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被人提到最多的称呼就是“童话诗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精神食粮紧缺,大家都在寻找一个释放的出口,大多数人选择了义愤填膺式的宣泄,这种躁动的氛围中,顾城恬静美好的诗歌脱颖而出,被大家深深喜爱。
每个诗人创作时的方式不同,习惯也不同,有的人字字斟酌,力争妙笔生花;有的人浑然天成,自然一体。顾城显然属于后者。
他在写诗的时候,自己像被淡化了一样,他就是自然的嘴巴,他是在替它说话。他从来不是刻意地创作诗,而是在等诗,思绪来了,一切就顺其自然了。
也许这是属于顾城的“超能力”吧,因为他的心思缜密敏感,他更容易感受到自然万物的力量。“玫瑰停止的地方,芬芳前进了。”自己停止了,思想前进了。
顾城总能在小小的昆虫身上听到美丽的故事。万物皆有倾诉欲,它希望人们能够听到它的故事,听到它的感悟,顾城像是其中的桥梁,为天空和白云搭桥,为甲虫和花朵搭桥,为你和我搭桥。
一个孩童,出生的时候像一张白纸,后期接触的事物像是染料,顾城被颜色绚烂的童话深深地涂满了内心,他的内心世界就变得五彩斑斓了。
顾城关于色彩和花香的领悟,与丹麦文学评论家勃兰兑斯定义的浪漫主义不谋而合:“浪漫主义者对于物质的现实真实不屑一顾。明显的实体,固定的造型,甚至感情状态的具体表现,都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他们从不追求这些东西。在他们心目中,有形的一切都俗不可耐。所以,每个明确的面貌都淡化为渐次溶暗的景物。他们生怕丧失了他们可能在有限形体中获得的无限性和深远性。”
顾城是个十足的浪漫主义者,有属于自己风格的精神派文学,“人生与诗合一”的最高要求。他的浪漫主义风格不再局限于歌颂生活,豪言壮志,而是更贴近18世纪末的德国浪漫主义文学。
顾城曾到德国讲学,也深深感受过德国的文学气息。德国的浪漫主义在文学道路的历史中有着重要的地位,继古典文学之后,欧洲文学陆续出现了几个流派: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其中浪漫主义是唯一一个得到持续发展的,直到现在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顾城的浪漫主义本质基于自己对生命的敬意和幻想,唤醒沉睡的生命,体验世间的人情冷暖,追踪着生命的归宿。
顾城很少用到有限的物质形式,所以缺少了些现实生活的意味。他可以倾听蟋蟀的乐章,也可以听到红豆思念的惆怅,可以看到春风留下的故事,可以嗅到花朵为谁芬芳。
行走是需要方向的,顾城一生都在追求美好和极致。美是唯一真实的存在,手中有蜡笔,才能涂画花朵和大树。 文字是强大的,它可以说出任何一种情绪,描绘任何一种现象。它简单也复杂,做到恰到好处,这也是种天赋,顾城的诗句总是那么唯美,让人在脑海中迅速形成画面感。
顾城的诗还会让我们感觉到一种解放灵魂的欲望,他为我们描述了一个奇妙的前方,然后轻声问,你去不去?
