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哥伦比亚号归航
在八月的一天,波士顿附近海面的箭船和帆板就像一支支离弦的飞箭,向港湾聚集,一天的渔捕结束了。那些没有船舶的海边居民纷纷挽起裤腿,摩拳擦掌,要去试一试运气。他们在沿着码头和栈桥的一线,密密地布满鱼钩,专门等待那些在浅滩徜徉的鱼虾。另有一些胆色还不够的小男孩,为了安全起见,纷纷蹚过低浅的水塘,溅起哗啦作响的水花,好浑水摸些小鱼小虾。
他们的哥哥们则完全看不上这等小打小闹,早都游到大海的怀抱里去了。有胆色的少年,则轻易地靠一只筏子,就稳稳当当地在海天相接的地方,肆意地收获勇敢者的犒赏了。
一群少年将筏子划到离大山码头十五六步远的地方,然后纷纷跳下海,去海底寻觅那鲜亮的牡蛎和鲍鱼。丹·博特是这群少年中最小的一个,不过他的本领可是大得很。在所有人当中,只有他拥有垫后这个特殊权利。他负责照应那些潜水作业的兄弟们,并且自己也拥有很高的潜水捕捞的能力。瞧啊,他从水底浮上来了,成功地一手抓住两只牡蛎。只见他奋力向筏子游去。他就要触到筏子的边沿了,可是突然,一声巨响,让他简直无法安全登上筏子。这声巨响就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闷雷,然而更加响亮,更加突然,似乎是从港口方向传过来的。所有的人都呆了,惊奇地朝声音的源头张望。
“是加农炮!”
片刻的寂静之后,又是一声巨响,按照这个间隔,炮声有规律地持续响起,一连响了好几声。
“五声!”丹大声地数着,“六……八……”
大家围拢在筏子周围。“也许英国人又回来了。”有人猜测道。
“你可真滑稽,老兄!”马上有人反驳道,“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又重新陷入战争呢?”
“十三!”丹大声喊道,这会儿炮声彻底沉寂下去了。
“十三!”旁边的小伙伴重复道,“联邦仪式性的致敬,这规格——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船只在向这座城市致敬。一定是这样!”话音刚落,炮声又继续响起来。
“这是城市在向船只回礼。”
“看,人们在狂奔呢!”有人大叫起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人们穿过狭窄的街道,向新月形的海湾,聚集狂奔。刹那问,在筏子和海岸线之间的海面上,到处都是争先恐后的人,他们一上岸,甚至还来不及穿衣服,就朝着码头前端跑去。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套上随手拿上的衣服。
丹也跑了起来,当他跑到盛夏大街的时候,感到无比燥热,汗水早已沁透了衣襟。但是顾不上擦汗,丹迅速地穿过缆绳巷,这是一条通往长滩港口的近道。他环顾了那条他与爷爷居住的街道,心里暗暗地想,爷爷这会儿本也应该和他一样奔跑起来,兴奋起来。因为虽然爷爷的头发已经花自,然而却拥有一颗无比年轻而火热的心。这条大街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人们匆忙地朝海边跑去,必然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不过,直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伙计?”丹气喘吁吁地问一个青年。这个青年是丹的邻居,丹跑了很久,好不容易才追上这么一个熟人。
他耸耸肩,摊开双手,一脸茫然地说:“我正在往码头广场走,我必须在那里卖完我最后几捆干草,卖完就好快点回家呢。突然,我听到炮声,所以我就离开了我的摊位,跟随人群一路跑到了这里。我就知道这些。”
没有人知道十三响礼炮到底为何而鸣响,回应的礼炮意义何在。这些都不清楚。不过所有的人都认为,只有到码头上,才能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约瑟夫·巴勒尔就在最前面,他常常和爷爷攀谈,因此丹认识他。丹再次环顾四周,爷爷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如果爷爷在这附近,应该不会发现不了的,爷爷那独特的板寸发型和明显的跛足,都让他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发现。爷爷最反感辫子一类的长发型,更讨厌戴假发,他总是自信满满地认为,只有他的板寸头发才是最好的。确实,精干的板寸发型对爷爷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大山港口的人群每一分钟都在增长。丹清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必须挤到队伍的前列。不过完全做不到,整个清水大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穿行。看来,想通过这条近道一下子就去到海边,是不大现实的。必须另外想办法。
丹拼尽力气朝另一条通往海边的巷子跑去。当他终于到达巷子的尽头时,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海边庞大的人群。丹扫视了整个海港,目光直至港口的尽头。尽头是焦耳-怀特的楼船——它位于一段陡峭的楼梯的上面。这里简直可以说是整个港口的览胜宝地,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可以比这里获得更佳的景致。这里就像港口的一顶小小的帽子,掀开这顶帽子,你就能收获整个波士顿港的美景。
为了到达那块小小的圣地,丹不得不再次钻进拥挤的人群,朝前慢慢地挪动。终于,他来到了那段陡峭的楼梯,他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声欢呼。他停下来,四下张望。从一个港湾到另一个港湾,呐喊声和欢呼声山呼海啸般阵阵袭来。大家挥动着帽子和手帕。丹辨认出巨大条幅上的字:“为哥伦比亚号欢呼!”
哥伦比亚号?丹回忆不起来任何关于这艘船的见闻,不过也许这就是那艘向波士顿港致敬,并得到城市回礼的海轮吧。
“这真的就是哥伦比亚号吗?”有人喊出这样的疑惑。丹朝下面打量了一下,发现原来是约瑟夫·巴勒尔先生。
“毫无疑问,先生!”有人回应道。丹赶紧循着声音望去,认出了说话的是年轻的查理斯·布尔芬奇先生——爷爷曾说过,这个人对建筑设计颇有研究,是镇子上的专家。他正艰难地从人群中辟出一条路来。当他来到巴勒尔跟前的时候,他们热烈而欢快地握手。
“但是没有任何华盛顿号的踪迹啊?”巴勒尔先生焦急地说。
“是的先生,不过,哥伦比亚号的旗帜已经可以辨识了,不是吗?”布尔芬奇高兴地大叫起来,“当我们下到港湾的底端,我们就能够一睹这艘伟大海轮的全貌了。”他们拼命朝前挤。丹听到巴勒尔轻声嘟囔道:“但愿它发现了我们让它去探索的真相!”
丹十分好奇,当他攀上剩余的梯子时,他的脑海里在不断重复着几个问题——他们究竟派哥伦比亚号去做什么?哥伦比亚号去了哪里?为什么大家都如此兴奋?当丹攀登到楼船的地板上的时候,这些问题又似乎被暂时忘却了,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