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踪雨迹(武德纪事上下)》中既包含不少历史元素，又不乏传奇色彩。虽说其情节皆是虚构的，不过在创作它时，为了使这部小说能更加完整、真实地展现隋末唐初这段特定历史时期的风貌，笔者张晶鑫尽可能让故事发生的时间、作品中的人物以及一些重大事件与史实相吻合，从而彰显出时代特质。在确保本书严谨、耐读的基础上，笔者力求更好地照顾广大读者的审美情趣，故而作品中少部分形象沿用了演义故事里的性格特征，大部分形象则在不违背历史真实的前提下进行了再解读和再创造，令小说中人物的悲欢离合、曲折遭遇同历史有机契合。

张晶鑫的《风踪雨迹(武德纪事上下)》以主人公李智云坎坷的人生经历为明线，以时代更迭为暗线，主要记叙了自隋末江都宫变至唐初玄武门之变这九年间的故事，通过相关人物的历史足迹，揭示时代脉搏，既具有一定的文学性，又不乏趣味性，可供广大读者进行阅读赏析。

自序

第一部 起死回生

第1章 骁果躁动

第2章 奸相谋反

第3章 江都宫变

第4章 反目成仇

第5章 插圈弄套

第6章 陵前激战

第7章 两世为人

第8章 锥心之刃

第9章 熟视无睹

第10章 麻烦缠身

第11章 杯弓蛇影

第12章 苦果难尝

第13章 噩梦摧心

第14章 少时初遇

第15章 潜滋暗长

第16章 翻云覆雨

第17章 阴差阳错

第18章 如斯婚礼

第19章 弃官出逃

第20章 君臣交恶

第21章 尾生抱柱

第22章 破茧而出

第23章 物是人非

第24章 隐逸奇侯

第二部 红色丝绦

第25章 久别重逢

第26章 暂修盟好

第27章 献陵风波

第28章 相见不识

第29章 赵王还京

第30章 草笛沉钟

第31章 寻药风波

第32章 再生嫌隙

第33章 舍命沉潭

第34章 知礼名义

第35章 因祸得福

第36章 兴尽悲来

第37章 悔之无及

第38章 恶战群寇

第39章 暴雨惊雷

第40章 覆水难收

第4l章 海阔天空

第42章 两情互救

第43章 各自惆怅

第44章 苦尽甘来

第45章 心事重重

第46章 失而复得

第47章 火海救父

第48章 隋室遗孤

第三部 冰雪机缘

第49章 欲加之罪

第50章 相溶之血

第51章 旁敲侧问

第52章 力克双剑

第53章 养父遗骸

第54章 成都坠崖

第55章 左肩之字

第56章 以血相偿

第57章 天山雪莲

第58章 身世大白

第59章 弄巧成拙

第60章 心意相通

第61章 南郊之行

第62章 炽热之物

第63章 死里逃生

第64章 幡然彻悟

第65章 父子天性

第66章 大孝无言

第67章 暗潮汹涌

第68章 莫名醋意

第69章 受师之托

第70章 天理人伦

第71章 太子反诬

第72章 厄运难逃

第四部 今事前尘

第73章 少侠朱登

第74章 荆州艳遇

第75章 可堪回首

第76章 智斗恶霸

第77章 君子之诺

第78章 义释忠良

第79章 四明悲歌

第80章 左右难顾

第81章 山重水复

第82章 鬼魅刺客

第83章 爱子心切

第84章 惊天阴谋

第85章 误会丛生

第86章 误陷罗网

第87章 痛不欲生

第88章 和好如初

第89章 轻生恨世

第90章 代君请缨

第91章 告别长安

第92章 兄弟相煎

第93章 深入虎穴

第94章 错伤恩公

第95章 拨开迷雾

第96章 旧仇难泯

第97章 以德报怨

第98章 尽释前嫌

第99章 魂归白雪

第100章 故地重游

后记

隐约猜得事情始末的世民徐徐点了点头，本想上前安慰，可望见父亲落寞的神情，一时未敢开口。

犹豫了少刻，李渊拍了拍爱子的肩头，转而又以有些埋怨的口吻慢慢吐字道：“世民啊，你母亲窦氏是个精明能干的贤妻，这些年给为父分了不少忧，可她就是容不下其他女人，若非……唉!可怜静娴不顾其父反对，辛苦为我生下智云，谁料智云降生后不久，她便撒手人寰，连孩子也不知所踪……”

