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莲教的天堂之路
首先说说“弥陀净土”,这个天堂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作“西方极乐世界”。在古代,“西方极乐世界”却是很多佛教徒死后向往的地方,是家喻户晓的天堂。
那么,西方极乐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美轮美奂的地方呢?在《无量寿经》与《阿弥陀佛经》等佛教的经典记载中,这个国家的国王便是人间妇孺皆知的“阿弥陀佛”(天堂叫作“弥陀净土”,就是以国王的名字来命名的)。这个国家的男男女女均诞生于一种叫作“莲华”的美丽花朵之中,与人世间从母胎之中出生的婴儿有别。这个国家的国民居住在由金、银等各种宝物自然形成的宫殿里面。宫殿的环境异常优美,既有琼林池沼,又有神风甘露,各种各样的景色让人目不暇接,处处响彻着心旷神怡的天籁之音。居住在这个无比玄妙的境界之中,人人可以大彻大悟而长生不老。
尘世中的人要想往生佛国,生活在天堂里,就必须信仰佛教。信徒要做到不杀生、不偷窃、不邪淫、不妄言、不喝酒这些导人向善的戒律,生前多做善事,有错即改,死后就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了。
佛家的天堂除了“弥陀净土”这个“西方极乐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叫“弥勒净土”的好地方。弥勒净土虽然与弥陀净土仅仅只是一字之差,但繁华的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天上的神仙享受的全是农业社会里早已存在的东西,例如漂亮的房子、悦耳的音乐与美女等,只是数量大得惊人,质量也更加上乘。
《弥勒上生经》这部佛经记载,挂着“弥勒净土”这一块招牌的天堂,本来是属于一个名叫“弥勒”的修行者的地盘。它范围辽阔,有五百亿座宝官。每一座装修豪华的宝宫都有七重墙壁,每一重墙壁都由金、银等七种不同的珍宝筑成,每一种珍宝发出五百亿种光彩,每一种光彩中有五百亿朵莲花,每一朵莲花化作五百亿棵四面围绕着瑰宝的宝树,每一棵宝树的树叶有五百亿种颜色,每一种颜色有五百亿金光。另外还有五百亿个龙王围绕着宝官的墙壁,每一个龙王都唤来雨水灌溉着数以百亿的宝树。在庄严的墙壁之上,产生自然的风,吹动着宝树,无数的宝树在风中互相接触,散发出的声音也仿佛在演说着佛法。这样金碧辉煌的宫殿,当然少不了美女。宫殿中散发的每一道金光都化作五百亿个全身披戴着珍宝的女子;每个女子都站在树下,手持璎珞宝物,在美妙的音乐之中念经修法。这时宝树结出玻璃色的果实,所有的颜色都映射入这种玻璃色中。这些奇珍异彩随着演说着大慈大悲佛法的声音而不停地左旋右转。
在人问,生活最豪华奢侈的通常是皇帝,但皇帝的居住环境比起天堂差得远,就以皇宫为例,它的面积比起弥勒的宝官逊色得多,天堂里每一座宝宫中的每一重墙壁,其高度与厚度都达到千百里,比起人间的整座宫殿不知要大多少倍。难怪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了皇帝想成仙”,为了过上天堂生活,人间信佛的皇帝不在少数,更不用说老百姓了。据说,世人只要诚心信奉弥勒,遵守戒律,过着虔诚的生活,死后便能升上天堂,与弥勒在一起。
弥陀净土与弥勒净土这两个天堂,都是虔诚的信徒死后才能前往的地方。那么,到底有没有办法能够让信徒在生前就享受天堂般的待遇?当然有,这就是人间天堂!
