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里的春暖花开
从家到学校,从学校到家,二十余里崎岖难行的山路,无论上学放学,洛宁的背上总是负重着一袋石头,艰难且坚毅地行走着。
洛宁十一岁,是云南山区的一名小学生,皮肤微黑,身形孱弱,沉默寡言,喜欢独处,是同学们眼中最“怪”的同学,平时课堂内外,谁都不愿意和他交朋友。同样,他也是我到偏远山区支教以来,见过的最不合群的学生。但有一点是谁都佩服的,洛宁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级前列。
几个月前,洛宁上学的时候,背上背负的,除了一个书包,凭空多了一个口袋。口袋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看来颇有重量。要不然,洛宁背着的时候,脸上怎会有吃力的表情?
上课的时候,洛宁就把口袋轻轻放在课桌下面。下课的时候,洛宁就把口袋背上,在小小的操场上转圈。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洛宁整天将它负在背上?班上的学生都想打破这个砂锅,揭开谜底。
也有同学去摸过,硬邦邦的,有棱有角,从手感上判断像是石头。但是,洛宁总不会傻到把石头当作宝贝整天背着吧?不管是学生们,还是做老师的我,每当我们向洛宁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洛宁总是不发言语,只是低着头耸着被冻得红彤彤的鼻子。其实,有同学曾经试过去打开口袋,但平时很老实的洛宁,就会像是一头发怒了的小狮子,让大家不得不罢手。
又过了一段时间,时值严寒,洛宁的口袋也变大了,里面的东西也装得更多了。似乎口袋里面的东西,是遵循着一定的时间规律而变大变多的。
洛宁口袋里的秘密,终究没有敌得过同学们的好奇心。那次,洛宁没有拗得过好几个同学的强行合力,被强行按在了桌上。口袋被打开时,滚落出的一块又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让同学们都惊呆在原地——任谁也没有想到,洛宁整天背负着的口袋里,装的居然真是石头!
原来,身形瘦小、体弱无力的洛宁,是想通过背石头来锻炼自己的身体。几个孩子回过神来,便哈哈嘲笑洛宁。
暴怒了的洛宁,狮子般扑了上去,和他们打在了一起。
办公室里,我不忍心训斥身形孱弱的洛宁。一来,因为我知道事端是由那几个孩子挑起的;二来,我虽然不知道洛宁无端端背着沉重的石头上学的原因,但我早在刚来时就听别的老师讲过,眼前这个瘦弱到让人心疼的孩子背后,却有着任谁听了也会落泪的故事。
六岁那年,洛宁的父亲患病离世,这对本就贫困的家庭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天塌了,洛宁母亲就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她每天上山砍柴到集市上去卖,还要替别人做挣不了几个钱的手工活,还要割猪草喂养唯一的一头猪,还要洗衣做饭。洛宁很懂事,只要从学校回家,就争着帮母亲打理一切。
日子本来可以这样即使贫苦却也不失幸福地度过,但命运就这么无情残酷——去年的一天,洛宁的母亲遭遇车祸,命是捡了回来,人却瘫痪了。
几天后,我买了点东西,趁着上午没课的空当,独自来到了洛宁的家里。一来,看望一下洛宁的母亲;二来,我更想从他母亲口中得知,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会让洛宁整天背着石头上学。
洛宁母亲睡在床上,即使盖着被子,我也可以从她瘦削的脸上看出,她的身体是多么孱弱。听我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洛宁母亲慌忙要起身,但只是挣扎了几下便作罢了,在我的帮助之下,才半坐了起来。
我告诉她洛宁优异的学习成绩和近来的情况,只是,我隐瞒了洛宁和别人打架的事情。当我向她提及洛宁背石头上学的奇怪之举,她的眼泪顿时簌簌落了下来。
原来,自从她瘫痪,洛宁除了在学校,其余的时间都在家中服侍母亲。小伙伴喊他去河边看老黄牛,他没有时间;邀他去田野里放风筝里,他抽不开身。因为他要接替母亲的工作——砍柴、烧水、做饭、洗衣服、喂猪……
一天,她因为渴急了,把手伸向离床头不远的热水瓶,结果却烫伤了自己。洛宁放学回家,看到被烫伤了的母亲,心像被刀狠狠地剜了一般,痛入骨髓。他怕,以后的日子里,若是自己不在家,母亲不知道还会发生其他什么事情。于是,洛宁当即便决定: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背着母亲上学。母亲再怎么劝阻,洛宁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从那时起,他便开始背着石头上学了。
我的心陡然被濡湿了。但我同时亦很奇怪,洛宁想背着母亲上学来照顾她,这与他背一袋石头有何关系?