“万大人那里可有什么消息?难道他就忍心对自己的外孙置之不顾吗?”因听得心急，世民一反常态，高声询问道。

“万大人怎么可能不去找?几月来，我们寻遍了大兴城方圆数百里，无奈智云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的老岳父由于思女心切，不久后郁郁而终……”顿了顿，李渊自顾自地呢喃道，“这二十几年来，每当想起静娴他们母子，为父心中便隐隐作痛，虽然已知无望，但总觉得智云那孩子有时就近在咫尺……”

“父亲，那孩子身上可曾佩戴了什么信物，或者是否有何标记?世民即便赴汤蹈火，也愿将智云兄长找回!”察觉到一丝希望的世民急急追问道。

李渊哽咽了半晌，摇摇头，无奈地说：“智云出生之时，为父曾亲手在他左肩上刺了一个‘云’字，可其母已亡，想必他也是凶多吉少，恐怕如今早就不在世上……”

听了父亲这深埋于心底许久的秘密，世民也十分悲伤。玄霸的早天已让全家愁云惨淡，而重新浮出水面的这段陈年旧事则更令李家父子扼腕叹息。

在江都城郊一座被废弃多年的破旧庙宇，已徘徊于生死边缘好几日的宇文成都终于缓缓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意识尚未完全恢复的他隐隐听得不远处传来的刺耳咒骂声，那声音无比熟悉，除了他的宿敌李玄霸外再无他人。再抬眼看看这陌生而简陋的禅房，更加让其无比落寞。

想他宇文成都生于大隋盛世，祖父宇文述乃开国功臣，父亲宇文化及则位列当朝宰相，身为家中长孙的他自小克勤自律、文武兼修，十几岁便跟随主上转战南北，立下赫赫功勋，不仅赢得了“天下第一”的美名，还被大业皇帝加封为天宝将军。虽然自年少时起他便荣光万丈，但除去忠君与敬父外，他最珍视的只有两样：一是其一生所挚爱的安阳公主，二是其傲视天下的那身好武艺，可最终这两者皆失去了。时至今日他犹清楚记得，当年杨广和萧皇后将贺宁许配于他时，他是怎样欣喜若狂。殊不知接下来等待他的竟是大婚当日新娘无情的逃婚，当舍尽尊严，在外苦寻了许久的他把因李世民负情而自尽的贺宁救回后，得到的却是一句“我杨贺宁这辈子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可叹自己十几年来细如涓流、无私无悔的付出，非但未能将其打动，反而一直为她所窃笑。从军以来，他不怕流血，不惧受伤，也不畏丢了性命，唯一怕的只是折了自己那身傲骨，然而晋阳宫外誓死护驾的他竞被一个小他好几岁，且心智愚钝的李玄霸打得遍体鳞伤。

到此为止，命运并未停止对他的捉弄，继失去一生挚爱和“天下第一”的美名后，他又遭遇了王朝的将倾、父亲的反叛和与主上、亲人的生离死别。一直以来，他宇文成都只想做一个尽忠爱国的好将军和恭谨孝顺的好儿子，无奈主上昏庸，又好大喜功，暴虐成性：父亲贪婪，整日施奸害人，进献谗言。由于不能背弃这二人，他只得默默忍受，在不断忤逆其意旨，极力挽救那些忠臣良将、英雄豪杰的同时，与自己心目中的那些好汉不断冲突，拼死护卫着大隋疆土。四明山一役，他放走了宿敌伍云召等人，保全了龙舟上杨广和满朝文武的安危，可自己却在十八路反王的合力围攻下被打得气息奄奄，并患上了终生难愈的呕血症。随后，安阳公主违抗父命前往并州，间接帮助李渊和李世民父子起兵攻占西京大兴，其父宇文化及又趁乱于江都发动政变，逼迫他亲手砍下了主上杨广的头颅……

