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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墟土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朱强
出版社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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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试读章节

1

挖土机像只笨重的昆虫,在太阳光里舞蹈。进退、转身、摇摆、骨节转动。空气中发出巨大的响声。

一个下午,我就这样愣愣地坐在废墟里,双手紧握住望远镜;土,湿而温暖。它们在铁铲底下,被一遍遍翻动、撞击、敲打;躲藏在土壤里的巨大黑暗,见光——立马就销声匿迹了。这些土,自从当初落下来,就再也没有走了,土在下面,不断被上层土所覆盖,一层又一层的,像河床一样被抬升着。

古老的房屋断断续续都倾圮了,年复一年,零落成荒烟蔓草,瓦砾、灰土、朽败的檩条——被此后陆续迁来的居民清理、粉碎、回填、平整。废墟——最终就变成了平地,新的建筑在废墟里竹节似的——生长起来。平地越长越高,土的能量在地下不断积蓄,时间、建筑、新的土壤与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上面践踏、碾压、施加重量,不断密实土壤的质地,它们像岩石与金属般,在黑暗里发着光。

眼前的挖土机前面带有一个尖齿的巨铲,轰隆轰隆兮,裂缺霹雳,丘峦崩摧,轻巧地就把千年的黑暗给开启了,卡车皮载着一千多年的时光,绝尘而去。九华阁门前的土地被用力切开了,呈现出一道巨大的断面,斧切刀削般的光亮着。这道光,深入地下,少说有三米。

土壤的色泽由橙红、浅黄、浅灰到深灰、灰黑,深黑依次从地下升起,因为之前我在班上一直是个出了名的考古狂,所以当我看到这样一块五颜六色调色板似的墙壁。不由自主,便想起了考古学里——类似于探沟啦,考古墙啦,文化层啦,文化堆积啦等等词汇。

考古学家往往就在这些土层的剖面上,不同色泽的土壤之间,歪歪斜斜地画上一条横线,不同颜色的土,就被这条清朗的线条隔开了。一个个活泼泼的年代,花香酒气、纨扇笙箫的年代,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割开了。厚薄不均的文化层,在考古学家们手腕上画出来,他们在这些文化土层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利用镊子、毛刷、平铲、放大镜这些工具,剔除、拂拭掉表面一层层浮土,最终清理出方的、圆的、犬牙交错的,花朵般的遗物,它们遗落在时间的场里,也许是一截断砖,也许是一片碗底,也许是一枚石镞,一只笔管,总之,考古学家绝不肯轻易地放走任何一丝线索,他们在颜色深深浅浅的土层上画上一个个小小记号。这些标记与遥远的年代真实而有力地呼应着,让你觉得这个整天被酒的香,花的色,唇齿的芬芳,会议,街市,无聊的话题,谄媚与同情以及各种热闹画面占据的城市里面,竟然还居住着这样多的——你所不知道的城市。这些城市层层叠叠着,明清的、宋代的、汉唐的、高琰的、卢光稠的、赵卞的、孔宗翰的、苏轼的、《虔州八境图八首并序》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的,年代更遥远与更加模糊与未知的,仿佛时间、空间、万事万物都被画在了这个斑斑驳驳的考古墙上。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秋天正在一点点地被凿空,除了考古墙是我假想出来的以外,所有的事物都在泥土里真实着,簇新着,各个朝代的人物,摩肩接踵,低声交谈,烧火,织布,写状子,饮酒,耕作,书声朗朗。风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这个经我假想出来的考古墙。这个被挖土机开启的时间断面,

它像一张绝美的地图,标记了这个城市在时间纵深里的华美瞬间,然而,考古学家们在这个下午却并没有出现(我怀疑他们在呼呼大睡),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出现,“古”已经被统统消灭,地图已经撕成碎片,只有推土机,闲散的工人,秋天的阳光,“有事,手机请联系×××”的暗黄纸条,卡车,地下深深的车辙,被风扬起的尘土,还有一个很容易被划到偷窥者队伍里的我——在场,我本来也不可能在场,并且我若知道这场面也不忍心在场,只是中秋和故乡串通好了,非要把我带到故乡,而我,也就顺便看看年事已高的爷爷,以及我家楼顶叶子尚未落光的那一株葡萄。

如若匆匆来去,自然春梦了无痕,顶多在家里吹牛喝酒,再睡个几个大觉。故乡的天空每天都在变化:白之后蓝,蓝之后黑,大地也在随意接受篡改,我除了观看的权利与目瞪口呆的权利,当然还有感慨与悲伤的权利。可是,我却不大习惯悲伤了,以前,故乡给予我的更多是熟悉,亲切、享受、陶醉和喜悦,顶多,也就是一点点咎由自取式的伤感、喟叹,以及神经头皮麻木不仁的乡愁。

