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天编的《灰色的爱(争吵)/民间书信里的中华美德》一个显著特点可以用两个字表达：争吵。军瑞、筱玮在大学高年级时建立恋爱关系，但是恋爱时的一些纠结始终没有完全解开，以至于成为婚后冲突的隐患。后来，筱玮生育的时候，军瑞的所作所为深深地伤害了筱玮，酿成了家庭中的重大事件，军瑞母亲的“在场”又增添了事件的复杂性。令人伤感的是，此次事件给筱玮戴上了一副有色眼镜，她怎么看军瑞都觉得不顺眼，她读军瑞的信都觉得虚伪；此次事件酿成了军瑞的“原罪”，他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婚姻家庭在吵吵闹闹中绵延，时间在吵吵闹闹中流逝。这样的婚姻有爱吗？仔细阅读张乐天编的《灰色的爱(争吵)/民间书信里的中华美德》可以看到，爱是存在的，在夫妻双方的心底里，在他们所作的种种努力中，在朦胧的想象中。直到1979年，男主人公军瑞还在信中说：“让我在家庭斗争中让爱情的火焰复燃吧！”但是他们的爱总被鸡毛蒜皮所干扰，被纠缠不清的成见所遮蔽，这种爱是灰色的！

因此读这组信的意义在于寻找干扰爱的小事，发现遮蔽爱的成见，以便擦去覆盖爱的灰尘，让我们所享有的爱更鲜艳亮丽。

1961年

1962年

1963年

1964年

1965年

1966年

1978年

1979年

1982年

后记

军瑞：

我14号晚上由娄底回到了北京，离别了孩予和故乡，那种感情是无法形容的。今天我就上班了，接到了几封信，现给你寄来。

自从3月4日你走了以后，我工作较忙，可以说很忙，并且下决心将孩予送回家，因为我感到身体实在吃不消，因此晚上有点时间我就做回家的准备。我上次信(临走给你写了封信)说，那时正当我们评功摆好，日夜忙，直到走的前一天我还在上班。走得很匆忙，三月份我没有给你家寄钱，四月份发工资时，我在外是扯公家的钱用也未敢寄，现在情况即是这样结果。我真担心我刚“放下一个包袱”，思想上又遇刭这么个难题，也不知怎么办，我不是担心别的，现在戒的思想是够乱的啦，我是害怕再吵吵闹闹的。我巳经为这件事情丢尽了脸。回想起来就伤心和害怕，我真未想到自己也竟落入这样的一种情况中。因此，我向你建议，你应该每个月至少给你家去一次信，每月寄钱我可以办理，至于寄多少看你的意见如何。你跟你家里好好商量，尽可能地多支援他们，明天或后天我马上给他们寄20元，因为出差回家用了不少钱，现在还未结账，不能多寄。另外我还未拿到你的工资(不知道是在谁手里)，你可能很忙，才由不出很多时间看信，但我着你已经给我写了几封信了。你以后在能扣出的一点儿时间中不甩给我写信，就给你们家写信吧！这作为我对你的请求，我并不要求你给我写信而耽误时间。至于我现在工作也非常忙，并且每当我感到应该写封信时，我的一种非常难以说明的心理使我住了手，因为你使我在他们前面丢了脸，你们全家人都知道了这些情况而不了解我。也无法说清和无法使我自己平静，也只好选样了。让别人去诅咒和说我的坏话吧！

今后我给家寄20元，给筱琼7元，我自己的生话费用是连吃带衣每月20～25元！其中包括买书等等花了20元，寄给家里作为孩子的吃甩和对父母的安慰。另外还要弄清还给别人钱。

你看对今后的生话如何安排，有必要时可以将收音机卖掉，我并不需要它。

你的父母是劳动人民出身，是苦水里熬出来的，在下放劳动过程中，你又深深感觉到这一点，希望你不只停留于触景生情上(你大概很喜欢这样，见山有对山的感想，见河有对河的回忆……)。由于选样你对你的父母是孝敬的，你也应尊重你自己的人格(请你原谅我对你提这一点)，经节给他们写信，在经济上给他们安慰，并且要考虑到后事，你跟你父母兄弟好好商量。把家里好好安排一下，你在他们中应该是有威信的，你可以拿我在他们面前随便地给上一个耳光，那么你本应该更有魄力把其他事情处理得更好点。（P66-69）

茫茫苍穹，漫漫岁月，在亿万可能与不可能的奇妙交织中，地球上神秘地孕育了最美丽、智慧的生灵人类。人类是宇宙中最幸运的存在。相辅相成，人类却一开始就似乎与苦难同在。战争、杀戮、灾害几乎成为创世记故事的主调，疾病、饥饿、痛苦、烦恼、焦虑一直是生活的常态，法国当代著名社会学家皮埃尔·布尔迪厄看清了人类的生存状态，写下人生最后一部著作一《苦难的世界》。

也许，人类真的犯有原罪，以至于不得不一代代历经磨难去赎那永远赎不清的罪！但亚当夏娃的故事更隐含着人类得以世代繁衍、生生不息的真谛，那就是内生于两性之间、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爱。