回想这二十几年的蹉跎人生，起初的他是那样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可不知怎地，竟会落得今日这般万劫不复。不觉间，过往的一幕幕反复在其脑海间回闪：

大业十二年，因杨广三征高句丽失败，且在雁门关遭突厥铁骑围困，大隋国力骤衰，天下反王群起。杨广为逃避灾祸，不顾群臣反对，抛弃中原的大好河山，第三次南下江都。

自登基以来，大业皇帝建东都、修长城、开运河、拓疆土，足迹遍及江南、塞北和西域各地，虽不乏劳民伤财和刚愎自用，却也创下了不少利于千秋的功业。然而，为实现其政治理想，他不顾国情民生，大兴土木、滥用民力、穷兵黩武，将百姓和国家置于水火之中，搞得华夏大地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此番他三下江都，使原本满目疮痍的江山更加岌岌可危，百姓由于不堪其暴政，纷纷竖起反旗，曾盛极一时的大隋王朝风雨飘摇。

大业十三年，在次子李世民的反复劝说与鼓励下，并州留守李渊顺应时势，决意反隋，无奈万事俱备，只差名正言顺的兴兵之由。恰巧此时杨广的爱女贺宁因思念心上人世民，不顾其父皇反对，独自来到并州，试图劝说李家父子发兵助代王杨侑击退包围于东都洛阳附近的瓦岗军，解救越王杨侗，继而打开北上通道，迎接陛下回归大兴。反心已决的李家父子假意答应了贺宁的要求，打着南下救驾的旗号，利用其公主身份招募十万勤王之师，攻占了隋朝的西京大兴，立代王杨侑为傀儡皇帝，控制了朝廷大局。适时，杨侑被迫加封李渊为唐王，官拜尚书令，其长子建成为唐王世子，次子世民为秦国公，三子元吉为齐国公，四子玄霸为赵国公。为李家父子所骗的贺宁伤心欲绝，几经周折才逃脱李家的控制，可因羞于面对父皇、母后，寄留于江都郊外的农舍，久久不敢回宫。几月后，闻得公主消息的宇文成都匆匆来寻，终于将其接回杨广身边。然而，仅过了不到一年的光景，危如累卵的大隋终于迎来了它凄惨的末日。

面对内忧外患，杨广不思励精图治，挽回败局，反而下令修建丹阳宫，打算迁都至此，利用长江这条天堑隔江而治，以保得半壁江山。眼见着大业皇帝抛弃关中，倚重江南，骁果将士因思乡心切，纷纷叛逃。杨广察觉禁军躁动，大力镇压，甚至还连坐其将领，搞得营中人人自危。为保全性命，在禁军头领司马德戡、元礼和裴虔通的煽动下，赵行枢、元敏、孟景、唐奉义等大小官员和成批兵士准备集体叛逃。然而，由于宰相宇文化及和其二弟宇文智及的介入，原本单纯的逃亡演变成了一场血腥的政变。

奸相宇文化及见大隋王朝时日无多，杨广又滞留江都，一意孤行，积蓄已久的愤懑与野心悄然而生。他瞒着长子宇文成都，纠集宇文智及、司马德戡、裴虔通、孟景、元礼、赵行枢、杨览、唐奉义、牛方裕、元敏等人，利用禁军将士对昏君的不满，巧言策动其谋反，并造谣谎称杨广已获悉禁军叛逃的消息，欲用毒酒将之杀害，一下子便激起了禁军大小头目对主上的怨恨。十几万将士群情激奋，推举宰相宇文化及为首领，个个摩拳擦掌，誓杀昏君。可惜，这老贼机关算尽，但在最后关头其谋反的消息还是传到了爱子耳中。