洛宁母亲看出我心中的疑惑,止住了泪水,哽咽着告诉了我一个任谁都想不到的爱的秘密——
P3-5
2012年,我在小城的一个论坛上,上传了我的一篇旧作,在下面云云的跟帖中,有一个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篇文章,我在《读者》《意林》上都看过,当时看的时候,眼泪是哗哗地落下来,为文中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只是时至今日,再次在网上看到这篇文字,才知道作者原来就在我生活的小城里,距离居然如此之近,而我今日方知。”
看完这个帖子,我的内心是一阵小小的感慨——自己的文字,居然能将一个读者的眼泪给“逼”出,这未尝不也是一种小小的成功。
第二年,我有朋友将我的文章拿到了课堂上给学生讲解。她给我来了电话,说读了其中两三篇,班上好多孩子为文中的主人公而簌簌落泪。
当然,我不愿我的文字仅仅有“催泪弹”的作用,我更希望它在能感动他人的同时,亦能给人其他的感觉,譬如:驱走一些人精神上的阴霾,带给他们一朵一朵阳光;带给读者内心里一阵浅浅的温暖,哪怕是一刹那的温暖,也好;能使读者会心一笑,哪怕是有一个浅浅的颔首,轻声说:“哦,原来是这样!”
想起一个读者在网上查到我的电话,然后和我通话说,她和我一样,也是一名中学老师,在教学过程中,有时会因为“恨铁不成钢”之故,教学方式稍显粗暴。看了我的《你的温润,我来触及》一文,从那时便改变了自己的工作方式,春风化雨般地走进学生的内心世界,去触摸那些躲藏起来的温润,去感知那些隐蔽起来的小心翼翼的心事。
那一年里,我那想出书的心事突然如快要溢出的酒香一样,越发浓厚。说是为了虚名也罢,为了纪念也好,反正我是终于改变了自己以前的想法,决定将自己有限的文字集结成册,希望它能给更多的人带去更多的感触与感动,更多的思考与启迪,更多的温暖和善意。
关于这本书,我从来不敢说字字珠玑,句句良言,但我发自内心地想说:这些文字大体上是来自生活中所见所闻的所感所悟;还有一些来自社会底层的令我们感动的声音,它们作为素材烹出的文章,即便不是轰轰烈烈的重磅菜品,但也绝对算得上吃得下、品得透的生活小菜。
我本凡人,喝不了琼浆玉液,吃不得山珍海味,所以唯愿《住在心底的云》这道生活小菜,让每一个读者不厌烦、不反胃即可。如果在品食之余,读者还能觉得唇齿间生得一点点香,心脾间生出一丝丝感动,我便毫不掩饰地开怀大笑起来。
葛闪
2016年3月15日
阳光舞蹈在每一片云上
今年我所在的小兴安岭春天来得早,每年的这个时候,还在飘着大雪,而现在,雪正在阳光下燃烧成丝丝的暖意。从窗前望出去,远远的南山上,那些树也正慢慢地变换着颜色。这个时候,很是期待一只候鸟的身影滑过远远的天际,点亮眼底所有的色彩。
就在这个午后,很意外地收到这本《住在心底的云》的书稿,单只是书名的五个字,便在心底留下一道暖暖的痕。一如我所盼望着的那只候鸟,翅上载着三月的阳光,飞落在我的窗台,带来一份不期然的惊喜。
书的作者葛闪,是一个神交已久的文友。曾经在许多知名杂志上看到他的文章,作为近年来在报刊界颇具声名的作者,他的作品中充满着一种暖意,给人以一种人性上的关怀和启迪。我觉得,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作家,他对自己的文字,他对他的读者,都本着一种认真和真诚的态度,所以他的作品才能受到欢迎,并有着一种直入人心的力量。
而这本《住在心底的云》,便是精选了他近年来发表的近百篇文章,每一字都如春雨润心,每一句都如归雁带暖,让我的心在阅读中,体会着刚从冬季走出的欣喜。
《石头里的春暖花开》一文中,讲述了一个让人心痛却又感动的故事。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每天背着一个沉重的口袋去上学,当同学强行打开口袋,里面却是一块块的石头!这是个不幸的孩子,父亲患病早逝,母亲又瘫痪在床,所以他每天都要做饭干活。最后,文中给出了他背石头上学的答案,他背一口袋石头,每过一段时间增加一些重量,就是想让石头最终达到母亲的体重,他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家,他想每天背着母亲上学,更好地照顾她。
