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自己的房子
在我看来,做自己的主人并不是随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是直面新的人生,成功地克服棘手的问题。目前,我负责即将开业的克里斯蒂安·迪奥之家的全部管理工作,而布萨克那边除了资金支持,其他一概不插手。
实际上,不管是富有经验的管理,还是雄厚的资金,都不能绝对保证企业的成功,成功完全依赖于我的想法是否具有创造性。这场“战争”能否打得漂亮,就看我手中的一刀一剪。我的员工都必须是一流的人才。我已经有了雷蒙德,在她看起来安静的外表下,保持着对每一股时尚潮流动向的警惕和敏感。雷蒙德简直就是我的另一个化身,但比我更敏锐:她用理性诠释我的浪漫,用秩序诠释我的想象,用纪律诠释我的自由,而且她有能力使对立达到平衡。总之,她具备了所有我不可能具有的品质。在1947年我还是个新手的时候,她引导我在错综复杂的时尚潮流中顺利航行。我很难用一个准确的职位来说明雷蒙德在公司里的作用,应该说:她稳稳地充满技巧地抓住了驾驭公司的缰绳,对每一件事她都付出了宝贵的智慧与热情。
说完了雷蒙德女士,下面就不能不提到布里卡尔女士。她曾经帮助慕尼丽丝,把她的时装系列做得很有影响,后来我们便成了朋友。她是那种把优雅刻入灵魂的人,这种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丽兹酒店窗外的一切,所有世俗之事——政治、经济、社会变革都不入她的眼。8月,她会给自己放一个月的假去温泉疗养地,在那儿的街道上或赌场里她可能会很显眼。不过总的来说,她对乡村和大自然的热爱不会超过她对装饰、头发一、衣服和鲜花的热爱。她的高标准是不容含糊的:把那些神秘的可能被忽视的元素直接而鲜明地表达出来才是她认为的高雅。
布里卡尔女士对优雅的理解是全面丰富的,她那与众不同的奢华品位,很好地调和了我从诺曼底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冷静气质,这是她的最大特点。在我的工作室里,不论她赞同还是反对我的理念,都是对我创造力的一种激励。她对高级时装传统的深刻理解以及拒绝妥协的性格,对于像我这样对这个放任的时代灰心的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最佳兴奋剂。她对优雅传统的坚持,使她看起来就像我奉守的那句座右铭——“坚守下去”的化身。
除了这两位顾问,我还需要一些“行动派”把我的“办公室白日梦”转化为现实中实实在在的衣服。玛格丽特女士作为一名设计师曾先后在室内设计师乔治·热弗鲁瓦的工作室以及帕图公司工作过,能认识她是我极大的幸运,我一直都觉得她就是“贵妇时尚”的代言人。她如雷诺阿的色彩一般微妙,几年后,她已经融为了我的一部分——制作衣服的那部分。我们的合作是充满激情的,在冲动与固执、急性子与耐心的撞击中,她深深地陷入了对自己工作的痴迷。在她研究一件衣服的时候,即使天要塌下来了,我知道她也不会理会的。
对于玛格丽特来说,永远没有什么是达到极致完美的,她会不厌其烦地缝了又拆、剪了又剪,每个人,包括我,都想插手帮忙,可依然没法让她满意。她的激情慢慢积聚着,在样品完成并向我们展示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在这之前,她已经作了二十次的“最后修改”——真不敢相信那是出自人类之手的作品。
玛格丽特就是我要找的那种和我一样热爱时装的人。在帕图公司工作时,她就是那里的顶梁柱。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个知识已经很渊博的人,会因为时事的变化,以及对时装更多的了解而辞职。出于对裁缝师或者主管职位重要性的充分认识,我特意为她安排了技术裁缝师这个职位,这样就可以让她监管整个迪奥之家,而不仅仅是某个工作室。
为了让大家对她的工作岗位有一个准确的认识,我必须简单追述一下1914年“一战”之前时装业的历史。我们今天的时装设计师就相当于剧务,而在帕奎因和杜塞的时代,设计师更像是导演,演员会被按照一致的目的组织起来,来实现大众的期盼。
他们当然需要通过主管的帮助,对电影画面作出准确的判断。那些带着自己的设计草图来回奔波的业余设计师,至今我们还只会称其为制版师。但是一件衣服要通过无数不同人的加工——从裙子到袖子、紧身胸衣,每个部分都会委托给不同的人做,时装秀场是无数设计师和工作室秘密竞争的地方。只有工作室中的领导者才能以统一的理念赋予整合服装中存在的矛盾性、混杂性。那时,一件时装是否出色是由工艺的水平、细心制作的细节,还有至关重要的完美的材质决定的。今天就不同了,衣服样式可能过好几个季度都没实质性的改变。
同时,这个系统意味着,在这个世纪伊始,时装在不同工坊间没有多大的区别。为了体现衣服有了一些改变,就需加上一些做工精巧的装饰物:滚边、珠子、刺绣、蕾丝、皱褶。总之除了剪裁没变,其他的设计元素都被加上去显示衣服的变化。我们想象一下,每位顾客都希望穿上高级时装,X夫人不可能炫耀跟她的朋友Y夫人一样的衣服,也绝不会去穿跟那位成为城里话题的鼎鼎大名或者声名狼藉的Z女士一样的衣服。为每一位女士设计不同的服装是不切实际的,所以基本的样式会被保留下来,只有装饰作了改变。P1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