获悉这一惊天阴谋的宇文成都既不愿当叛臣贼子，又不忍告发父亲，只得跪在宇文化及的书房，苦苦哀求他改变心意。

……

P6-8

“白马金具装，横行辽水傍。问是谁家子?宿卫羽林郎。文犀六属铠，宝剑七星光。山虚弓响彻，地迥角声长。宛河推勇气，陇蜀擅威强。轮台受降虏，高阙翦名王。射熊入飞观，校猎下长杨。英名欺卫霍，智策蔑平良。”每每读起隋炀帝为远征辽东的骁果战士所作的这首《白马篇》，笔者不禁遥想起隋唐之交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风踪雨迹——武德纪事》起笔于2013年2月，完成于2014年6月。尽管笔者于创作之初就对该小说的主线情节进行了较为细致的规划，但最终写成7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可以说是始料未及之事。本书的写作过程，既是笔者锤炼文笔的过程，也是笔者充实知识、反思历史的过程。

隋唐两代是中国历史上繁荣、文明、开放、兼收并蓄的一段时期，在两朝之交，华夏大地一度战火纷飞，诸多风流人物应时而出，应势而为。他们的事迹或者被记载于史册，供后世研读深思，或者流传于民问，通过一代又一代艺人的改编、创作，成为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故事。至明清两代，中国文坛产生了《兴唐全传》、《说唐演义全传》等以隋末唐初为历史背景的俗文学作品。渐渐地，这些评书、小说中的形象为人们所熟知、喜爱，其影响力和阅读量甚至超过了正史。

事实上，这些文学作品中所描绘的故事同那段历史的本来面目存在着不小差异。扼要地说，《隋书》、《旧唐书》、《新唐书》等遵循中国历代史书常用的撰写手法，以纪实为主，内容相对严谨客观，在一定程度上为统治阶级服务；而《兴唐全传》、《说唐演义全传》旨在歌颂英雄事迹，主人公也由王侯将相变为出身草莽的豪杰英雄，许多历史人物被赋予了浓郁的传奇色彩。如秦琼，历史上的他曾先后在隋末名将来护儿、张须陀和裴仁基帐下效命，大业十三年才随裴仁基、裴行俨父子投靠瓦岗首领李密，演义小说中他摇身一变成了山东历城的捕快，还得了“小孟尝”这一雅号。再如裴行俨、罗士信、来护儿、唐壁等人，小说里他们或者换了一个新名，沿用其在历史上的部分事迹，继续活跃于文学故事中；或者借用原名，成为一个和历史人物截然不同的崭新形象。在人物塑造方面，《兴唐全传》与《说唐演义全传》脸谱化色彩浓郁，所有人物皆正邪分明、性格单一，杨广是一无是处的昏君，李世民则是德才兼备的圣贤，秦琼忠义双全，徐茂公足智多谋，宇文化及奸诈贪婪……

总体来说，《风踪雨迹——武德纪事》中既包含不少历史元素，又不乏传奇色彩。虽说其情节皆是虚构的，不过在创作它时，为了使这部小说能更加完整、真实地展现隋末唐初这段特定历史时期的风貌，笔者尽可能让故事发生的时间、作品中的人物以及一些重大事件与史实相吻合，从而彰显出时代特质。在确保本书严谨、耐读的基础上，笔者力求更好地照顾广大读者的审美情趣，故而作品中少部分形象沿用了演义故事里的性格特征，大部分形象则在不违背历史真实的前提下进行了再解读和再创造，令小说中人物的悲欢离合、曲折遭遇同历史有机契合。

《风踪雨迹》共100章，分为四部，第一部《起死回生》包括前24章，主要讲述隋朝开皇年间唐国公李渊与万家小姐静娴私定终身，生得一子智云。迫于原配窦氏的压力，李渊未能及时迎娶万小姐，智云降生后不久，万氏母子离奇失踪，数日后万氏的遗体被人在林中找到，而智云却不知所踪。原来，智云为大都督鱼俱罗和其师弟涅空所救，后交由许国公宇文述之长子宇文化及抚养，改名成都。成都自小拜鱼将军为师，习得一身好武艺，年纪轻轻便成了大隋的天宝将军。长大后，他与李渊的次子世民皆爱上了大业皇帝杨广的女儿安阳公主，成都与贺宁早有婚约，可贺宁却钟情世民，不明身世的两兄弟由于感情之争以及双方亲长的政见之别屡起冲突。