可是我在家里连续睡了几个大觉,心里放怀不下,吃饭接连不断地打嗝,于是,我最终决定去焚几烛香。毕竟,这土壤也算是本城的最后一块处女地,农耕时代的处女——崇尚方言,注重岁时,尊重传统,与青砖、瓦屋、天井、马头墙打成一片,在它身上,始终烙印着隐蔽、狭窄、灰暗、羞涩等等记号。自从永和五年(三四九年),高琰做南康郡守,在生土层抹上了一道重重的底色,然后,处女土——就开始生长。现在,它睡眼惺忪,赤身裸体,就被一束剧烈的光给照亮了,皮肉白花花的被照亮了,绽放了,被聚光灯给照亮的身体,头枕章江,贡江,脚伸涌金门外,左手搁着西津路、章贡路两条闹哄哄的大街,右手攀在救死扶伤的中医院院墙。

事情如果退一步说,假设,我不去翻看嘉靖、康熙、同治年间的《赣州府志》《赣县志》,也许也不至于那么纠结、伤感与焦虑;自然,我站在处女土上,看见挖土机、灰头土脸的工人,也不至于那样浮想联翩、歇斯底里。

事情退两步说,假如我也像我爸一样,整天宅家里,不去外面东游西逛,只知抽烟、睡觉、烧菜、谈生意;自然,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庸人自扰。可是我却生来不孝,老喜欢装模作样把自己搞得像个铁骨铮铮的文化人,物不平则鸣,不管见人见猫见狗,但凡心中不爽,止不住辄拍案而起,横眉冷对,这样一来,我就无可避免的——要与这个世界发生一点点小小的不愉快了。

浩浩乎,洋洋乎,志书里面,除了天文、山川、陂泽、食货、人才等等篇目,自然还少不了为这个城市,画一张大大的肖像:道路、城墙、楼台、学宫、府衙、县衙、道署、寺庙、水塘、沟渠、牌坊、古树、它们像一排排胡须、眉毛、嘴巴、鼻梁、额头、青春痘、美人痣,被一丝不苟地被画在这张活生生的脸上,我时常就根据这张烧饼般的脸,发挥我与生俱来的臆想,满足我灵魂出窍与身体漫游的嗜好。

我常常手捧志书,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小小飞虫,嗡的一声,扎猛子般的进去了,在几百年前的那些弯弯曲曲的街巷里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思前想后,有时就腆着一枚圆圆肚子,面貌猥琐,满脸酡红,样子完全像个时间特务。由于我对志书的所有兴趣都集中在了那一张城市肖像,久而久之,它上面也就沾满了由我制造的各种油渍,墨水,饭粒以及种种不明物体。除此以外,还有我用铅笔沿着县岗坡、县前大街、田螺岭巷、花园塘巷以及北面城墙勾勒出来的一个不规则圆圈。

一百年前,五百年前,八百年前,由我画出来的这个小小圆圈,当然是一块香喷喷。馥郁郁的处女土。那时整个城市都是一个个大大的处女,她眼神清澈,肌肤水滑,臀部浑圆,脸颊红润,乳若丁香,坐立双腿合并,脚尖并拢。所以每当我手捧县志或者府志,就没有办法不心潮澎湃,蠢蠢欲动。

尽管后来被我框在圆圈里的楼台、房屋、牌坊、水井、碑石有的被我叔叔的嫂子的父亲,外公的丈人的爷爷的舅舅,总之,种种与我有关或者无关人士弄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它们被拆的拆,砸的砸,倾倒的倾倒,被风雨雷电以及暴力糟蹋过的残砖碎瓦,最终,又十分作践的被用以砌房、修路、建筑堤坝,可是,曾经地面上存在过的所有事物,最终,在土壤里都隐藏了起来。它们被一丝不漏地写进了时间的断面,详实地记录了各个时间段落里的呐喊,火光和刀光,处女土一层又一层地向上攀缘,大地不断地生长。城市,也因为层层叠叠的文化堆积——逐渐地丰乳肥臀。

P2-6

目录

甲辑

 墟土

 青花图

 隐者居

 行砖小史

 登八境台

 郁孤台

乙辑

 有无帖

 飘来物

 日常帖

 省府大道

 大士院

 还乡有疾

 夜车

丙辑

 躲春

 春夜

 春饮

 清明至兮

 虚实

 看花帖

 人间世(十九篇》

关子《墟土》

序言

我此前当编辑,当了二十来年,发现了不少新人,也积累了经验,其中,与朱强的散文相遇,就是这样的。也就在前几年,我第一次在《花城》杂志上读到他的散文,就感觉非常新锐。我们当编辑的就喜欢闻味儿。一个作家有才气没才气,看看文章闻闻味儿,就知道了。北京话叫作“有嘛”。没才气,就叫作“没嘛”。这个有没有“嘛”就是有没有料,有没有希望、才气和感觉。《花城》杂志发表的作品,它比较强调一个作家对语言的敏感,以及文体的实验性。这就是《花城》的一个先锋、实验和创新的趣味。所以,在《花城》上发表作品,我一向很注意。

