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日的余晖下站立着一个午轻的女兵。
会玩儿“拱猪”吗?
如果“明猪”卖不出去,老是被人往怀里捅,你搓火不搓火?
哈哈,地雷的秘密我知道了,原来是童小弟在暗中捣鬼,和韩百灵、汪燕燕联手一块整我,存心让我钻桌子出丑。瞧他们那副居心叵测的样儿,我看着就有气。行,来吧,我还怵你们不成?反正明天不上班,索性大战它三百回合……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我是给生生冻醒的。被子早已掉到地上,我翻了个身,随手拽过来一条毛毯。“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我有气无力地嘟囔着,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笑话,人家周瑜可是东吴名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你以为你是谁?
不行,得赶紧起来,肚子里咕咕直叫,还没“喂脑袋”呢。
洗漱完毕,我刚刚泡上一碗剩饭,楼下就传来童小弟的叫声:高克,高克……
童小弟和在家待分配的韩百灵、汪燕燕一样,与我同院,父辈们都是一个机关的同事。不同的是,那俩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我俩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哥们儿。我和童小弟小学、中学同班,进厂以后又是一个车间、一个班组,不能不说这是一种缘分。童小弟的母亲就老和我妈念叨:这下好了,小弟和高克又摽在一起了。
午后的斜阳格外关照我们,身上暖洋洋,心里亮堂堂的。
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在京城里闲逛,算是我和童小弟在工休日里的一大嗜好。
“卖报,卖报,北京日报,北京市革命委员会机关报。”街边传来小贩的吆喝声。
童小弟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前线最新战况:人民军已经拿下西贡。”
“这也算新闻?早成黄历了,他们先拿下了金边,比西贡还早十几天呢。”
“你还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南越气数已尽,美国佬再怎么帮忙也是白搭,我早给他们算过。”
我紧蹬几步,松开了车把。
“半仙儿啊,你?还玩飘儿。嘿,等等,咱们这是奔哪?”
“前边,到儿童影院看看。”
童小弟追上我,俩人加速冲上慢坡,过了国家海洋局,停在电影院的门口。
售票处的前面人声嘈杂,场面混乱不堪。
“演什么呢,这么多人?”童小弟冲着我嘀咕。
“摘下眼镜仔细瞅瞅不就知道了。”
“有他妈这么挤兑人的吗?眼睛好也不至于这样。”
我支好车让童小弟看着,自己走了过去。只是草草扫了一眼,我就跑了回来。
“走吧,《一个护士的故事》,看过了。”还有一部是样板戏拍的电影,我提都没提。咱们的那位“旗手”也是,不是说:只要她不死,搞二十部电影、二十部戏吗?事到如今,都在哪儿呢?新拍的那几部片子,除了《艳阳天》还凑合,其他的都特假。
童小弟不满地斜眼看我:“不够意思,好事尽自己独闷儿。和哪个妞儿看的吧?好看么?”
“你管我和谁看的呢?反正里头有个朝鲜人民军女护士长得不错,歌儿也唱得好听,最后死了。”我是成心吊童小弟的胃口。
“那你说怎么办吧?”童小弟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式。
“什么怎么办?大不了我就陪你再看一场呗。”当年《英雄儿女》恢复上映的时候,人家童小弟可是陪我整整看了三遍。
“那好,你等着,我去买票。”童小弟匆匆汇入前面的人流。
“哗啦”一声,售票处的玻璃碎了,是被那帮争先恐后的家伙抢票挤碎的。
“真他妈不易,知道哥们儿付出多大的代价吗?”童小弟汗津津地挥舞着手里的电影票。
我没理他。
“哥们儿不幸挂彩。看这儿,还不补偿补偿?”童小弟说他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跟小孩儿嘴似的。
我还是没理他。
“哎,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社会上怎么就多了一个呆傻儿童。”童小弟掏出手绢自己包扎着伤口。
售票处前面的人群一哄而散,人家的票再也不敢卖了。
经过一番紧张的搜索,目标终于又被我找到。
“万马军中一小丫,颜似露润月季花。”少剑波赞美白茹的诗句,我脱口而出。
童小弟马上接口,“体灵比鸟鸟亦笨,歌声赛琴琴声哑。哪儿呢?哪来的小白鸽?”
我扬了扬下巴:“那边。”
顺着我的目光,童小弟抬眼望去:“哎哟,原来是一‘军飘儿’。啧啧,这‘盘儿’,这身条……”
落日的余辉下站立着一个年轻的女兵。
这是一个有着惊人美丽的女兵,身材修长,肤色白皙,一双秀目镶嵌在一张文静的脸上。她身穿一套发白的老式人字呢黄军装,肩膀上用来佩戴肩章的扣带儿显得尤为乍眼,脚上是一双白塑料底黑布面襻鞋,头戴一顶国防绿无檐军帽,鲜红的帽徽、领章闪闪发亮。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