大业十三年，因不堪杨广暴政，天下反王群起，大隋王朝岌岌可危，李家父子顺应时势，兴兵反隋，攻占了西京大兴。翌年，奸相宇文化及策动骁果于江都谋反，弑杀了大业皇帝。杨广灵柩改葬吴公台当日，世民与四弟玄霸赶至江都，欲接安阳公主回京，次日，同宇文父子的人马展开了一场恶战，最终宇文化及为贺宁乱刀砍死，成都身中玄霸十几锤，玄霸也因一时得意被自己的金锤砸伤。事后，误以为成都和玄霸已经殒命的世民带着四弟阵亡的噩耗返回了大兴城，贺宁遭叛军挟持被迫北上，成都和玄霸则为涅空所救。伤愈后，成都独自踏上新的旅途，而玄霸由于戾气难除且神力尽失被师父涅空带回了大兴城郊的无漏寺。

一次偶然的机会，成都于福应禅院听得李渊的忏悔，获悉自己乃唐王之子智云。虽不愿同李家再生瓜葛，但为了履行他在杨广临终前许下的诺言，成都几经周折找到了贺宁，护送公主来寻心上人世民，并帮助兄弟击败了薛举父子是一个插科打诨的丑角，而是一个有真正大智慧的人。他看似愚钝，有时却对世事洞若观火，傻小子一早便看出了世民的雄心，也认可他的才华，甚至在关键时刻还能为兄长出谋划策，让他为了大局与智云暂息干戈。玄霸是一个义气的人，原本因世民之故，他与智云水火不容，还几度险些要了对方性命，可当目睹智云为了救他而舍命沉潭这一悲壮之举后，立刻与之化敌为友。玄霸是一个浑横的人，除了在父母兄弟面前有所收敛外，对旁人总是恶言恶语，稍有不满便大打出手，从不讲道理甚至道德，形同一个不受教化的野蛮人。且不提被的叛军。可惜，因敌方兵将的挑唆，不明智云身世，且视宇文家为仇敌的世民误将其当成细作，骗兄长喝下毒酒，结果不仅害得成都被火药炸飞，还令杨广之幼子杨杲意外夭折。

战事平息后不久，李渊迫使杨侑退位，登基为帝，改元武德，定都长安(大兴城)，建立了李唐王朝。世民也先后接回了贺宁和她的母亲萧皇后，萧皇后被李渊封为萧贤妃，重入皇宫；而贺宁却怀着国破家亡的悲伤和对成都的愧疚，始终不肯下嫁世民。另一方面，又一次大难不死的成都于伤愈后开始了行侠济世的生活，两年后，再入长安的他与贺宁在城门附近巧遇。

这部分命名为“起死回生”，主要包括以下几层含义：首先是指宇文成都肉体上的复生，即两次大难不死。其次是指他精神上的重生，之前的成都虽然正直磊落、忠君敬父，但毕竟一直站在时代的对立面，于无形中做了一个愚忠愚孝、助纣为虐之人，在经历一系列大喜大悲、荣辱沉浮后，他体会到了乱世中百姓的疾苦，并开始深入民间，成为一名匡时济世的游侠，精神得到了救赎和升华。最后是指其人生际遇的逆转，在与贺宁、世民的感情纠葛，以及同他人的交往中，成都屡屡受挫。尽管其身心皆受重创，并为之付出了巨大牺牲，但却一点一点地感动着周遭人们的心，逐渐消除了世人对他的成见。

