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也站在门外踟蹰了很久。
他知道顾西辞这会儿正难受着。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偏偏在今天一大早送来了这鲜艳喜庆的请帖。还好巧不巧的被他撞上,接过了这烫手的山芋,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骑虎难下。
从厨房出来的顾轻和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明也隔着老远的距离就闻到了甘草的味道。
他不喜欢这味道,本能的捂住鼻子,见轻和走过来,便招呼:“和小子,你这药什么时候才能断了啊。”
轻和浅浅一笑,说;“我倒希望从没端起这药罐子才好。”
明也觉得说错了话,便改口:“这是常年赞助咱们京剧院的黄总派人送来的,”说着将手上的喜帖朝轻和递过去,“黄总女儿下周出嫁,想请咱们顾大爷去捧个场。”
轻和朝后退了一步,没有接,抬眼说:“我小叔现在估计没这个心思。”
明也叹气,连顾轻和都不敢去招惹屋里的那位爷,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事情始末他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没法苛责。
顾门七代,从光绪开始便从未断过,是真正意义上的梨园世家。即便在当今京剧盛况已经不复当年的情况下,赋予这个家族的荣耀也不减以往半分。
上一代顾长庚膝下两子,大儿子顾北望从小体弱多病,嗓子先天条件不好,用行业里的老话来说就是祖师爷不赏饭吃。
但是另外一个儿子,顾西辞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他嗓音优越,扮相极好,天赋甚佳,风格独树一帜。除开继承家族的荣誉之外,他本人更是开创了属于自己的名伶时代。
承于前人,却优于前人。
顾长庚在顾西辞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离世前特将他拜托给自己的师父——当代梨园行里声望最大的老生大家沈常春。
虽然,顾西辞专攻的是旦角并未沿袭老生,但师从沈常春的事实是不能改变的。而对从小便失去父母长兄庇护的顾西辞来说,沈常春不仅是他进入梨园的领路人,更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存在。
可这个重要的存在,在几经命运的波折之后,于今天凌晨辞世了。
明也见顾轻和端着药拐进了前庭坐到柳树下的石凳子上,不愿意接手的意愿表现的再清楚不过,他也就不再坚持了。
顾西辞在房内,雕花木格子和着淡青玻璃的门半掩着,明也朝里面望了两眼,见他端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穿着素白的对襟衫子,袖子卷在肘间,胳膊上的青筋明晰可见。 窗台上的两盆君子兰开的正好。
看不见他的眼神,侧脸浸在明朗的晨光中,刚柔并济。
他看的出神,此刻的顾西辞好似一缕青烟,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觉得翩眇的无从寻起。
“你在那里站了老半天,不累吗?”顾西辞扭头朝门口看去。
明也听到他的声音,终于卸下忧虑推门进去,将拿着喜帖的手背到身后,走到他面前问:“是要去沈老那边吗?”
听到“沈老”两个字,他动了动眼皮,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这会儿去不是跟沈家后人添乱吗?”
“要说后人,沈老生前在你身上用的心可是最多的,后人的称谓,你若愿意是担得起的。”
“只怕沈家人不这么想。”
“那,还是去京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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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候,放下一切去了一趟南方的某座城市。
去之前甚至都没有做任何攻略,只是突发奇想地跟若若姐请了个假,第二天天还没有天亮就从家里出发直奔机场。
落地正赶上吃早餐,天气不是很好,下着小雨,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我对这座城市的喜爱。
当然了,喜欢它主要是因为顾西辞和这座城市有着很深的渊源。
我就是想在结局之前去看看他曾经到过的地方,适不适合在这里爱上乔遇。
如同大多数江南的城市,温软偏暖的色调是她给我的最深刻印象。
最爱当然是夜游某河,改良版的乌篷船虽然已经不像文人骚客们笔下描写的那般,但这并不影响某河两岸仍然是繁华如旧的模样。
我走了他们走过的路,看了他们看过的风景,听了他们听过的故事。
于是,我便知道了为什么在这样的土地上总是有那么多浪漫又美好的情怀发生。
那片土地上的人总是温柔叉暖情,所以,我想,如果他们在这里爱上彼此,应该是可以的。
我去那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旅游,我只是有些问题想不通。
走之前,我跟家人说,我想去××,只是想去那里的街头坐一坐。
他们问我是不是文艺疯了,我觉得我这顶多算是有点奇葩,跟文艺扯不上关系吧。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旅游发烧友,更多的时间我喜欢宅在家里,看电影,看晦涩叉冷门的电影。这倒不是因为我想与众不同,而是我觉得看那样的电影或多或少可以磨炼一个人的心志,这是真的。
那样的电影枯燥又无味,无趣又灰暗,台词少得可怜,长镜头多得要命。
但,当你耐着性子看完之后,收获会比一个爆米花电影多很多。
写作便也是如此。
不管是在夜里还是在白天,只要进入了写作的状态,你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游荡在你所创造的世界里。心路历程不可谓不辛苦,当然了,这跟文章本身的质量无关。
当你熬过那些折磨着你心绪的不可描述的日子之后,你就会发现你又升级了。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我的男主——顾西辞。
当代京剧名伶。
在这个节奏感逐渐变快的年代,京剧作为传统艺术正慢慢进入低谷。观众层次日趋老龄化,优秀演员后备不足,当它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这一项艺术今后只能作为一种情怀而存在。
坚守并传承它的人变得越来越难能可贵。 在繁华如当代的今天,他在自己心里建造了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在旁人看来正是枯燥又无趣。
然而他日复一日地坚持了下来,这可能是我最喜爱他的地方。
就像我在文中说的,他在迎向这个世界的姿态里没有攻击性,只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举重若轻地扛下一切。
也许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声音,而是实际行动,是默默无声背后的巨大力量。
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正是想向此类人致敬。
不管是那些拍出叫好不叫座的电影的人,还是那些在金钱名利与坚守传承民族文化之间选择了后者的人。
最后,愿我们都能成为有信仰并为之坚守的人。
闻人可轻
“那谈恋爱呢?在该谈情说爱的年纪里,你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吗?”她趴在案头问。
顾西辞愣了一下,再度停笔,抬眼望着她摇了摇头。
乔遇心中一乐,像是奸计得逞一样顺着她那奇异的思路笑呵呵的说:“不然我教你好了。”
顾西辞还没回答,或许是那一瞬间的凝望太过玄幻,以至于她踮起脚尖对准他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不加犹豫的就亲了上去。
温润柔软的触感火光电石般直击她的大脑,打得她浑身酥麻。
有风从院围刮进来,她那乱麻一样的脑瞬间清晰,赶紧后退一步,转身就朝院门狂奔。
顾家院中亭下的人,心中如有春风刮进,仿佛这天比以往更明,这风比以往更柔,就连被烧得光秃秃的树都比以往更显生命力。
本书为《时光好又暖》,由闻人可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