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栖是大运河畔一个有着深厚文化积淀的老镇；流淌千年的河水不仅浇灌了两岸的沃土，而且孕育了在河之洲的人文情怀。

劳国强著的《塘栖摭忆》以回忆的方式，描写了作者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生活情景，有童年时与自然接触的感悟，有市井人物的回忆，有文革中遭遇的不幸，还有上山下乡时经历了学大寨、抢收抢种的辛劳……字里行间无不流露作者的眷恋之情。

塘栖是大运河畔的一座古镇；迨元以后，这里风帆梭织、水陆辐辏、商贾云集、人文荟萃。

劳国强著的《塘栖摭忆》用朴实的文字描述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生活情景。其中，既有童年趣事、市井人物的回忆，又有街头纷争、社会乱象的目击；既有对所受磨难的深刻感悟，又有对上山下乡的沉思回味。此外，对故乡老树、广济长桥、黄泥滩也有着墨，字里行间无不流露作者的眷恋之情。

人生历练

钓粲鲦

瞎子阿四

做摇车放风筝

更生

吃穿烦心事

臭卤甏

故乡的老树

一枝一叶总关情

细头

求学经历

文人之初

白毛夏枯草

鞋匠老金

虫趣

守望对岸的校园

致蒋豫生

杲鸟

老李家的故事

知青往事

水荣

癞痢阿六

大寨红花向你开放

阿泉

悠远的歌声

插兄阿根

致劳静波

长桥杂忆

我把真情献给你

后记

春节过后，天气转暖；在和煦的春风里，远远近近有许多风筝在空中招摇——有的纹丝不动，有的则被其他风筝缠绕翻着筋斗——大人小孩手里拿着摇车，神情格外关注。风筝的形状大同小异，不外乎在青篾上糊一张旧报纸，拖着一根或两根长长的尾巴。放风筝的人都知道。要让风筝放得高，不仅打结要合理，而且心理素质要好。那时节。家家有人在运动场放风筝，围观者不计其数。

集会游行是另类意义的“运动”。塘栖盛产英雄豪杰，哪个单位都有几位“先知先觉”者。“文化大革命”爆发后，塘栖中学的红卫兵四处串联，把“革命火种”从北京带到了塘栖，一时间战斗队像雨后的春笋。战斗队的名称一般取自毛主席诗词，知名的有“送瘟神”“黄洋界”“缚苍龙”……把革命的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司令台顿时成了煽风点火、展示实力的场所——红卫兵把抄家得来的、主动上缴的占籍、字画、扑克、麻将、戏装、道具，凡是跟传统文化沾边的，一概斥之为“封资修黑货”，统统堆到司令台南边付之一炬。这把火从下午一直延烧到傍晚。附近的孩子闻风而至，在灰烬中寻找自以为还能卖钱的东西，哪怕一颗珠子、几块金属都如获至宝。

随着“文革”的深入，战斗队分化为保皇派、造反派，相互之间水火不容。为了展示力量，群众组织三天两头进行武装游行。前面走的是佩带手枪的头头，后面跟着治安大队、搬运工人，再后面是跑龙套的群众。这阵势把拿着锄头铁耙准备对着干的农民吓得够呛。

有一天，伟大领袖把外国朋友赠送的芒果转送给工人师傅，各地的工人阶级感到无比幸福，便把用蜡仿制的芒果供奉在玻璃盒里，然后抬着它上街游行，顶礼膜拜。塘栖人没有见过芒果，我问奶奶，她也说不清楚。我便呆呆地想，这么金贵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孙悟空偷吃的长生果？！毛主席他老人家自己舍不得吃，送给工人阶级吃，这是多么伟大的气魄啊！

现在塘栖的水果摊上，芒果早已不是稀罕之物。当然，这是后话。

运动场西面的坟地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辟作了公园，种上了白玉兰、香樟树、冬青树、迎春花、贴梗海棠等绿植，还摆了几条石凳供游人休憩。公园的管理者叫老徐，整天在花园里修修剪剪。简陋的花园着实让土著兴奋了一阵子。烧饼店里的掌林师傅太极功夫好，他打拳的时候有不少自学者在后面跟着比划。从丁河来塘栖赶早市的农民驻足观望、交头接耳，稀奇地称之为“摸鬼”。

