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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改革的逻辑(修订版)(精)
分类 经济金融-经济-中国经济
作者 周其仁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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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改革的逻辑(修订版)(精)》是知名经济学家、中国改革开放30年30名经济人物周其仁教授关于中国改革的力作,畅销多年。本书足够的高水准和绝对的接地气,完全摆脱了只停留在呼吁改革层面,是一部执政者和大众都亟需阅读的改革如何推行的务实之作。全书用清晰的逻辑、简洁的语言、浅显的实证、趣味的叙述,回望、深察、预见改革之大势,揭示中国经济未来之走向,探索中国经济前行之方向与路径。

内容推荐

改革从何而来?往何处去?未来中国如何前行?中国的改革已经走过了30多年的历程,为什么讲起改革来还是颇为沉重?为什么我们这个体制改起来那么难?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专家学者、大众舆论,众说纷纭。

从改革史上标志性的莫干山会议开始,《改革的逻辑(修订版)(精)》作者周其仁教授就密切参与中国改革的每一步。他善于从现实世界出发,用扎实的经济学功底和风趣、直白的文字,将中国改革的理念、方法和历程进行严密而逻辑清晰的梳理。从“邓小平做对了什么”到“中国还需要做对什么”,从“如何防止改革变成半拉子工程”到“怎么避免糟糕的政策组合”,周其仁教授系统地从产权改革、土地改革、货币改革等方面,深入解读中国经济改革的来龙去脉和关键问题,让读者更加了解中国改革的逻辑。同时,周其仁教授对未来中国改革之路提出了独特看法。

目录

自序

第一部分 中国做对了什么?

 改革30年感言

 邓小平做对了什么?

 科斯的中国影响力

 过去十年是改革开放收获的十年

第二部分 重新界定产权之路

 重新界定产权之路

 一部未完成的产权改革史

 公司理论与中国改革

 农民、市场与制度创新

第三部分 土地制度改革

 农村改革:国家与土地所有权关系的变化

 农民收入是一连串事件

 城市化、土地制度与宏观调控

 试办“土地交易所”的构想

 变革土地制度的时机已经成熟

 成都试验的新进展

第四部分 货币制度重于货币政策

 货币、制度成本与中国经济增长

 “货币深化”与改革的风风雨雨

 货币无侥幸

 银根与“土根”的纠结

 政府主导投资的经济性质

 货币制度重于货币政策

第五部分 改革驱动的经济增长

 向内转型的困难

 不能仅靠政府拉动经济

 经济增长与企业成长

 应对更激烈的全球竞争

 三种私人资本和中国经济

 科斯定理与国资转让

第六部分 中国还需要做对什么?

 改革是对未来最重要的投资

 民贫国衰、民富国强

 体制政策要靠前

 防止改革成为半拉子工程

 避免糟糕的政策组合

 以规则的确定应对结果的不确定

 “中国制造”的转型前景

 中国还需要做对什么?

 接着石头过河

跋 从抽象上升到具体

试读章节

邓小平做对了什么?

本来我为会议准备的是另一篇论文。可是,6月3日科斯(R. Coase)教授的助手来信转述了以下意见:“他认为如果没有一篇关于邓小平的论文,这次研讨会将是不完美的。”来信还说:“你可能是提供这样一篇论文最合适的人选。”这当然不是我可以承受的荣耀。不过,我倒愿意说明,为什么自己愿意冒着不自量力的风险,也要尝试着完成当时已经97岁高龄的科斯——这次研讨会的发起人和主持者——指定要求完成的任务。

第一次看到科斯的名字,是在一本小书上。那是1985年夏天,北京四通公司的一位朋友悄悄给了我两本小书。翻开一看,是张五常著的《中国的前途》和《再论中国的前途》。但落在我手上的这两本,却显然是盗版的:开本很小,纸质奇差,有照相翻拍的明显痕迹;封皮上没有字,里面印有“内部读物”的字样。

在《中国的前途》的第148页,张五常这样介绍:“科斯对经济制度运作理解的深入,前无古人,且对中国的经济前途深表关怀。”书中提到了科斯的两篇大作,用产权(property rights)与交易费用(transaction cost)的概念阐释了制度和制度变迁的理论。那时我自己对市场交易没有多少感受,因此对“交易费用”不甚了了,特别是对把交易费用假设为零的科斯定理,感到有理解方面的困难。但是,对于“产权界定”(delineation of rights),却立刻觉得它有非凡的解释力。