第二部分《红色丝绦》包括第25章到48章，主要讲述重返长安的宇文成都摒弃前嫌，与李世民挥军雁门，击败了依附突厥的刘武周，回京后又在献陵识破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的诡计，救下世民一家，并于秦王府门前战胜了来此寻衅的法广和崔世奎，兄弟二人终于言归于好。无奈，因赵王玄霸和成都的旧部冯沛的相继出现，二人嫌隙再起，并导致玄霸被冯沛所擒。在解救玄霸，劝说冯沛归唐的过程中，成都左肩中箭，被玄霸和贺宁接回秦王府养伤。贺宁见成都依然对自己情深义重，出于同情和愧疚，决意随他远走高飞。可惜，不仅她的心思为成都知晓，对成都身世起疑的萧妃也受世民所托出面干涉，终将成都逼走。

成都离开后，贺宁发现自己早已对之暗生情愫，悔不当初，因与世民发生口角，深夜负气出走，被前朝国丈张大宾掳走。原来，先前在秦王府寻衅的法广和崔世奎就是受他指使。张大宾奉主公之命，欲以贺宁为人质，铲除秦王，继而颠覆大唐。偶获贺宁遇险这一消息的成都冒死赶来相救，虽身负重伤，却博得了贺宁的倾心和萧妃的谅解，伤愈以后还在城郊的火场救下生父李渊，受到其赏识器重。不久后，尽管由于贺宁一事同世民再生矛盾，但成都依然遵守先前的约定，随兄弟前往洛阳征讨王世充。

“红色丝绦”指的是宇文成都和杨贺宁的姻缘，这二人青梅竹马，又郎才女貌，无奈贺宁偏偏属意李世民。原本世民与贺宁也堪称一对佳偶，可惜李杨两……他称之为“死和尚”的授业恩师涅空，即便是与之要好的智云，当看到其卧床昏迷十几日，无法陪他练功玩耍后，傻小子也忍不住对兄长挖苦抱怨。这样一个既可爱又可恨的形象着实引人注目，在故事结尾，他远离红尘，与丁子柳悬壶济世当算是最好的归宿。

自李智云从军以来，冯沛便作为他的副将一直跟随在其左右。冯沛身上或许没有智云的那份儒雅，也不似沈光那般机智，乍看起来十足就是一个莽夫，但他却比任何人都执着、忠诚、义气。江都宫变中，他因忠于宇文化及而和智云产生了分歧，继而数次与之刀剑相向。当闻得智云的良苦用心后，他又因忠于智云而降唐，无论遭遇何种窘境，都义无反顾地站在智云那边，为之排忧解难。当智云于情场失意时，第一个送上安慰的是他；当智云在崖边遇险时，第一个赶来驰援的也是他；当智云决意归隐，又担心父兄无人扶持时，唯一可以托付的还是他。李智云一生虽历经坎坷，但能得此忠义两全的下属，实乃大幸。

南阳侯伍云召在该小说中尽管着墨甚少，但他文韬武略，堪称一代儒将。这样的英雄本该与德才兼备的李智云成为肝胆相照的挚友，可惜杨广对伍建章一家的迫害使得二人未来得及相识便走上了对立面，注定一生为敌。殊不知十几年后，伍云召的儿子伍登竟与智云在荆州偶遇，还结为了异性兄弟。然而，横亘于李家、杨家、宇文家、伍家和朱家不可调和的矛盾到底还是让他们反目成仇。虽然智云曾多次助伍云召虎口脱生，但他毕竟在伍家灭门惨案中充当了极不光彩的角色；虽然朱灿设下毒计，害得智云坠下万丈深渊，险些性命不保，但此人的死毕竟跟智云和李家有着直接的关系。更何况，李智云为掩饰过往种种，对伍登，一再欺瞒，身份败露后，还劝其放弃复仇，归顺大唐，如此打击，一个刚满15岁的孩子岂能承受?刺向智云的穿胸一枪，与其说是伍登的冲动负义之举，倒不如说是泯去几家几代恩仇的功勋之刃。当伍登因感动于智云的善良，更为了坚守大义，与世民握手言和时，曾几何时那个义气深厚的南阳侯仿佛又站在了世人面前。最终，伤重的智云为保兄弟安危消逝于白雪之间，而退隐南阳的伍登却秉承了他的意志，成为穷苦百姓的守护神，这份友情，弥足珍贵。