对我们来说虚幻的世界,对顾城来说却是真实的,因为他本就属于那个童话王国。他说,“我写诗,如果说是为了什么的话,大约就是为了一个真实的生活,平常我不像是活的,缺乏一种真实的感觉,诗的到来使我快乐,使我震撼甚至恐惧,总之进入一种真实的生活。”
真实和想象,本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却在顾城的世界完美地融合了。他将诗与真实揉在了一起:“我读马列读着就相信我应该首先成为一名劳动者。我就去街道服务所当了五年木匠。”
一个人应该活得真实,还原自己并且干净,就是要坚持“本我”,要坚持纯净的内心,如果你不是你,那你的快乐和悲伤也自然就不是你的,你的心不纯净,就像透过墨色玻璃看世界,那世界自然也雾蒙蒙。
一个只上了三年学的孩子,似乎看透了很多成年人一辈子都没看透的事。
P44-47
诗人,是上帝唯一的伤口。“生命停止的地方,灵魂在前进。”
二十余年,弹指一挥间,可以沧海桑田,也可以物是人非。当我们随着文字陪顾城再活一次的时候,不免心生感叹。像是看了一场人生的电影,几个镜头不能代表一生,几首插曲不能唱出生命的旋律,或是责备,或是缅怀,或是不解,或是同情,都只是一种情绪,终会随风而散。
我们要以生命的名义去怀念他,怀念一个成功的诗人,一个失败的人。轻声细语地读着他镌刻在生命中的每一个字,感叹着虽天赋异禀却脆弱不堪的灵魂。正如顾城所言,“伟大的诗人都不是现存功利的获取者,他们在生活中一败涂地,而他们的声音,他们展示的生命世界,则与人类共存。”
曾经,那些作品陆续变成铅印的方字,被一群如饥似渴的青年捧在手中,认真抄写,默记于心。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慰藉,面对这种陌生的力量,大家奔走相告,如痴沉溺。
那些浑然天成的诗句,像是上天赐予的宝物,被顾城妙手偶得之。所以,那些诗更加真实安静,即使在一片漆黑的夜里,还会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本人也一直追求着最真实的存在方式,唱着歌颂生命的歌,做个生活的隐士,只有这些文字慰藉着他干枯的灵魂。对自然美无法抵挡的迷恋,中国古典文化的濡染,西方舶来文化的同化,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融合,文字的深刻和童话般的风格,是他的符号。
我们重读顾城,并不因为他是偶像,只是我们也期待拥有那双寻找光明的眼睛,摆脱黑暗。只可惜顾城逃离了一辈子现实,最后没有逃开的却是自己。
血红色的疑问号,依然挂在夕阳伴着的云上。不必计较究竟是纪念诗还是纪念人,社会已经如此苛责,试问你我,谁能全身而退。
一首诗,两个人,一场悲剧,一曲赞歌,都在提醒我们,现实跟理想的距离。故事充满了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
那个只因他而存在的世界,永远保持着纯净、天真和美好,梦幻的王国成为每个人都想到达的地方。太多的人去探讨,诗歌和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或者,是不是一定要有关系才能存在。也许你只记得他绚烂的爱情,也许你只会背诵他的两句诗,或许你只知道那个极端的暴徒,可都不是全部的他。抽离了现实的面具,剩下的只是一个孩子般的诗人,一个人蹲在墙角,用树枝在地上写着、画着,就这样一生就过去了……
顾城是不可否认的存在,在中国地当代文学史上有着浓重一笔的痕迹。舆论对他的责备停留在激流岛上的那个星期五,“童话诗人”最终和“地狱使者”有了不能分离的干系。当年的媒体对他杀妻自缢的行为,极少谴责,以至于谢烨母亲至今还为女儿的离去悲鸣不已。 他们来过这个世界,留下飞扬的文采,留下辛酸又动人的故事,也留下了谜题……有人说顾城活得“更诗人”,也许这只是他生活冷漠态度的另一种说辞,他厌恶真实的生活,所以,他一直活得脱离现实。那些同样脱离了现实的语言,成为他的工具,也是他吸收养分的血管。就像“兰若”,这是个有生命的词,香草和寺庙是它的外形,字音和字形就是它的精神,语言也是有生命的。
这短短的生命旅程中,他学会了如何去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虽然现实中的他那么内向羞涩,跟陌生人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总是放在膝盖上,或者板正地放在桌子上,宁静悠远。但是,他的内心却是五彩斑斓的,就是诗中描绘的那般模样。
他走后,大自然依旧绚烂,太阳照常升起,天空依旧湛蓝,星星亘古不变地闪烁,一切似乎没有变化。但又像是少了一个玩伴,他很严肃,说每首诗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所以每个人都可以有很多的世界。
多少人,是透过顾城的诗,才看到那个充满魅力的自然,虽然花花草草一直在哪里,人们却似乎习惯性地去忽视它们,匆匆奔走,没有终点。时间像骑着白马,过了一个丘,还有下个丘,只有日出日落,告诉我们时间在溜走,也带走了他。
夜渐浓时,你是否伴着蝉鸣,想起过那样的一个诗人,用美丽的词语问候过自己。连绵的夜色隐藏了多少人的秘密,还隐藏了他心里的那个美丽的王国,你们在那里还好吗?那里是不是有更多人喜欢你的诗?