我读朱强的散文,一闻就觉得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语言高古、现代、拧巴、较劲,又有穿越的氤氳感。后来,我们的散文编辑拿来了他的稿子,一看年纪,那么小,但看文章我还以为他是一个老汉。后来看简历,才知他是1989年生的。比我小了20岁。后来就与朱强联系上了,看了他几篇文章,挺有意思。当时,他告诉我,他要写一组关于江西赣州的文章。这组文字里,《人民文学》陆续地发了《墟工》《行砖小史》《有无帖》等。这些散文,我也算责任编辑,除了编辑曹雪萍、李兰玉看过,我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的。但是,我要说的是,很不好意思,最终文章发表的时候,我给他切掉了四分之一的篇幅。朱强的文章,我从一万五千字里拿出一万余字,如此编辑,我也是殚精竭虑,因为对于刊物来讲,有时要发一个一万五千字的散文,一下十多页,读者会读得疲倦。读十几页全是散文,读者就很崩溃。所以,散文的感觉是六七个页码,万把字,刚刚好,读者心态非常愉快。我们揣摩读者的心态,所以,必须把朱强的文章由十几页搞成七八页。

说到朱强散文的特点,我感觉,一个是大气磅礴,再有就是举重若重。他能够在一万多字的篇幅里,囊括一部长篇小说的容量。比如我们发的那几篇散文,他把家族记忆、个人情感、家族历史以及对赣州历史的挖掘,还有对文字、语调本身的打磨、营造、追求,都弄进去了。以至于我感觉是举重若重,信息量大,感觉丰富,情绪充沛,是小缺点与大优点纠结在一起,给人一种特别强烈的冲击力。所以,在删改中,我有意去掉了一些坚硬的东西,留下了另外一些使之呈现出一种特别氤氳和丰沛的感觉的段落。正如毛竹生长一样,有时候竹林长得好,它还需要下点雨。哗哗的一片云,哗哗的一片雨。竹林里弥漫着云雨,氤氳感弥散在散文里,气氛就特别好。我就留下了他散文里的那种氤氳感。

几篇散文的题目都是我改的。最早的时候,他的《墟土》叫《虚土》,但刘亮程写过一本书,就叫《虚土》,所以必须回避。后来,我就在“虚”的旁边加了一个“士”字。“废墟”的“墟”。一查字典,现代汉语没有“墟土”这个词。我们资深编辑也说,字典里没有的,最好不用。但我想,作家要创造啊,创造一些新词,然后丰富词典的内容。后来就用了“废墟”的“墟”。《墟土》给我的感觉,就是朱强将一座城市一一赣州的千年岁月,打造成了时间的长廊,时间的城市,墟土,是时间废墟的一种残渣,然后,被朱强发现,被他包装了出来。这篇文章写得峰回路转,荡气回肠,如同大江滔滔,又如黄河九曲回肠,很好看。

第二篇散文,当初的篇名叫作《行砖》这个”行砖”,一般人都不知道是啥意思,文章名容易产生误解。其实,他想写一块赣州城砖的历史,这块砖头在历史里行走,穿越了九百多年。走来走去,走出了他的家族史,赣州城史,以及个人的成长史。后来,我才加了个后缀叫“小史”,因为不能叫“大史”,大史是司马迁写的。不能太大。因为朱强这篇文章,所涉及的是家族记忆,城市历史,成长痕迹,想象时间什么的。这篇《行砖小史》,写得也是纵横捭阖,张弛有度,南北西东,上下千年,读来意趣非凡。

所以,我觉得朱强的写作是举重若重,大气,丰沛。最近,我的案头,摆放着几个国外散文家的文字。一个是布罗茨基的两个散文集《小于一》与《悲伤与理智》。这个布罗茨基的散文特点,就是把他对诗歌的理解、文化的理解、历史和政治的理解都融在一起,它背后的东西都特别丰富。但是他是以特别小的点切入进去的,举重若轻。还有一种,是比较抒情一点的,像《纽约客》的一个老编辑叫E·B·怀特,他的几本散文集都翻译成中文了。但我觉得他的东西有点偏软。他也给我们提供了一点经验。还有一个作家,奈保尔,他把游记写成皇皇大著,动不动二十多万字。我想,他们的散文写作与朱强的写作,总体设计追求有相似处,即都是一种文化写作,精神性写作,这是朱强给自己设定的大方向,我觉得他未来的写作空间还很大,可以对那些文学大师多加借鉴与呼应。在时间记忆里拥有自己的刻度盘。

内容推荐

《墟土》收录了作者朱强墟土发表在《人民文学》《花城》等刊物的作品十余篇。在内容上涉及古城赣州的方方面面,既有古迹、街道,也有方言、风俗、市井生活,具有较强的文学审美与地域色彩。其中某些篇目曾获国家级大奖。文章总体上大气磅礴,给人耳目一新的效果。

编辑推荐

古人讲,墟土之人大。尽管这意思,不甚了了。但在作者看来,人站在墟土之上,自然也就和墟成为了一个整体。

他将一座城市千年的岁月打造成了时间的长廊

时间的展览馆。

噓土,是时间废墟的一种残渣

然后,被他发现

被他“包装”了出来。

《墟土》由朱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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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24 1:28: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