最初,信仰“弥勒”比信仰“阿弥陀佛”多了一个好处,就是能够让信徒在生前就有机会活在天堂,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传说居住于“弥勒净土”这个天堂中的弥勒,他的身份只是菩萨(菩萨的地位比佛还要低一级),而为了成佛,他还要在五十六亿年之后从天上下凡到人间,广度世人,才能如愿以偿。弥勒成佛的同时,人间也变得焕然一新,成为天堂。根据佛经中绘声绘色的描述,弥勒下凡的时候,世界上人人都变得充满智慧,具备了高尚的道德情操,从此过着快乐而安稳的好日子,再也没有疾病与烦恼,也不用担心饥荒与灾祸。战争远离人间,大地上到处和平宁静,没有作奸犯科的盗贼与土匪。在城镇的居民聚居点中,可以夜不闭户而高枕无忧。而且,人类的寿命更高达八万四千岁。女人要到五百岁才出嫁。出生的婴儿永远不会夭折,直到长大成人。每个人都身高十六丈。稻米在没有杂草的田园中成熟,味道极为香甜。每一种子能够收获七次,人们只需付出很少的劳动,便能得到极大的丰收。这个人间天堂比起天上的“弥勒净土”,当然差得远,但对于古代过着粗茶淡饭,甚至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的普罗大众来说,肯定是梦寐以求的了。P7-8
从元亡明兴到明亡清兴,明军从创建到覆没,存在了将近三百年。在不同时期里,对这支军队产生过影响的神祗分别有白莲教的阿弥陀佛、明王,道教的玄武大帝,儒教的姜太公以及同时受到儒、佛、道三教推崇的关羽等等,可谓神佛满天。
明朝灭亡后,大量降清的汉人文武官员对神祗的态度又是怎么样的呢?就以被清朝封为藩王的尚可喜为例,此人原为明将毛文龙的部属,降清后参与逐鹿中原,长期转战于广东,其中1650年(清顺治七年,南明永历四年)攻陷广州之役,更被视为是军旅生涯中的杰作。探讨此人的宗教信仰对于了解清军的思想状况可起到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的作用。《羊城古钞》记载尚可喜与另一位将领耿继茂围攻广州时,曾经在城外的小北门驻过营,克城两载后,尚、耿二人便在原驻营地修建“得胜庙”纪功,庙内奉祀的是“汉寿亭侯”,即是关羽。这表明,尚、耿两人仍然继承明军崇拜关羽的风气,尊之为战神。
平心而论,降清汉将尊奉关羽的行为有点不伦不类,可能会让人联想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典故,实在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然而,关羽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总是会与降清的明臣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关系,有时候甚至让人倍感尴尬。例如,洪承畴这样的名闻遐迩的汉人降官竟然也曾经被人奉为关羽一样的人物,其失节的行为本应遭到藐视,为何反而会受到抬举呢?《南忠记》交代了这个故事的曲折经过,据说抗清将领王之仁在南京身陷囹圄时痛斥当时负责招抚江南的洪承畴,声称先帝(明思宗)“立庙祠若、祭若”,想不到洪承畴不但苟且偷生,而且“背义忘恩,操戈入室”,犯下了“平夷我陵寝,焚毁我宗庙”的“通天之罪”,有负圣教。王之仁的这番话里透露了一段令人感慨不已的史实,即是当初明朝君臣得知松锦决战的败讯后,一度以为在前线与清军作战的洪承畴已经殉国,明思宗命令礼部设棚于京城东郊,打算亲自前往哭祭。正阳门东月城还建起了洪承畴之祠,祠中配祭的竟然是义薄云天的关羽,可见时人把洪承畴视为关羽之类的伟丈夫。只不过,这一切都是误会,后来,传来了洪承畴投降的消息后,祠里面就改奉了观音。这个典故载入《广阳杂记》中。
如果洪承畴能在明清易代之际为明朝殉国,他就可以与关羽一样名留青史,可他选择了苟全性命而改辅清朝,故而被时人视之为不配与关羽相提并论。
