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9年,16岁的塞西尔离开了语法学校,开始在他父亲的监督下继续学习。赫伯特和弗兰克没有满足牧师父亲从事教职的期望,弗兰克希望去桑德赫斯特,赫伯特则早已在海外寻找机会。最终,牧师的儿子中有四个成为军人。后来罗得斯说:“我父亲殷切地希望他们能进人教会,迈出成为天使的第一步,但他们却更倾向于通过服役成为天使,不过我不会怪他们。”另外还有三个儿子去了殖民地。16岁的塞西尔倒是并没有完全拒绝从事教职,尽管这不是他最希望的。他曾写信给索菲亚阿姨说:“我不否认我最想做的是当律师,如果否认,那是虚伪的表现,但我同意您说的那是一个不可靠的职业。在此之外,我认为做一个教士确实是一个最佳选择。因此我将积极地准备上大学,那样我就可以在这两种职业中有充分的选择权,毕竟大学教育对这两种职业来说都是必须的。我觉得做一个律师和从事任何其他职业一样,都必须先做一个好基督徒。”这封信欢快的结尾也值得一提,它可以证明那时罗得斯也不全是一本正经的:“我想你会为弗兰克在伊顿和哈罗的比赛中的成功感到骄傲,我们都非常兴奋……他是一个了不起的板球手……他在球场上的防守无人能及。”
然而,这个决心很大的年轻人并没有能很快地圆他的大学梦或者律师梦。塞西尔的健康状况很差,大家甚至认为他可能得的是肺病,因为家族中有人得过这种病。于是,他父亲决定送他去海外,希望海上航行和更好的气候能有助于改善他的身体状况。那时赫伯特已在纳塔尔拥有一座农场,于是塞西尔就被送往那里。到德班的航行花了70天。1870年9月1日,身材瘦弱、顶着一头淡色头发的塞西尔,一个羞涩寡言的男孩,第一次踏上了非洲的土地。当纳尔逊第一次作为一个海军士兵登船时,“没有人知道这个男孩的到来”,那时他感到孤独无助,而17岁的塞西尔第一次踏上后来成为他一生的舞台的土地时,心境也比纳尔逊好不到哪里。赫伯特是塞西尔在南非唯一认识的人,这时正好在外而不能来接船,不过他安排了他的朋友、开普殖民地的测绘总监(Surveyor-General)苏特兰博士(Dr.Sutherland)来接待塞西尔。塞西尔先在彼得马里茨堡(Pieterma-ritzburg)的苏特兰的家中安顿下来,在这里他受到很好的款待,直到他哥哥回来。据说,当时罗得斯将大部分时间用于阅读,也时常与主人谈关于从事教职的问题,而主人则认为他会在英格兰作为一个乡绅终老。
赫伯特到1870年底时才回来,然后两兄弟前往赫伯特位于彼得马里茨堡南方的乌姆科曼兹谷地(Umkomanzi Valley)的农场。在纳塔尔种植棉花的第一次尝试是在一个定居点开始的,他们在镇上的朋友都警告说成功的希望渺茫。但是,他们发现定居点先前的住民康宁汉(Conyngham)和鲍伊斯(Powys)取得过一些成绩。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清除暖热溪谷里的茂盛丛林,卡菲尔人(Kaffir)劳工帮助完成了这一工作,第一年的种播了下去。如他们的朋友预言的那样,这次种植失败了。棉苗的行间太密,发生了缠结倒伏,虫害也很严重。虽然收获了一些棉花,但难抵支出。两兄弟并没有泄气,他们继续清除更多的丛林,第二年又种了一次,种植面积达到45英亩。这次他们加大了棉苗的间距,并每隔80英尺间植一小块玉米,以吸引棉花害虫——玉米同时也吸引了无数的猴子,但只要它们只在意玉米棒子,他们就并不进行驱赶。第二年的种植获得了不错的收益,棉花也在当地的农业展览会上得了奖。到1872年底时,罗得斯兄弟已预期能有100英亩地来种植棉花,他们已经成为定居点的种植明星,兄弟俩采用的在行间进行犁耕而不是锄耕的方法也被认为是一种特别值得推荐的创新。
定居点的生活艰辛而单调,但也有吸引人的地方。赫伯特和塞西尔自己造了两间小茅屋,一间睡觉,一间用于储藏和起居。除他们自己外,还有一个卡菲尔仆人服侍。在骑马能到的地方,他们有一些不错的邻居。其中一位与塞西尔结下了亲密的友谊,他叫霍金斯(H.C.Hawkins),是纳塔尔一个地方法官的儿子,也是牛津大学奥里尔学院教务长(Provost of Oriel)的亲戚。塞西尔和他一起温习古典学,相约存钱上牛津,最终只有罗得斯完成了这一“野心”。塞西尔在定居点无疑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学者,也是最年轻的居民,于是在农业展览的宴会上,他被选出来向祝酒的女士们答谢。