他留下的这些诗,成为他灵魂延续的一种方式,也是一种精神的能量。在如今人们快节奏的生活中,有多少人能记得心中“最初的梦想”,能安静地问问自己的内心最想要的是什么。还内心一片宁静,是顾城给我们的力量,静下来,是他给我们的另一个世界。
孤城里的国王
顾城,是一座孤城。
当他还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时,就用城墙包裹了自己的灵魂。他热爱自然的静谧、动物的纯粹,他厌恶纷争,厌恶粉饰。于是,他渴望在大地上画满窗子,渴望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光明。
他剪下旧牛仔裤的一截裤筒,做成一顶愤世嫉俗的帽子。这顶帽子成为他的永久符号,屹立在中国诗歌历史的巅峰。
红尘里没有真空,现实并不上演童话,即使是在充满了理想色彩的激流岛上。当诗歌的句子断裂,血腥的斧头举起,世人一片哗然。
古往今来,很多诗人选择直面死亡,但是没有人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一个孩子般的男人,是一件珍宝,也是一场灾难。但那个瞬间,他的灵魂一定是战栗的,他用他的直接,终结了一段传奇,甚至动摇了他的诗歌。
时间流去,人们渐渐宽容了这个错误,即使心有余悸。追溯本质,他并非杀人的狂魔,而是慌乱的、做错事的孩子。有人叫他天才,有人说他是疯子,而他只是那个永远不会苍老的少年。
爱他或者骂他,都只是他证明自己活过的方式,那惨烈的“地狱童话”不能把他的才华一笔勾销。他说,“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他说,“闭上双眼,世界就与我无关”,他说,“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这些话,我们已经无法忘记。
有人尝试还原一个最真实的他,然而故事的版本如经典影片一样,被一遍遍改写,一遍遍重复。无论你之前知道的顾城是怎样的,你都可以再次阅读他,看一个诗人是如何书写别人的童话和自己的童话。那个记忆中荒凉、昏暗的小岛一直存在,他也一直在。
现实跟梦想之间,永远都存在着一扇门,所有人都想象自己双手推开它的一天。艺术和道德也总是处在对峙的情形下,平衡点很难把握,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俗人或是疯魔。顾城也没找到他的平衡点,从人生的独木桥上跌到迷幻的深渊。
顾城的魔力,让人无法拒绝,却只能远观,永远走不近。就连他的一个微笑,似乎都带着些许忧伤,如何给人生找一个出口呢?只是为了阳光能够照进来!
一千个人的心中,有一千个顾城,作品里的他,生活中的他,情人眼中的他,爱人心中的他,每一个都是真实的,每一个都像是虚幻的。
因为脆弱,所以固执得任性。诗人固执地守护着心中纯粹的世界,用自己的方法留住最初的美好。
“该死的诗人们,用死亡的翅膀,设法离开了地球。不死的诗歌们,用生命的根须,触摸到岩层的最深处。在接近岩浆的地方,首先唱起蓝色的荧火。”
世界的车轮飞快运转,越来越多的人体会到了成年后的忧伤。于是,在顾城亲手铸造的诗歌王国里,人们捡拾到了自己灵魂的碎片和人类共同的恐惧、幻想与爱。
人生,一半是现实,一半是理想。每个人,都会面对这种拉扯与矛盾。区别只是,顾城选择立足理想,终结现实。我们选择立足现实,遥望理想。
他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是城堡里的童话诗人,也是一个笨拙的情人。他用黑色眼睛去寻找光明,他在摇晃的世界里,固执地编织自己的梦。李清秋编著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顾城诗传》将带领我们在他如梦如歌的人生中穿行,寻找那时代沉沙下的故事,遇见一个真实的顾城。
顾城的诗歌世界是干净而富有灵性的,他说,“最好是用单线画一条大船/从童年的河滨驶向永恒/让我们一路上吱吱喳喳/像小鸟那样去热爱生命”,可现实生活中,他的选择却是残忍而决绝的。这是一种矛盾,也是一种必然。与其在道听途说中扭曲事实,我们更愿意在诗歌里还原一个完整的顾城,顾城的人与诗,也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李清秋编著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顾城诗传》以顾城的诗歌为主线,寻找那时代沉沙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