“风踪雨迹”一词俨然成为主人公李智云坎坷一生，以及那段英雄辈出的乱世的写照，在这个浪漫而悲壮的故事中，不仅记录了各色人物的传奇经历，也饱含着笔者对他们的由衷感怀。

张晶鑫

2014年7月2日于天津

自中学时起笔者就对隋末唐初这段历史以及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俗文学作品有颇为浓厚的兴趣，本科和研究生阶段主攻的方向虽是欧美文学，但对中国古代文学的喜爱并未消减，且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对之进行研究，撰写了不少比较文学方面的论文。

提及《兴唐传》等故事，或许读者最先想到的便是瓦岗的诸位英雄，再问起他们于书中最喜欢的人物，恐怕多半应是义薄云天的秦二哥和他表弟燕山俏罗成；讨论到英雄们的武艺高低，大家也会毫不迟疑地对西府赵王竖起大拇指，而对武艺排名第二，又身处隋朝阵营的天宝大将宇文成都或者愤然，或者唏嘘。

宇文成都于《兴唐传》里正是这样尴尬的存在，必不可少又注定悲剧收场。或许在不少人眼中，出身奸佞世家，且力保暴君的他算是个反面角色，但实质上此人乃是一个忠君爱国、古道热肠的血性男儿；至于他的武艺，便更不用说了，毕竟“天下横勇无敌，天宝将军第一人”那面赤金胸牌绝非虚无。可惜的是，他有一个虐民无度、穷兵黩武的主上和一个阴狠狡诈、诡计多端的父亲，武功偏偏又在李玄霸之下。传说他乃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转世，前世为商朝末年的闻仲太师，在隋唐之交下凡是为了平叛诸反王，普度众生，还天下太平，但最终他不仅眼见自己的父亲弑杀主上而无能为力，还成了李玄霸的锤下亡魂，又一次舍命维护大厦将倾的王朝，又一次壮士未酬身先死…… 纵观《兴唐传》，性格最富有张力的两个人物当属罗成和宇文成都。罗成阴狠毒辣，却对兄弟极为仗义；他与父亲矛盾重重，却侍母至孝；他先后背叛了杨广(他的父亲罗艺)、李密和王世充，却对李世民忠心耿耿，再加上他于人生最后一刻上演的那幕“罗成叫关”，着实赚足了读者的热泪。反观宇文成都，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他品行端正，却为暴君和奸相效命；他理应成为杨广和宇文化及身边最得力的刽子手，可偏偏又不齿二人所为；他的人品、武艺为世人所敬佩，但由于其出身，天下英豪皆对他敬而远之。就这样，在短暂的一生中，宇文成都没有一个知己良朋，自始至终都是那样孤独，从不被世人所理解，这份悲壮焉能不令人伤怀?

然而，翻开浩如烟海的史册，却怎么也找不到“宇文成都”这个名字，宇文化及的确有两个儿子，不过那才能平庸的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完全不能与文武兼资、战功赫赫的天宝大将相提并论。有不少人推测，宇文成都的历史原型是杨素的长子杨玄感，笔者却不这么认为。杨玄感虽打着“解救苍生”的旗号在黎阳起兵，但其真正的目的无外乎是为父报仇和实现政治野心，而且，这场政变阻碍了朝廷大军二征高句丽的进程，令本可打赢的一场仗无疾而终，让原本国力强盛的大隋一败涂地。反观《兴唐传》中的宇文成都，他既没有参与杨广的夺位活动，也没有随他父亲在江都发动政变，自始至终都是一位恪尽职守的好将军，并且义释了伍云召等不少英雄，可见此人除了站错队之外，道德上并无什么缺陷，充其量只能说他苦尽愚忠。顺着这个思路查找史料，笔者惊喜地发现，继宇文述之后上任的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除了出身南方外，战功、立场、志趣，甚至官职皆与之十分相像，只可惜在《说唐》等故事中，这个人物作为“四猛”之一已占据了一席之地，如此一来一切又得从头开始摸索。如此毁誉参半的人生，如此慷慨悲壮的命运，如此扑朔迷离的历史足迹，不禁激发了笔者的创作热情。

