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春节刚过不久,时年39岁的丹徒县副县长何月林接到了派他去援藏的组织调令。虽然毫无心理准备,但是又不可能选择不去,此时他心中一片茫然。
孩子在上学,妻子身体不好,父母在乡下,一切家务安排将会被打乱。所有这些当然是每一个远征的使者都会遇到的问题,“不值得一说”,何月林淡然一笑,“当时派我们过去,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那时西藏还是很神秘的地方,又是高原地区,高原反应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们都没有体会过,我们一直在低海拔地区生活,对高原的陌生感是心中的一个障碍。”
障碍归障碍,何月林还是开始做进藏的准备。他尽可能地找来关于西藏风土的知识研读,认真学习中央关于援藏的相关文件,准备去完成一项他完全陌生的重大使命。
对今天的很多人来说,西藏很可能蕴藏着他们的梦想,寄托着他们的渴望。那美丽的自然风光,那触手可及的蓝天白云,那神秘的湖泊,那雄伟的雪山,以及那满山的牛羊,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那样的圣洁而美好。有人说,去趟西藏,可以为自己的灵魂洗个澡。可是在20年前,在那个资讯相对落后、信息相对贫乏的年代,人们谈起西藏,除了知道珠穆朗玛峰,知道青藏高原,知道那里空气稀薄外,对其他几乎一无所知。
与何月林同批援藏的,还有倪兆顺。西藏,这个世界上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在他们眼中,显得是那样的神秘而陌生。援藏要做些什么?不知道;怎么去做?更不知道。
何月林和倪兆顺一起,就这样在茫然之间背起行囊,坐着一辆面包车,出发到了省城南京。汽车在公路上疾驰,一路上,何月林和倪兆顺有说有笑,似乎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出差,用不了三五天就会回来。
很快,机场到了。走进候机大厅,他俩猛然地陷入了一种“生离死别”的情绪——全省其他城市的援藏干部,几乎都有阵容庞大的“亲友团”。就要登机了,大家红着眼圈,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隐隐之间,何月林和倪兆顺感觉到,三年援藏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和轻松。
第一批援藏,意味着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一切都从陌生开始。按照组织安排,何月林刚到达孜时担任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一年多的艰苦努力和出色表现,让拉萨市委看到了镇江干部的潜能。与此同时,当地决策者的观念也不断发生变化:“给你压担子,让你当‘一把手’,你才能有权有责把达孜从根本上搞出名堂。”1996年12月,经西藏自治区党委常委会通过,江苏省委组织部认可,何月林被提拔为达孜县县委书记。也是从这时起,开启了此后20年援藏干部直接任达孜县县委书记的模式。
何月林担任“一把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机关干部的作风建设。可别小看这个“建设”,何月林把它看成是一个事关全局发展的“火车头工程”。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何月林看到了一个无奈而痛心的现象:多年以来,当地的干部已经习惯于按部就班地应付工作的状态,国家包他们工资,他们没有什么压力,更没有什么想法。至于改善民生、城镇化建设、为民办实事等这些“火车头”必须要力行的事,他们尚没有概念。比如,县委常委开会,9点上班开会,10点半能开起来就不错了。他们集体没有时间概念,县委书记来了,县长来了,还有几个常委没来,就在那儿等。开会也没有议题,你一句、他一句,也形成不了决议。甚至研究人事干部,组织部门都没有方案,你提一个,他提一个,你提我同意,我提你同意,就是明明不够标准的人,也可能会被提上去,你不同意我,我也不同意你,就这样,根本没有办法研究。干部基本是白天晒晒太阳、吹吹牛,晚上搓搓麻将打发时间。“火车头”是这种状态,怎么可能拉动达孜的发展大计?