赫伯特是一个不甘寂寞、喜欢冒险的人,在定居点以胆大著称,曾在洪水横流时游入乌姆科曼兹谷,砍断拉着车被水冲得东倒西歪的牛群的缰绳,以使它们能游到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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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罗得斯这个名字是在约10年前,那时我还在读研,刚刚开始对非洲史有一些兴趣。那时我所能掌握的信息是:罗得斯是一个狂热而狂妄的殖民主义者和帝国主义者,他居然要建立从开普到开罗的殖民地!而对于殖民主义者和帝国主义者,我们的书籍当然是要大加挞伐的。
可那时,我隐隐地感到奇怪,罗得斯就只是一个狂热而狂妄的家伙吗?于是,我开始有意识地关注一些关于罗得斯的资料,然后很快就发现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非常多,无论是南部非洲史还是非洲史,都会谈到这个人。这就意味着,这个名字的主人绝不仅仅是一个“狂徒”。
在随后数年的时间里,我逐渐地对罗得斯、对南部非洲的历史发展形成了一些粗浅看法。2011年底,我在一个会议上谈了关于英国在非洲的殖民活动以及罗得斯的一些东西。有人希望我找一本罗得斯的传记来翻译,当时答应了,但这项工作我却并没有好好地做起来。
也是在2011年,我们邀请了一位博茨瓦纳大学历史系的教授来上课。在讲南部非洲历史时,这位总是避免谈白人在南部非洲活动的非洲教授讲到了罗得斯。他在讲到罗得斯于1902年去世时,重复地说一个词:Fortunately。他说:“Fortunately,罗得斯死了!Fortunately!”我当时听了觉得有点儿好笑,但当时只是把这种说法当作南部非洲的非洲人对白人一贯的态度的一种体现。后来,我总是想起这句话。我想,这句话体现的恐怕不仅是南部非洲的非洲人对白人的敌意,应该还有一种害怕。也就是说,要是罗得斯不死的话,还不知会干出多少事来。
2016年,我已经轮回讲授《南部非洲史》课程多次。在这数年的授课中,我关于南部非洲历史的知识不断增加,对一些问题的理解也不断改变。而罗得斯这个人,也不断地出现在我的授课和我的思考中。我开始很明确地意识到,我们过去对罗得斯的描述是不是不够全面呢?或者说,是不是太过偏激了呢?而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又如何呈现一个全面的罗得斯呢?虽然我在2011年会议上的相关发言后来出现在一本出版的论文集上,但这本论文集应该很少有人看,而一篇文章也显然不能很好地呈现一个人。
于是,我决定还是要把罗得斯的传记译出来。经过了2016年整年和2017年头几个月的拖延后,译稿终于在2017年6月完成了。
2017年7月,我来到了津巴布韦,这个曾以罗得斯名字命名而被称作“南罗得西亚”或者“罗得西亚”并且是罗得斯埋骨之所的国家。
在津巴布韦,我尽可能地去寻找关于罗得斯的旧迹:以“塞西尔”或者“罗得斯”命名——当然有的已经改换了名字——的道路和场所、罗得斯停住过的房子、罗得斯的雕像、各种地方关于罗得斯的介绍以及与罗得斯相关的人的旧迹,当然,还有罗得斯在马托博山的安息之地。
在哈拉雷,这个在罗得西亚时代被称作索尔兹伯里的地方,有很多罗得斯及其友人或追随者的旧迹。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罗得斯的雕像,它曾矗立在索尔兹伯里的主街上,但现在是在津巴布韦国家档案馆的院子里。
在布拉瓦约,这个罗得斯曾一意要其雄伟辉煌的地方,我看到的是一个比哈拉雷更整齐、更干净、更宽敞也更雄伟的城市,白人时代的建筑——我只能说,它们真的是够坚固、够持久。而在号称津巴布韦最大、南部非洲也排得上名的自然历史博物馆里,我发现还有一个空间不小的罗得斯的专门展厅,图文并茂的资料、各种实物、一尊坐像,还有一尊胸像,完整地呈现着罗得斯从生到死的历程。
在马托博国家公园里,我遇见了一群非洲人学生,他们在老师的带领下,用非洲人特有的方式,摇摆着身体,说唱着读罗得斯的年谱——这是他们要掌握的知识点!然后,这些人登上“世界之眼”,在罗得斯的墓碑上或坐或卧,甚至在上面跺脚践踏。我当时想,还好这墓碑够结实!