自第一次接触《兴唐传》时起，笔者就深感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这对父子全然没有相似之处，试问一个奸诈卑劣之人怎会教养出一个德才兼备的好儿子?而且纵观宇文家族的其他成员，论起心机深沉、诡计多端自是比不过宇文化及，不过论起贪婪卑劣、胡作非为倒是青出于蓝。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即便本性再纯良，恐怕也很难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基于以上种种，笔者才大胆地将宇文成都和李渊的第五子楚哀王李智云加以重叠。当然，历史上的李智云于李家起兵之际便被阴世师所杀，年仅14岁，各类史书对他的记载不过只言片语(“善射，工书、弈”)，和宇文成都的人生经历也不尽相同，不过二人皆出身名门、聪颖有为，又都英年早逝，实乃同病相怜。怀着对二人的惋惜，以及对此段历史的追思，笔者写下了《风踪雨迹——武德纪事》这篇小说。

或许我笔下的李智云(宇文成都)过于仁慈、过于赢弱，缺乏一代名将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和一个皇子应有的政治头脑，但是笔者执拗地认为倘使世上能多些像李智云这样的人，我们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美好。纵然李智云屡遭厄运，年纪轻轻便离开了人世，但他的人生却是充实的，恰如《伊利昂纪》(《伊利亚特》)中的阿喀琉斯。阿喀琉斯在出生时，神谕便揭示了他的两种命运：或者生命短暂而建下不朽功勋，或者长寿却一生碌碌无为，阿喀琉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并且用他有限的生命创造了无限的价值。阅读罗曼·罗兰的长篇小说《约翰·克里斯多夫》时最打动我的一句话是该作品的译者傅雷先生于《译者献词》中的名言：“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没有黑暗的时问，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折服罢了。”尽管克里斯多夫和李智云身处不同时代、不同国度，可他们都饱含人道主义精神和道德意识，并且为坚守信念、实现理想，义无反顾地向前挺进着，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想，人与人之间虽有国别之差、年龄之差、贫富之差、信仰之差，但仁爱、宽容等美德却是共通的，若每个人都能秉承并发扬这些美德，理想的社会距我们将不再遥远。

自2013年1月开始，笔者于百度隋唐英雄贴吧以“幽林冰叶”这一笔名先后撰写了约6万字的评论《万般回首化尘埃唯有侠骨丹心不改——评(隋唐英雄)之宇文成都》和21万字的小说《风踪雨迹》，2013年8月至2014年6月又在不断阅读、收集相关文献的基础上对初稿进行了多次大幅度修改和增删，才有了今天这部70多万字的小说。尽管现在大家所看到的《风踪雨迹——武德纪事》同之前的初稿在主题、立意、情节和人物关系等方面己大相径庭，但笔者所要传达的仁爱精神和道德意识却是一致的。从前的初稿虽是我个人的辛苦创作，但不能算一个真正意义上首尾连贯的故事，有一定程度的同人色彩，而现在的《风踪雨迹——武德纪事》则是一个情节完整，脱离任何蓝本，完全独立的故事，质量和之前相比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完成这篇小说之际，正处于笔者告别学生时代，正式走向社会的交叉点，或许随着时间的磨砺，我将会所有改变，但真心期盼昔日的这份正直与热忱能够永存。

最后，笔者要特别感谢南开大学出版社的张燕主任和李冰、王育科两位编辑，他们以极其认真负责的态度和非常有见地的学术眼光对本书提出了诸多富有建设性的意见，减少了本书不少文字上的错误，让其在某些方面更趋完善。这种严谨科学的工作态度和独到开阔的学术视野，尤为值得我们提倡和学习!

张晶鑫

2014年7月3目于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