为什么独对产权界定别有感悟?容我交代一点背景。我是1978年从黑龙江农村考到北京读大学的。此前,我没有机会上高中,不过是1966年的一个初中毕业生,经历了3年停课,“文革”后于1968年上山下乡。等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已在邻近苏联的边陲之地上山下乡10年了。对我这样的人来说,邓小平时代的第一页,就是他于1977年8月做出的恢复高考的决定。这一页改变了我们一代人的命运。

1978年10月后的北京,是中国伟大变革的旋涡中心。我们为重新获得读书机会而奋发学习。不过在那时的北京城,似乎也摆不下一张完全平静的书桌。我们到西单看过大字报,传阅过当时一切可得的有关日本、美国、欧洲各国、韩国、新加坡和中国香港现代化情况的报道,也聚在一起收听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新闻公报,以及邓小平与意大利女记者法拉奇的著名谈话。站在那个中国开放时代的端口,为了消化大量扑面而来的新鲜信息,我们在自发组织的读书小组里度过了无数不眠之夜。

不过,最打动我们的,还是在一个聚会上听到的安徽农村包产到户的消息。那是亲到现场调查的人带回的第一手报告:大旱天气增加的饥荒威胁,逼得农民悄悄把集体土地分到了户;结果,粮食大幅增产,但“包产到户”却不合法,农民只在底下秘密推进。这个故事让我们兴奋。在贫困好像与生俱来、无可更改的中国农村,原来也存在迅速改善生活的路径!我们的困惑是:为什么被实践证明可以促进生产、解决农民温饱的生产方式,却得不到“上层建筑”的合法承认呢?

1980年,以部分北京在校大学生为主、自发成立了一个农村研究小组,立志研究中国农村改革和发展面临的种种问题。由于全部有过上山下乡的亲身经历,其中还有几位本人就是农民出身,大家志同道合,心甘情愿地重新走进农村和农民的生活,观察、询问、调查、分析、研究和辩论,提升对真实世界的认知水平。机缘巧合,这群“北京小子”的工作,得到了杜润生先生等前辈中国农民问题顶级专家的欣赏、指点和支持,把我们带入改革政策的制定过程。其中个人最离奇的经历,就是身为一个非党人士,也参加了80年代中共中央关于农村改革几个政策文件的准备、起草、修订、成文的全过程——按规矩,这些党内文件一旦下发,是不可以让我这样的党外人士阅读的!仿佛在不经意之间,我们见证了历史:对于8亿中国农民来说,包产到户才是邓小平领导中国改革伟大活剧的第一幕。

中国特色的产权界定

包产到户并不是新生事物。调查表明,早在1956年下半年,浙江永嘉县就出现了包产到户——刚被卷入高级社的农民发现“大锅饭”带来出工不出力的消极倾向,就把集体土地划分到农户,以此约束集体成员努力劳动。后来我结识了当年主政那个地方的县委书记李云河,他因赞成包产到户而被革职、遣返老家务农长达21年之久!1959—1961年,包产到户出现在“大饥荒”最严重的所有省份,其中仅安徽一地就蔓延到全省40%的生产队,农民把能够有效抵抗饥荒的责任田称为“救命田”。问题来了:既然包产到户不是邓小平主政中国以后才出现的现象,更不是邓小平自上而下发明或推行的一种土地制度,为什么要把农村包产到户改革看成邓小平伟大戏剧的第一幕?

答案要从包产到户本身寻找。“包产到户”的学名是“家庭承包责任制”(household contracted responsibility system)。在这套制度下,集体的土地分给农户,以农户承担一定的责任为前提。在开始的时候,农户的责任通常联系着产量——以相应土地面积的常年平均产量为基线,农户承诺将交多少给国家、多少给集体,以此交换土地的承包经营权。很显然,这是一个“增加的产量归农民”的合约,对生产积极性的刺激作用不言而喻。另一方面,承包到户的土地,并没有改变集体所有制的性质——它们还是公有的,只不过按照约定的条件交给农户使用而已。

P6-9

序言

把这些年来作者有关改革的文字辑成一本文集出版,是中信出版社编辑的建议。我自己觉得,这些文章在网上都可以找到,其中部分已编入其他文集,再编一本,可有可无。不过,出版社对读者的需要总有更多的了解,那就听他们的吧。书前也没有特别要交代的话,前一段在不同场合的发言提及改革,把文字修一修拿来作为序言。

不久前我问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改革开放30多年了,讲起改革来还是颇为沉重?再进一步问,为什么我们这个体制改起来那么难?这里有不少感慨。不是吗?中国这个要改革的体制从1952年国民经济开始恢复,到1978年,总共也不过就是26年。其实在1958年之前,很多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元素还在,农民要入的是基于土改而成的劳动者私产的合作社,在理论上还可以退社。农户自留地的面积蛮大的,此外尚没有搞政社合一,没有城乡户籍控制,也没有从这个产业到那个产业,这不准、那不准的那一套。

换句话说,权力高度集中的计划命令体制,应该是在1958年到1978年期间形成的。总计20年时间,搞成了那么一套管得死死的体制。可是要怎么改这套体制呢?从1978年算起,到2013年已经35年了,人们还在呼吁改革、讨论改革、建言改革。这么一个现象里面,必定有一些道理。为什么我们过去形成的那套体制,改起来特别难?