我发现,无论津巴布韦的非洲人再怎么不喜欢罗得斯,但津巴布韦共和国的历史还只有30余年,而在此之前的罗得西亚的历史却有80余年。无论如何,他们得知道罗得斯,因为这是他们必修的历史知识。
而在其他的地方,可能会有一些尴尬的事发生。比如南非,开普敦大学的非洲学生在2015年把校园内的罗得斯雕像移走了,当时的舆论还说要牛津大学也考虑把那里的雕像移走。但开普敦和开普敦大学很多有形的、非洲人仍然在使用的东西,可是好多是由罗得斯贡献的。
确实,罗得斯这个名字,在南部非洲这片广大区域的历史中无法回避。南非、莱索托、博茨瓦纳、津巴布韦、赞比亚、马拉维等,当谈起这些国家的历史时,无论是谁,无论持何种史观,都不能不谈罗得斯。其实,南非的白人又怎能不谈祖鲁和恰卡,津巴布韦的白人又怎能忽视恩德贝莱、姆齐利卡策和洛本古拉呢。
即便是说现实,我们也总能在现实中发现罗得斯存在的回响。
当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东南非共同市场、东非共同体于2015年宣布联合组建跨越非洲大陆东半部的自由贸易区时,“开普到开罗”真的实现了。有人会说,这可跟罗得斯的那个“开普到开罗”不同!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开普到开罗”并不是罗得斯发明的,只是后来被安到了他身上。而又有多少人知道,“三共体”所谈的自由贸易,罗得斯当年可是真的关注并去努力追求过的。今天的“开普到开罗”,人们当然可以说它有一种新的时代意涵,但其实它所追求的和罗得斯所追求的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异。
还有就是,当人们在谈论建立“泛非铁路网”时,他们可能并不知道罗得斯和他的追随者们在100多年前就已经在赞比西河以南的地区大致完成了这一任务;当人们在谈论“泛非通信网”时,他们可能并不知道罗得斯在100多年前就已经将电报线从南非架到了大湖地区的南部。
当一个人提出一个看起来“不可能的任务”时,人们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觉得这个人狂妄。但如果这个人确实有相当的实力、去实践了并且还以一己之力完成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的很大一部分呢?
对一个历史人物进行全面客观的评价是很难的,或者有时就是不可能的;而要以偏概全地进行攻击、讽刺或者说些风凉话,倒是非常容易。我自认做不到前者,但也不想做后者。
我无意为殖民主义者和帝国主义者张目,并不认同传记原作者作为传记作者不可避免地会有的一些辩护和过誉之辞,也更不赞同传记中的一些对于非洲人和非洲文明的认识不足和偏见。我想做的只是尽力呈现一个不可回避的历史人物,并希望能在对这个南部非洲历史中不可回避的历史人物进行尽可能全面呈现的基础上,使有兴趣者尽可能地对南部非洲及相关国家的历史有一个更真切或者说更多元的认识。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观念,不同国家的人们对事关自己国家的过去有不同的视角和由此而来的不同的解读,相信睿智的读者自有辨别的能力。
本书成于20世纪初,彼时的一些用词、说法和概念或与今日不同。
我们今日一般不能用“部落”“黑人”“土著”等来书写和谈论非洲,但为忠于原文,本书在涉及此类时仍作直译;一些非洲的人名和地名,书中的英文表述可能与今日不同,或今日之地名已有所变更;“阿非利坎人”,书中除称“阿非利坎人”外,有时也称“荷兰人”,有时则称“布尔人”;“南非”,今一般指以比勒陀利亚为行政首都、开普敦为议会所在地的“南非共和国”这个国家,但书中的南非在不同的上下文中会有不同的含义,有时指开普殖民地、纳塔尔殖民地、德兰士瓦共和国、奥兰治自由邦四部以及诸相关非洲人保留地和王国所在的区域,有时指四部联合之后的南非联邦,有时则很宽泛地指林波波河以南或者赞比西河以南的区域,部分地与今日常用的“南部非洲”重合。
如此等等,敬请留意。
本书由本人独译,力求忠实原文,如有错漏或不当,责任一律由本人承担。
2017年8月1日
津巴布韦马托博山
巴兹尔·威廉姆斯著的《塞西尔·罗得斯传》为塞西尔·罗得斯的传记。塞西尔·罗得斯为在非洲活动的英国殖民者,他通过在矿业领域的活动积累起巨额财富,并以此为基础进行殖民扩张,深刻影响了英国在南部非洲的殖民侵略和统治,也深刻影响了南部非洲的政治、经济格局,是我们理解南部非洲经济和政治史的一个关键人物。
塞西尔·罗得斯是十九世纪中后期英国在南部非洲进行殖民扩张的主要策划者和行动者之一,他狂热坚持由开普向北方扩张的北向战略。罗得斯在十九世纪末英国攫取贝专纳兰、打通大北通路和获得英政府委任状,组建英国南非公司并最终占领马绍纳兰、马塔贝莱兰建立罗得西亚殖民地以及阴谋推翻克鲁格统治的“詹姆逊袭击”等一系列重大地区事件中都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无论是在南部非洲近现代历史上,还是在非洲殖民主义史上,罗得斯都是具有重要影响的人物之一。
巴兹尔·威廉姆斯著的《塞西尔·罗得斯传》为塞西尔·罗得斯的传记,记录了他光辉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