也曾看过太多的亲情故事,却多是从母亲爱孩子的角度,而此篇,却以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为切入点,把一个孩子对母亲的爱描写得如此美好而令人感动。对于青少年来说,懂得感恩,是一种永恒的美。在《因你而生,为爱而死》中,十四岁的女孩患病怕摔倒,却在疾驰的汽车前将母亲拉回。自己因此重重摔倒而导致病情严重,可她不后悔,只为了母亲的平安。
在这本十几万字的书里,温暖与感动随处可遇;一如一片花园,置身其中,随意采撷那些美丽,芬芳弥漫,洇染着软软的心绪。
一些普通的站大岗搞装修的人,虽然他们看似低到尘埃里,可是他们的心却是最纯净的;虽然有时候他们看似为了钱而斤斤计较,可是在我们不了解的背后,却有着那些清澈的真情。一篇《藏在衣服里的善良》,让我们于尘埃中,看到了最美的花开。而《有一种善意不必说出来》里,在那个风雪交加的深夜,善良的母亲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一对乡下父子的尊严,那种情怀让人动容。
这种巨大的人文关怀,这种世间最朴素的善良,不管历经了多少岁月的沧桑,依然会落在我们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让我们的生命中涌动生生不息的希望和温暖。这是一种人性中本真的情怀,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而这本书,更让人难忘的,是那种深蕴着的希望。无论是艰难的境遇中,还是人生的磨难里,都有着一种能点亮梦想的东西。或者说,那些在逆境中的人,都能坚守着心中的一份美好,一份希望。
那个叫翠花的女子,在风雨尘世间奔波劳碌,可是命运的坎坷与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剥夺她心里的梦想和脸上的微笑。她就这样坚持着,坚守着,在别人都不看好时,却不经意间开出了最美的一朵花。《翠花也有开放的理由》,任何一朵花只要在风雨中经过洗礼,都能努力地绽放。
更多的时候,平凡人的坚守更易动人心怀。生命,本就是平凡的叠影,我们本是生活在平凡的世界里,虽然名人的故事有着激励人心的亮点,可我觉得,还是平凡人身上的亮点更能照亮心灵。因为,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不管我们的梦想有多渺小,那份为梦想而付出的努力都同样伟大。
我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读完了这本《住在心底的云》,那一份感动却长久不散,一如窗外流淌着的东风。我们生活在喧嚣的尘世间,每日里奔波劳碌,常常不知不觉黯淡了心里的感动,麻木了生命的希望。这本书,就如春天的第一缕东风,吹散心里的经年尘埃,让阳光洒落;更像一汩清泉,将那些最初的梦想都濯洗得熠熠生辉。
我在想,住在心底的云,会是怎样的一朵云。那云上,一定承载着满满的阳光;即使是乌云带雨,也会被阳光抚摸得镶上金边;就算暴雨如注,也是一种洗礼。
所以,葛闪先生这本新书,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也不会辜负读者的期待。窗外依然是春天的脚步,而心里,更多了一种暖意。我知道,这份暖意终会弥漫进每一个读到这本书之人的心里,在那里氤氲生命中最美好的情感。春意长存!
包利民
《住在心底的云》精选了作家葛闪从2008年到2013年,于各大主流报刊上发表的情感、感悟类文章近100篇,其中许多被《读者》《青年文摘》《格言》和《意林》转载,文章以温情为主,总将一种润物无声的感情沉浸在简单的文字之中,总是能将爱的力量直抵人心最深处,也总能将隐藏在平凡小事的感动从小人物的身上挖掘出来,从而击中读者心扉。
《住在心底的云》精选了葛闪近年来发表的近百篇文章,每一字都如春雨润心,每一句都如归雁带暖,体会着刚从冬季走出的欣喜。
文章均是以细微之处见真情,总将一种润物无声的感情沉浸在简单的文字之中,总是能将爱的力量于平淡的叙述之中直抵人心深处,从而击中读者内心的柔软。
这本书,就如春天的第一缕东风,吹散心里的经年尘埃,让阳光洒落;更像一汩清泉,将那些最初的梦想都濯洗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