现在有一个认识是,维系老体制的既得利益太顽固。这个说法当然有道理。改革以来国民经济壮大了不少倍,所有既得利益也一起壮大了。现在一件事情,背后都是多少亿实实在在的利益。既得利益很大、很顽固,于是改革就难了。

但是,哪个国家在哪个历史时代都有既得利益问题。一套体制就是一个既得利益格局,从来如此。改革要改游戏规则,也就是要改变经济竞争的输赢准则。游戏规则改了,原先的赢家不一定继续赢,当然不可能高高兴兴就退出比赛,总还想维系老规则,继续赢下去。这是人之常情,天下都一样。所以要问的是,中国的既得利益为什么显得特别顽固?

我的看法是,计划命令体制不是从实践中自发建立起来的。它是按照一种理论构想、按照一个理想社会的蓝图构造出来的体制。如把整个国民经济作为一家超级国家公司来处理,那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经验。发达国家的市场里是出现过一些大公司,但要让公司大到覆盖国民经济,以至可以消灭全部市场关系、完全靠“看得见的手”来配置一个国家的经济资源,那还是要差十万八千里。但是一旦把这么个超级国家公司说成是“社会主义”的唯一形态,谁还能随便改一改呢?明明行不通,一改就碰上“主义”的大词汇,碰不得,只好拖来拖去,把毛病越拖越大。

所以恐怕还不是一般的既得利益,而是包上了“大词汇”的既得利益,才特别顽固,特别难触动。谁也碰不得,一碰就成了“反社会主义”——50年代的中国还有一个罪名叫“反苏”——本来是怎样搞经济的问题,非常实际的事情,水路不通就走旱路,高度依赖经验和实践效果。要是意图老也实现不了,不妨考虑改一改方法吧。但是“大词汇”当头,点点滴滴改进的难度骤然变大,一静一动之间好像都触犯了制度底线,既得利益就变得很僵硬。

推进改革,首先就要回到经验的基础上来,也就是确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社会主义的理想要坚持,但究竟怎么在中国一步一步实现,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也要根据实践效果来调整。非要人民公社,非要政社合一,非要搞得种田的人吃不饱饭,才叫“社会主义”?久而久之,人民对那套“大词汇”就不会有信心,也不会有兴趣。

其实世界上的各种经济体制互相比赛一件事情,那就是纠错能力。哪有不出错的制度?资本主义了不起,《共产党宣言》说它创造了超越以往一切时代的革命性的经济成就,但为什么老要闹经济危机呢?还不是那个体制会出错?过去以为搞了计划经济就可以消除危机,实际上无论在苏联还是在中国,经济决策同样会出错,否则为什么隔几年就来一次“调整”?经验证明,出错不可免,问题是纠错能力强不强。权力高度集中的体制,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是个优点,但前提是决策要对。决策错,又集中,那错误也大,且纠错比较困难。

改革无非是系统性地纠错。这里存在一个悖论:计划体制本来就是因为纠错能力不够强,非积累起很多问题才需要改革。但打出改革的旗帜,我们体制的纠错能力就能自动变强吗?实践中还出现了一个新的偏向,千难万难,改革好不容易取得了一些进展,也因此取得了一些经济成就,有一种舆论就认为我们的体制是全世界最灵光的体制,再不需要改了。

既然改革这么难,那么干脆不改了行不行?干脆宣布中国已经建成了新体制,再也无须改革,行不行?想来想去,答案是“不行”。因为改了一半不再改,大的麻烦在后面。大体有三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不继续在一些关键领域推进改革,不继续推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方向的改革,不推进健全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的政治改革,很多社会矛盾会呈现连锁爆发趋势。

浏览新闻,刘铁男案、刘志军案、东北四天里的三场大火,还有延安城管的暴力执法,看得心情不能不沉重。当然也可以说,这么大个国家,总有负面新闻,也总有偶发因素、纯个人的因素。不过个人感觉,这些新闻事件还是反映出在经济高速增长的中国社会机体里,带有令人不安的体制性疾病。中国是比过去富了很多,但富得不是很健康,到处可见富态,也可见病态。