在抗清人士眼中,洪承畴这类降臣不愁在历史上找不到与之相似的人物。王之仁就把替清朝招抚江南各省的洪承畴揶揄为李陵,甚至斥责其犯下的罪行比起李陵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陵是西汉将领,曾奉汉武帝之命出征匈奴,最后寡不敌众而力竭投降,是历史上著名的降将军,其坎坷曲折也成为历代文艺作品中的悲情人物。明清鼎革之际,不但洪承畴被时人视之为李陵,吴三桂这些降清的武臣也一样,例如清人张茂稷在《读史偶感》中,就把吴三桂比喻为李陵。可知在不少人的心目中,与降臣们最搭配的只能是那些大节有亏的历史人物,而不是视死如归的关羽。
回顾历史,可以发现为满人问鼎中原出力的汉人文官多如过江之鲫,就以当中的佼佼者洪承畴为例,他被门生董文骥以及内阁中书张宸等人吹捧为可以与历史上著名的名臣贤相比肩,而所立的功业甚至已经超过了明初的刘伯基。然而,就算是洪承畴也始终不能像刘伯基那样入祀太庙,有资格入祀太庙的清朝开国功臣全是满人,由此反映出汉人官绅阶层在政治上的尴尬地位。
事实正是如此,国家朝政始终由清帝以及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组成的满洲统治集团牢牢掌握着,不容汉人文官置喙。
当皇帝走上了儒教的神坛后,自然少不了有功之臣的陪衬。明朝是这样,清朝也不例外。《钦定大清会典事例》记载,整个清代,死后能够进入太庙陪祭皇帝的除了在打天下时功勋显著的王公贵族之外,还有十三位异姓功臣。在所有的陪祭人员中,仅有康雍乾三朝元老的张廷玉是汉人,其余全是满族。
需要指出的是,在玄武大帝、姜太公以及关羽等源自汉族的神祗之中,满洲统治者最崇拜的是义薄云天的关羽,而且崇拜起来比那些失节的前明降将要理直气壮得多。清朝入关定都北京后,便在皇宫之旁建起了关羽庙。到入关之后的第九年,顺治帝封关羽为“忠义神武关圣大帝”,所享受的祭礼完全等同于孔子,实际已经成为官方钦定的“武圣”。最引人注目的是清雍正年间,连皇帝也亲自按照儒教仪式对关羽进行公祭,这种尊崇已经到达极致了。就连故宫里,坤宁官的西墙中,也有关羽和佛祖、观音的神位,供清帝在每年元旦的第二天以及仲春秋朔日进行拜祭。
关羽成了满人中最受敬重的神祗之一,俗称“关马法”(马法是满语中“老爷”的意思)。尽管很多满族百姓认为祭祀关羽会起到禳灾祛祟、祈雨等作用,但关羽的战神形象,还是始终最为世人所熟悉。《黑龙江外记》称在黑龙江将军驻防的齐齐哈尔城内有一座关帝庙,“两壁绘战迹”,而“殿之外层,甲丈森严”,当地的八旗军无论是出征还是凯旋,均到此致祭,希望能得到保佑。
专家指出全国各地凡是有驻防满营的地方,几乎都建立了关帝庙。倘若满营里的将士分别来自八个不同的旗,那么常常会在驻地建起八座不同的关帝庙,可以说虔诚到了极点。道教的玄武大帝等神祗与之相比,可说是望尘莫及了。
虽然玄武大帝不能与关羽相比,但并不意味着这位神仙没有人崇拜。以放清兵入关的吴三桂为例,就对玄武大帝保持了极大的兴趣。在镇守云南期间,他于1669年(清康熙八年)捐资在省城东北鸣凤山重修了真武殿。此殿本来是明末地方官员参考武当山的真武殿样式而起建的,而吴三桂在重修时不惜耗铜二百五十吨,于1671年(清康熙十年)建成了这座铜殿,号称“金殿”。他还在殿里面放置了亲自使用过的大刀,与另一柄“七星宝剑”一起,双双成为镇山之宝。
据说,吴三桂这样做含有政治目的,由于明代世镇云南的是沐氏一族,因而他依照五行学说中的金克木之法,利用奉有玄武大帝的金殿克制沐家之势,以图达到取而代之的目的。这位藩王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永镇云南,与清朝统治者后来实施的加强中央政权而削藩的政策有抵触,发生政治冲突是早晚的事。