于是,抓会风的转变,成为破冰之作的第一把钥匙。何月林知道,要改变这种积重难返的现实状态,靠简单的行政命令不行,靠苦口婆心的思想工作也不行,必须有一种让他们接受的有效方法。
新书记上任后召开的第一次县级干部会议上,何月林亮出了新招。他事先打招呼说:“9点开会大家必须到。谁迟到一分钟要出10元钱请客,迟到2分钟就出20元,迟到lQ分钟拿100元请客,如果我迟到就加倍,一分钟20元,10分钟就要拿出200元请客。”看似游戏,实际上是一种特别有效的管理方法。第一次开会,有4个人迟到,迟到最长的是县委组织部长,迟到10分钟。何月林将手表放在桌上,请纪委书记计时间,县委办公室主任收钱,身上没有带钱的现场向别人借,什么时候钱收到位,什么时候开会。见此情形,那位组织部长赶紧向别人借了100元交了上来。就这么一整,会风大为改观。第二次、第三次开会,大家都跑着来,再没人迟到。“罚”来的钱,何月林请食堂做了几个菜,大家一起吃个饭,增进感情,同时再宣布一下,这顿饭是哪些人的钱请的。机关干部都说:“这个书记厉害呐!”
权力大了,责任大了,压力也大了。何月林说,在高海拔工作,就要有大胸怀。根据组织要求,援藏干部一般是过年后3月份进藏,因为那边气候太恶劣,冬天也没有多少事可做。何月林担任县委书记那年,正月初八就进了藏。“不去不行啊,一个县都交给你了,身上担子重呐。”何月林对县级机关干部提出了六条意见。他说:“选我当县委书记,一是信任,二是压力,我提六点改进作风的意见供大家参考,我们互相共勉。”这六条意见是何月林在他主持召开的第一次县级干部大会上提出的,所有干部都认真做了记录。他和大家“约法三章”:下次开会,县委办公室要提前将会议内容、时间、地点通知大家,大家要事先有个准备。以此给干部施加压力,使他们动起脑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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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风雨征程,一串串闪亮足印。镇江援藏干部二十年创造的壮举,在雪域高原上构建起英雄史诗般的“镇江海拔”。
如果说如今令人瞩目的达孜是“镇江海拔”的象征,那么构成“海拔”的全部要素,并不仅限于直接援助达孜的党政干部,它至少还包含两大方面的内容:
第一方面,从1997年开始,镇江还先后派出了担任拉萨市副市长的黄宝荣、王常生、孙晓南,担任拉萨市政府副秘书长的孙德举,担任拉萨市自来水公司副总经理的陈义春,担任拉萨市市容管委会副主任的施仁新、陈文,担任拉萨市国土资源规划局城市规划设计院院长的何辉鹏,还有援助达孜医院的丁志清、房栋、陈宁涛、许士勇、龚志刚、彭如冰、周云保、郭勇、范小华、丁冬生、史和伟、康裕斌、柳益书、王继文、许林萍、徐芳、于胜水、管辉球、毛月珍、戎建东等医护人员。他们或先或后,或长或短,同样都在不同的岗位上做出了出色的援藏壮举。他们和达孜的镇江援藏干部一道,共同构建了高海拔的“镇江精神”。
第二方面,援藏使者的背后,是镇江市历届市委市政府及全市人民的倾力支持,整个镇江城就是达孜援藏队伍的强大后方。
事实上,达孜人民已经把镇江当成了他们的第二故乡。
从久远的时候起,人们就编织出了一个又一个关于格桑花的美丽传说。一批批援藏干部,被当地老百姓歌颂为顽强坚韧的格桑花。
对于这个优秀的群体来说,他们又是幸运和幸福的,祖国需要他们,西藏的发展选择了他们,历史会永远记住他们。
本书的采写,是镇江市委宣传部、扬中市委宣传部、镇江市文联、镇江市写作学会通力合作完成的,尤其是镇江市文联主席包建国同志,为本书的组织协调付出了大量心血。创作组的景广权、唐金波、陆渭南、尤恒、习斌五位作者分工协作,共同完成了本书的创作。
西藏是非凡的,它卓尔不群,曾经是多少平民的英雄梦想,人们被辽阔无垠的山川旷野撼动,被梦幻般的穿越激荡。它是世界屋脊,地球上再没有比它更高的高原。
拉萨河是一条从东往西流淌的河流,它不像长江下游的水那样,只沿着一个河床向下游流去。这里的河水分成许多支流,它们像大片大片草甸上烂漫的格桑花一样,自然、奔放、欢快、美丽,数条支流似分似合,形成宽广的水域,远远望去,河面上闪着海洋一样的光泽。一川河水,如影随形地跟着公路,始终应和在车窗外面。有时,公路与河流中间还会隔着农田与小村子,这便是人们安居栖息之地。拉萨的卫星县城达孜就坐落在这片土地上。
