很难把自己的目光从那双眼睛移开。虽然他已经在国际航班来来往往飞行过很久，见过不少东西方的美女，但是她是绝对不同的。
他当上外交信使已经两年，一年一半以上的日子都是在国际航班上度过的。与普通的公务出差不同的是，外交信使和邮递员一样，根据任务需要，一次旅行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依次向每一家中国驻外使领馆投递文件并收集机要。因此每次出国，要走几十个国家，一天内乘坐几个航班，两天甚至一天要跨越半个地球，对于信使而言那是很普通的事。
在穿梭各国的航班上，梁凯威见过各种肤色的人种，对穿着华丽、浓妆艳抹的女人更是司空见惯，然而他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在这一刻，他总算理解了“勾魂摄魄”这句话的含义。
此刻抬起头来的那位女子的脸，完全被一条波斯刺绣头巾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可以认出那是位年轻的姑娘。从密密麻麻绣满金丝的头巾下，那双眼睛射出来一道光芒，明亮而不刺眼，像是太阳在碧波的海面反射出来的阳光。她那黑长的睫毛像是要掩饰宝石的光芒，将她晶亮的瞳仁半遮半掩，更像是一道坚实的栅栏，挡住被吸引的人忘情地落入她的璀璨光芒。
梁凯威已经目瞪口呆，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在说些什么，他不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要求，只是像在等待女王的发落。
“你在找这位女士的麻烦吗？”
梁凯威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粗鲁的声音，梁凯威的身材有一米八五，但是身后那个声音还是在他的后上方传来。
梁凯威转回身，只看见一堵墙一样的胸膛挡在他面前，仰起头才能看见一位身高两米以上的中东大汉站在他的身后。他虽然穿的西装革履，但剃一个光头，额角青筋毕露，看着就像一介武夫。
“哈桑，不要这样。”蒙着围巾的女子虽然口气严厉，但是口吻亲切，像是呼唤家奴。
那位被叫作哈桑的男子像一头听话的猎犬，悄不作声地退回到过道另一边的座位。
“很对不起，我占了您的座位，您能原谅我吗？我一向喜欢坐在靠窗口的座位。”
女子开口对梁凯威说话，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哑，但是温柔委婉，一股标准的牛津口音。梁凯威在外语学院时，他的英语老师特别推崇这种语音，刚学习时会觉得有些拿腔拿调，但是听久了特别有韵味儿。
“没有关系。”这几个字似乎自动从他的嘴里滑出，根本没有经过他的大脑，他还惊异地发现，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把这几个字说得很牛津腔。
“你可以把你的手袋放在顶上的行李舱。”
梁凯威弯腰正在把自己手中的草绿色的外交邮袋塞进前面座椅下，听见身边那位姑娘的话，他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啊，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梁凯威发现姑娘的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循着姑娘的目光望去，他看见是邮袋上的扎口露了出来，上面还有醒目的国徽铅封。
梁凯威没有解释什么，他若无其事地用脚把邮包蹬了进去，顺手抓起座位两边的安全带，熟练地扣在腰间。（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