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舞
芷山是个极美的地方,我在上初中时转到这里来,一直到现在,将近二十年了。
和我一起来的还有我的好友廖存布,他是个十分古怪的人,但同时,在我心中又一直认定他是个天才式的人物,我望尘莫及。
他的行为举止俱出人意料,令人费解。我们还一直是朋友,可他却并没有十分看重友情的眼界,常不以我为然。久而久之,我了解他的性情,也并不生气。
除了我,他几乎没有朋友。
存布的成绩一直是最好的,直到高中毕业,似乎并没有人超过他。他尤其偏爱物理、化学。芷山这里有许多理化研究的,水平在全国也数首屈一指。于是,他自己要求在这里续读大学。我们也还同班。
刚进大学,在物理系里,我又结识了另一位绝世的人物,他的名字是凌竹风,很俊的面庞,我常想,他将有许多女朋友吧?但是,我错得很无辜,那小子从来不和女生说话——如果女生不主动找他的话。
他的骨子里也有一股执着的韧力,他也爱物理至发狂,我常常不明白,世界上真有似存布和竹风一样的人,一样具备这挚爱物理的因子,而他们同样具备孤僻的性格。
但是,仿佛也是一种必然,自他们两人相识后,我才真正感觉到他们也是人类,亦具有人类的共性——竞争。
他们的物理、化学成绩往往是班上最好的,而又不相轩轾。所以,他们总想把另一个抛后,但都没有结果。
到大二,廖、凌二人都已经是十分出类拔萃的人物了。他们的成绩甚至可以说已在理化的学术领域占据了一席之地。之后,他们便都获取了硕士学位。
他们两个分别用自己的奖学金布置了一个实验室,同样的秘密,不为人知,连我也不曾进去过。
黎儿比我小一岁,我俩青梅竹马,到芷山之后却与她失去联系。不料,这年她竟然被录取到这里来。我见到她时几乎认不出来,她已出落得楚楚动人了。不久,我确认她为我的恋人。
二十岁生日那天,父母觉得有庆贺的必要。我遂邀了几位要好的朋友到家里来,那时,竟然竹风和存布都来了,我万分开心。
因为黎儿比大家低了一届,自然不大相识。我在介绍时,故意瞟了存布几眼。他一直看着我,脸涨得通红;到最后,我一停口,他便大叫起来:“黎儿,我知道是黎儿,小时候常常到孟妈妈院里摘金银果子的。”
我听了,便想起以前有一次,一个叫菁宏的女孩子因偷金银果被孟妈妈撵到堂屋里训到大哭的事。于是便笑他说:“错了,那不是黎儿,是菁宏,不记得了?” 我看着存布,他紧蹙着双眉,做深思的模样,大伙也知他的德行,都笑了起来。
我想起黎儿,她这时却向前迈了一步,摇手说:“哦,是真的。他那时因为站在楼上,就帮我放哨,一有人出现就叫我跑。”
我们一俟她说完,顿了一下,又笑起来。黎儿也呵呵笑起来,大家都觉得她很切近了。存布也便咧嘴笑了一下,竹风仿佛笑得很不爽,奔过去,牵着他的衣袖笑。
而后,大家开心地玩起来。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现象,我总看见存布围在黎儿的身边,而且是兴致至高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开怀过一回,心里竞至有些激动了。
另一边,凌竹风却一直保持着“隐士”的原型,他只身坐着,极少地啜一两口茶水,偶尔一两个人过去也只是一笑了之。这本是他一贯的举止,然而,奇怪的是,他的双眼时时盯着黎儿和存布一起的方向,而且,我能够从他眼中感觉到许多异样的光彩。
我过去招呼过他几次。
一次,我说:“竹风,你今晚能够来,我十分感谢你。”
他含笑点了一下头,说:“谢谢我?不用。”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我发觉他内存一种不快。我不好直问——问也无用,便说:“你会下象棋么?”
他说“不会”,我只好问他要不要吃些什么,在桌子上放着,他可以自己去拿,他拒绝了。
到午夜十二点,本来是该他们回家的时候了,可他们都意犹未尽。围着要我唱歌。
我唱了两首歌,然后黎儿开始唱。我看着竹风还是原样坐着,我估摸他将有三四个钟点这样待着,他的眼睛望着黎儿,又看看存布。
黎儿唱歌十分动听,中途时,存布突然拍掌叫了一声,大家齐愣了,转即又笑,竹风却倏然立了起来。
到半夜两点钟,客人都将走尽了。我注意时,只有黎儿、存布和竹风留了下来,廖、凌二人的久留让我吃惊不小,我当时心里慌忙无措。
我们坐在一起开始聊天,存布破天荒地发言极多,竹风不很说话,总用那种冷冷的眼光看着存布。后来黎儿说困了要回去,我本打算去送,存布已经抢先开了口(他和竹风尚不知道黎儿是我的女朋友),黎儿脸红了一下,但到底似乎适应了这种不适,不至尴尬,说自己可以回去。于是,三个人都走了。
其后的情况是:
没过多久,存布和竹风都来找我,说喜欢上了黎儿。我想了一宿,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此事是极可怕的。我以前从未遇到这类的事,以后我须尽量避开两人。P45-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