我家就住在运动场南面的墙圈里。所谓墙圈，其实是个大杂院。大杂院里有几十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相互之间以叫绰号为乐，如“萝卜”“细头”“呆鸟”“野猫”。请不要以为叫绰号是不尊重人，绰号中折射出亲切和随意的情感。对出身贫寒的孩子来说，门前的公园有两大功能：一是家中的柴房，二是玩耍的地方。萝卜家烧饭似乎不备柴薪，要紧关头只见他从窗口跳出，跑到公园吱里咔嚓抱回一堆死活都有的树枝，硬是把饭烧熟了。高大的香樟树上，有孩子各自的座位，闲来无事都愿意上树，享受着不花钱的医意。每当黄昏时分，运动场升起暮霭，远远近近便响起“杀头鬼，死到哪里去了，还勿回来吃晚饭”的叫喊，树上的听着耳熟，便敏捷地溜回家。

萝卜是我的玩伴。有一天，他朝我神秘地微笑。

我问他：“笑啥？”

他只是抑制不住地笑，不肯泄露天机。

在一连串的追问下，他吐出两个字：“发魇。”

原来昨天晚上，萝卜家没有米下锅，他在香樟树上居然睡着了，一睡睡到半夜，醒来时看见石凳上有人在谈恋爱。谈恋爱的并不知道树上有人，亲呢的动作被萝卜瞧在眼里。这是他青春期的第一课，所以感觉“发魇”煞了。

去年我回塘栖，特意去公园寻找记忆中的那棵香樟树。别说，还真给我找着了！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那棵香樟树长得枝繁叶茂。我眼前浮现出当年那帮弟兄像鸟一般停在树上的情景，何等潇洒自在！树今犹在，可鸟儿已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P003－005

《塘栖摭忆》付梓在即，我感慨万千。想说的都在书里了，此处只说说与出书相关的话题。

十年前，当我准备为故乡的刊物写点东西时，头脑几乎还是一片空白——离开老家的时间越久，梦牵魂绕的东西越多，也就越难以下笔。苦思冥想之后，记忆的丝缕把我与广济长桥连在了一起，与居住多年的墙圈连在了一起，与接受启蒙的广济路小学连在了一起，与下乡插队的黄泥滩连在了一起……原以为写上万把字就可以了，谁知一动笔就有点控制不住。这下自己把自己绕了进去，干了一辈子的出版工作，如果不把已经成文的东西出个小册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塘栖是大运河畔一个有着深厚文化积淀的老镇；流淌千年的河水不仅浇灌了两岸的沃土，而且孕育了在河之洲的人文情怀。2014年6月22日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行的世界遗产大会上，京杭大运河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这使老镇备感荣耀，也使我增添了出书的动力。

我在老镇度过了最为艰难、伤感的岁月。生活给了我刻骨铭心的记忆，从而也使写作有了更为丰富的内涵。经历，永远是人生不可多得的财富。本来我最想写的是我的母亲，但越是亲近的人越不好写，每当想起她的操劳、忍辱负重，我内心便会隐隐作痛。如果条件允许，身边还有一些人和事值得一写，但终因时间和精力的关系只能放弃。由于我还在单位上班，友人提供的每一幅带有时代印记的照片或插图都显得尤为珍贵；因为有些地方已经消失，有些正在发生改变，人们只能从既有的画面中寻找往日的踪影。书中引用了同伴、插友一些无伤大雅的绰号与隐私，本意并不是为了笑话他们，而是以此来深深怀念我们共同奋斗、共同忍耐、共同享受过的那段时光。

感谢我的老师徐育宽题写书名；蒋豫生、胡建伟多年来给予的支持和鼓励；摄影者为本书提供的精彩照片。

感谢我的同事王立平以及编辑、排版、设计、校对、制作、印刷、装订各环节的专业人士、工人师傅付出的辛勤劳动。

最后，我还要深深感谢那些有缘读到此书的人——正是有你们的存在，我才有勇气去做这样一件既费心又费力的事情。

2015年4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