虽然清太宗皇太极出于统治漠南蒙古的政治需要而自命为“转轮圣王”,并在表面上对大黑天神像非常恭敬,可是他不提倡在本族中推行藏传佛教,似乎内心中认为鞑靼的衰弱与藏传佛教的流行有关,尽管这种结论未必准确,但也反映了当时部分满族贵族的看法。例如,《圣武记》记下了皇太极说过的一番话:“蒙古诸贝勒(贵族爵位的称号)舍其本国之语名号,俱学喇嘛,致国势衰微。”由这个评价可知,藏传佛教在皇太极心目中的地位有限。话虽如此,皇太极有时也要在政治上做出尊奉藏传佛教的态度,以安抚蒙古部落。《盛京通志》《奉天通志》与《养吉斋余录》诸书记载,皇太极曾经根据蒙古喇嘛的建议,在盛京抚近门、怀远门、德胜门、地载门等四个城门附近各建一寺,分别是永光寺、延寿寺、广慈寺、法轮寺。另外,每寺之内均建白塔一座,另称:东塔、西塔、南塔与北塔,含义是“四塔全,当一统”,后来,清朝果然一统天下,因而一些藏传佛教信徒难免会以此归功于该教的庇护。
藏传佛教著名的大黑天神也没有受到忽视,清朝入关后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多尔衮在首都北京的官城与东、西、南、北城一下子修起了五座大黑天神庙。据说庙内藏有铠甲弓矢等与战争有关之物,这无疑是把大黑天当战神来拜。这些都是归清的蒙古诸部所喜闻乐见的。
正如前所文提过的那样,清人对道教与萨满教神祗同样尊重,可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完成统一大业的清朝统治者,对不同地区的人民实施不同的宗教政策。比如他们在汉族地区主要提倡的是儒教;在蒙古地区推广藏传佛教;在关外偏僻地区的某些渔猎民族的聚居点则任由萨满教的流行等等。
被神化的清朝皇帝也在各个宗教中身兼数职,在传统的萨满教的祭天仪式中,他是沟通天神与凡人的祭司;在儒教中,是天命有归的天子;在藏传佛教中,是转轮圣王;在佛教中,是文殊菩萨的化身。总而言之,在不同地区与不同宗教信仰的民族中,人神不分的清朝皇帝常常能够在神坛中占有一席之地,这对民心的凝聚与多民族国家的统一显然是有莫大好处的。
清朝对有助于治国的各种宗教不采取排斥的态度,而由不同民族组成的清军也奉起了五花八门的战神,其中包括萨满教的辽东邓将军、藏传佛教的大黑天神,以及儒、佛、道三教推崇的关羽。而且,朝廷按照儒教的祭礼将多位皇帝、王公与异姓功臣树立为神,世世代代地接受军中将士的顶礼膜拜。、在各种形形色色的战神之中,既有神话中的人物,也有历史悠久的古人与在现实中被神化的今人,以便让军中的将士各取所需。
然而,历史已经反复证明,最适合中国古代农耕社会的宗教是儒教,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由此不难理解,在长城以内,儒教战神历来比佛、道、萨满与藏传佛教的战神更加声名显赫,影响力更大,这绝不是偶然的。
李湖光著的《大明战神谱(掌故)》以精神手段控制军队,是历史上许多统军将帅的惯用方法,肩负起这一使命的各类战神也相继由此应运而生,并在元明易代期间发挥显著的作用。揭开元朝灭亡序幕的是崇拜弥勒佛、阿弥陀佛、明王等神祗的白莲教起义军,而最终把蒙古统治者驱逐出中原的却是尊奉儒教的明军将士。此后,在近三百年的时间里,无论是黄河南北,还是长城内外,几乎每一个地方、每一支军队都曾经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儒教、佛教与萨满教等宗教信仰的左右,而关帝、玄武大帝、大黑天神等不同宗教树立出的战神亦频繁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对战争走向造成了不容忽视的影响。
李湖光著的《大明战神谱(掌故)》参考大量珍贵史料,对明代军事文化中神秘的宗教因素进行刨根问底的探讨,解读从元末明初,到明末清初各政权军队的作战精神法宝——偶像崇拜,试图解开明帝国内部种种不为人知的疑团。成则为“神”,败则为寇;人可变成“神”,也可杀死“神”!明朝的国王“大明”一词究竟从何而来,这其中又深藏怎样的玄机?可在本书找到答案。贯穿整个明代历史的战神们各自具有哪些特色,这些被神化者如何影响战争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