事实上,由于恶劣的气候条件限制,这里地广人稀。整个西藏自治区的总人口约等于江苏省镇江市的人口数——300万左右。像达孜这样的近郊县,人口则不足3万。
从十世纪初开始出现的西藏封建农奴制,延续了1000多年。人们记忆犹新,50多年前西藏百姓的生活状况就是一个字:穷。到了1965年,“民族区域自治”在西藏全面确立,农奴们才彻底告别了被奴役、被压迫和被肆意杀戮的命运。《翻身农奴把歌唱》《北京的金山上》……人们当然记得这些表达翻身做主人的欢快与喜悦的歌曲。
在此之后,随着国家综合实力的持续增强,中央政府除了积极地帮助西藏自治区政府进行合理的规划布局,还大力协调先富起来的省份对西藏伸出帮扶之手,出钱、出人、出力,帮助西藏解决包括基础设施、文化教育、政府管理等各方面的问题。加上西藏地区长期处于一个民族团结局面较好、社会状况相对稳定的情况,这些都为西藏长期保持强劲的发展势头提供了坚强的支撑。
达孜,平均海拔4100米,位于雪域高原拉萨河中游谷地;镇江,零海拔,位于长江下游三角洲。一个是高寒县城,一个是江南城市,两地远隔千山万水,如今却紧密相连,亲如一家。空间的距离在一个相同的时间坐标上融为一体。
从1995年到2016年,在中央“分片负责、对口支援、定期轮换”援藏决策的大背景下,镇江派出干部,开始了他们不同凡响的援藏征程。他们三年一轮,每轮两到三人,前赴后继,20年完成了七轮援藏使命。
与传统的项目援藏不同,镇江的援藏干部,有七人分别担任了七任达孜县县委书记。这就意味着,他们承担着全方位提升达孜稳定和发展水平的重大使命,承担着不仅要给落后地区输血,更要培植造血功能的重大责任。
这七批援藏干部,他们用挑战生命的勇气,用“把心和命都交给藏族同胞”的大无畏精神,用一棒接一棒的奔跑速度,“一张蓝图绘到底,一任接着一任干”,从物质文明到精神文明,极大地改变了那一方疆土的面貌。短短20年,一个处在自然落后状态的高原小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从第一盏路灯、第一所现代化幼儿园、第一条柏油马路,到第一座工业园、第一座高科技农业园……众多个第一的涌现,使达孜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贫困县,成为雪域高原上一颗绚丽的七彩明珠。目前,达孜工业园区已成为“全国就业先进工作单位”“国家农业产业化示范基地”,连续三年荣获拉萨市工业经济、招商引资考核一等奖。在经济面貌发生重大变化的同时,藏民的生活得到了根本改善,深层次的精神文明建设也获得了极大提升。当地的老百姓都说:“是镇江援藏干部的奋发努力,20年换了一个崭新的达孜。”
出拉萨东门,22公里外,就是达孜。沿318国道向东行驶,交通指示牌上写着达孜、林芝、墨竹……外地人会说:“原来沿国道去林芝很方便啊!据说那里是高山环抱里的烟雨江南、东方瑞士,是西藏海拔最低的地方。”藏族司机笑了:“从达孜到林芝,约500公里。”
同样是国道,318不是312,沪宁线上一座城市与另一座城市距离不过百公里,人口稠密,物华天宝,生活富裕。
与贯穿达孜境内的318国道并行的,是两侧连绵巍峨的群山。318国道旁边,同样在拉萨河谷,还有一条公路,路上车辆飞奔,路灯杆上灯笼高挂,光鲜靓丽,这就是传说中目前为止国内颜值最高的高速公路——拉林高速。这是一条野性不羁的高速公路,穿插在高山与峻岭之间.轻盈如哈达。它是连接拉萨和林芝的公路.全长409.2公里,双向4车道,设计时速80公里。
拉萨河滋养着这块开阔的峡谷绿洲,雨季的达孜郁郁葱葱,景色宜人。在绿色的尽头,小小的村子隐藏得很深。
外地人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时,感受一定是震撼的。被大山大河所震撼,被高远辽阔所震撼,这些都是不言而喻的。另一种震撼,不如说是惊讶,人们往往会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西藏不是很穷的吗?生态不是很恶劣的吗?路途上不是要经历泥石流、路塌车毁吗?还有,不是会被高原反应折磨得头痛欲裂、胃疼欲吐吗?西藏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惊人的转变的呢?