爱是无奈的，永远不可能摆脱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的纠缠；爱的表达总是打着时代的烙印。在中国，爱曾经被政治所侵蚀，更被阶级斗争搞得面目全非；后来，汹涌澎湃的消费主义大潮更在人们不经意间吞噬着人们心中最宝贵的情感。因此，今天我们需要做些工作，唤醒人们更多心中的爱；这就是本套小书的使命。

我们提供六套20世纪50至80年代普通中国人的爱情信。这些信受到时代的影响，但凌厉的政治运动、触及灵魂的思想改造都不可能遏制爱的流淌。这些信有着鲜明的个体特征，每个个体都以自己的方式呈现爱的内容。六套书信展现不同视角的爱，色彩斑斓，内涵丰富，给人启迪，发人深省。

这些信会把年长者带回到那些激情燃烧的、充满恐惧的或者无可奈何的场景。或许，这些信会令年长者回想起月光下的相思、油灯下的书写、左右为难的纠结、等信的焦虑、读信的泪花；逝者如斯，青春期的爱将重新滋润年长者的心田，令他们流连、陶醉。

这些信会把年轻人带进那个深奥复杂、神秘莫测的祖辈、父辈们的心灵世界，让年轻人有机会在书信空间中与先辈们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或许，年轻人会被先辈们的革命热情与奉献精神所感动，被先辈们各具特色的爱的表达所吸引。岁月茫茫，一旦汲取书信中爱的养料，年轻人前行的脚步将更加稳健。

朋友，打开那些书信吧。慢慢地阅读，细细地品味。有所思，有所悟，必有所得。让书信中隐藏着的爱意流进你的心、我的心、他的心、众人的心，世世代代，永不消逝！本组书信的男主人公姜军瑞湖北人，女主人朱筱玮湖南人。1961年，他们大学毕业，同时被分配到同一单位工作。他们1962年9月结婚，1963年下半年他们的女儿出生。军瑞经常出差，一旦在外，他都会写一封封长信给妻子筱玮，妻子会在信上批字，也会写回信。由此，我们有幸看到了他们的生存状态。

本组书信的一个显著特点可以用两个字表达：争吵。军瑞、筱玮在大学高年级时建立恋爱关系，但是恋爱时的一些纠结始终没有完全解开，以至于成为婚后冲突的隐患。后来，筱玮生育的时候，军瑞的所作所为深深地伤害了筱玮，酿成了家庭中的重大事件，军瑞母亲的“在场”又增添了事件的复杂性。令人伤感的是，此次事件给筱玮戴上了一副有色眼镜，她怎么看军瑞都觉得不顺眼，她读军瑞的信都觉得虚伪；此次事件酿成了军瑞的“原罪”，他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婚姻家庭在吵吵闹闹中绵延，时间在吵吵闹闹中流逝。这样的婚姻有爱吗？仔细阅读本组书信可以看到，爱是存在的，在夫妻双方的心底里，在他们所做的种种努力中，在朦胧的想象中。直到1979年，军瑞还在信中说：“让我在家庭斗争中让爱情的火焰复燃吧！”但是他们的爱总被鸡毛蒜皮的小事所干扰，被纠缠不清的成见所遮蔽，这种爱是灰色的！

因此读这组信的意义在于寻找干扰爱的小事，发现遮蔽爱的成见，以便擦去覆盖爱的灰尘，让我们所享有的爱更鲜艳亮丽。

张乐天

2016年10月10日

这是一套“编”的书，但“编”却不易，所以要写个后记，为我能“编”此类书而表达谢意。

我要感谢复旦大学的校领导，2011年10月8日，正是校领导的直接支持，我才有机会成立复旦发展研究院当代中国社会生活资料中心，启动搜集中国民间资料。感谢复旦发展研究院的领导与工作人员，他们一直全力支持中心的资料搜集工作。感谢复旦文科科研处在我缺少经费的时候，总是千方百计提供及时的帮助，确保书信的搜集一直没有中断。

我要感谢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基金会，他们为我的资料搜集工作立了2012年的国家重大项目(项目名“当代苏浙赣黔农村基层档案的搜集、整理与出版”，批准号12＆ZDl47)。本丛书的出版是该项目的中期成果。

我要感谢上海斯加自动控制有限公司石言强先生与北京退休老干部蔡援朝先生，他们为资料中心打开了书信搜集的渠道。

我要感谢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人类学教授阎云翔先生，感谢他负责组建的国际学术委员会，国际一流学者的参与将有利于书信的研究与解读。

我要感谢资料中心研究员李甜老师，他一手负责了书信搜集的具体工作，感谢我的博士生陆洋、郑莉敏，她们为书信搜集做了很多工作。感谢来自现哈佛大学博士生朱筠，她是最早的书信整理志愿者，这里出版的部分书信就是她输入的。感谢所有来自美国、中国的书信研究的志愿者们，你们的热情总是给我以动力。感谢上海著名的知识产权律师为资料中心提供的律师文件，为家书出版提供了法律支持。

我要感谢天津人民出版社的社长黄沛先生、副总编辑王康女士，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郑玥、特约编辑王琤，你们辛苦了！

最后我想说，这套书出版了，复旦发展研究院当代中国社会生活资料中心以及所有人这几年的努力都值了，因为这套书表达了我们的一个心愿：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永不消逝的爱”！

张乐天

2016年12月10日于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