达孜的发展起步迟,步伐却迈得有力,迈得出众。与20年前相比,达孜特别耀眼地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巨变!
纳金大桥与内地任何一座大桥比,其威武都毫不逊色。过了这座桥,纳金高架雏形初现,它高高耸立在群山之巅,左环右绕,霸气十足。如果说318国道代表着达孜的过去,拉林高速代表着达孜的现在,那么这腾空而起的高架桥则代表着达孜的未来。
达孜县丹阳路,四车道,两侧有人行道,华表图案的路灯杆上挂着大红灯笼。蓝天映衬下的丹阳路延伸至远处的高山脚下。山脚下有一条公路通往达孜的五乡一镇,每个自然村都通上了公路。拉萨市的公交车从去年起开到了达孜县城,农牧民从此就可以坐公交车进城啦。
达孜人走出来了。达孜与外面的世界连通了,贴近了。
转眼20年过去了,男孩已成长为青年,女孩在娘家可能会过一个隆重的整岁生日,这可能是依偎在母亲身边的最后一个大生日。达孜20年,让人想到一批批的援藏干部,他们是何月林、陈晨、岳卫平、潘早云、孙沛然、李忠法、徐申锋……这些名字,在达孜老百姓心里,是亲人;在镇江老百姓的心里,是和平年代的英雄。
达孜的土地上,留下了太多援藏干部的足迹。如今的达孜在“世界屋脊”起飞,它就像一个活生生的、杰出的现实作品,标注了一个20年援藏征程的“镇江海拔”。
达孜的老百姓忘不了他们。
同样,镇江的援藏干部们心里又怎能放下达孜呢?每每提及,无不湿了眼眶,暖了心窝。
就像一首老歌里唱的: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株幸运草 串一个同心圆
……
让地球随我们的同心圆
永远的不停转……
镇江市文联创作组著的《雪域高原的镇江海拔》以援藏干部群体“把心和命都交给藏族同胞”的种种作为,作为贯穿全书的主线,分为“破冰之作、县域规划、工业园区、打通心墙、藏汉和谐、激情燃烧、绘就蓝图”七个章节,展现援藏干部改变达孜面貌的重大功绩,展现他们与藏族同胞的深情厚谊,展现他们征战雪域高原的精神风貌,展现他们心中的梦想和价值取向,以及建立在这个优秀群体心中的精神丰碑。
有这样一个群体,从扬子江边来到世界屋脊青藏高原,来到平均海拔3685米的达孜,在这里完成神圣的援藏使命。
他们是镇江的优秀儿女,被西藏同胞尊称为“康巴汉子”。他们一批一批的,不畏艰险,开拓创新,卓有成效地开展工作,让雪域高原的一片疆土改变了面貌。经过十五年地不懈奋斗,凭借镇江援藏干部这一群体的杰出表现,达孜人触摸到镇江的精神高度。
镇江市文联创作组著的《雪域高原的镇江海拔》展现他们征战雪域高原的精神风貌,展现他们心中的梦想和价值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