以高官贪腐案为例,涉案的金额巨大,本身就够刺激。更要害的地方是,那可不是抢银行得手的巨款,而似乎是“正常工作”的副产品。“利用职权”能带出如此数额巨大的非法收益,可见现行的职权利用体制存在着巨大的漏洞。仅办贪官,不改体制,老虎、苍蝇生生不息,没完没了。

一个国家粮库,一次过火面积就是几万吨存粮。网上议论,向着“天下粮仓”的方向去破案。究竟如何,要看调查结果,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过以过去的经验推断,仓储存粮数目过于巨大,与价格机制被严重干扰总有某种间接的联系。现在财政对粮食的补贴,到每户农民头上的还不算多,但总量已经不小。这对粮食的总供求当然有影响。不补贴呢,粮食生产和农民收入似乎都有麻烦——是为两难。出路之一,是适度提高粮食种植经营规模。为此需要进一步厘清土地承包权、发展农地转让权。就是说,土地制度方面需要进一步改革。延缓地权改革,只靠粮食补贴,财政能力是一个问题,补来的粮食压库,社会成本过大,管理负荷过重,怕是过不长久的。

还有吉林那场大火,工人在车间里干活儿,门却被反锁了,着火后人跑不出来,活活被烧死!经济发展当然要支持民营经济,但民营企业也一定要保障工人权益。这些不同权利之间的平衡,不可能仅靠各方自觉就可以自动实现,要有政府来充当履行市场合约的第三方。可是平时管东管西、查这查那的很忙,偏偏人命关天的环节就没检查、没监督。说此案暴露出“政府缺位”,总不冤枉吧?问题是缺位了怎么办,用什么机制来监管政府,使之不再缺位。

管也不能用延安城管那样野蛮的办法。众目睽睽之下,身穿国家制服,跳脚猛踩小商户的脑袋——这样的官民关系,离“官逼民反”不很远就是了。说是“临时工”所为,可事发整整7天之后,延安城管局局长才现身道歉。他到底忙什么去了?官员不忙正事,老百姓也奈何他不得,这样的官制不改,就不怕国将不国吗?这件事发生在延安,那是共产党夺天下的圣地。要是当年也是这样的官民关系,能有今天的新中国吗?

联系到当下的经济形势,总特征是高位下行。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就是下坡时容易出问题。很多的矛盾在高速增长时被掩盖,但往下行时,平衡的难度就加大了。所以现在论改革,还不是摆开架式做最优的顶层设计,或慢慢摸到石头再过河。很多问题久拖不决,正派生出更多的问题。我写过“接着石头过河”,就是挑战一个接一个飞过来,逼你出手招架。这是第一个层面。

第二个层面,更年轻的人群成为社会的主体,他们对体制、政策以及自己所处环境的评价,有不同于上一代人的新参照系,也有他们对理想社会更高的预期。比如说,对经历过1959—1961年大饥荒,经历过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的这代人来说,看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的变化,再怎么说也觉得进步巨大。但是,对“80后”、“90后”来说,他们的参照系生来就有所不同。他们生活在较开放的中国,对世界的情况有更多的了解,认为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那样的,要是不达标,他们就不满意。

现在社会人口的主体,也就是产业结构中最活跃的人口、消费结构中最活跃的人口、文化活动中最活跃的人口,他们的参照系究竟是什么,他们的预期值又是什么?他们对社会公正、对现代文明的标尺是不是比过去更高了一点,对改革不到位带来的负面现象觉得更不可容忍?要看到,中国经济总量已是全球第二位。也正因为如此,人们对自己国家的期望,比过去更高。我们不能动不动就讲改革前怎么样,更不能讲新中国成立前怎么样,老靠“忆苦思甜”来维系人们的满意度。

一个国家有希望,一定是一代一代对自己社会的期望值更高。所以改革还要和正在成为主流人口的期望值相匹配。要是改得过慢,跟不上年青一代对社会的期望,也会出问题,也可能让失望情绪弥漫,那就无从动员一代代人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第三个层面,现在很多制度性的变量改得过慢,老不到位,正在激发越来越多的法外行为、法外现象。现在很多事情,法律上说一套,本本上说一套,人们实际上另做一套。不少人不在法内的框架里,而在法外的世界里讨生活。

看到这类现象,人们习惯于批评中国内地有法不依,没有遵纪守法的好习惯。这个问题是存在,但有的情况下,也实在是因为我们不少法律或规章,定得不合理。我举过一个很小的例子,民航客机落地时,广播里一定说请大家不要打开手机。可是你前后左右看下,差不多人人都在开手机。而搭乘香港国泰或港龙的班机,人家一落地就广播说现在可以打开手机了。我的问题是,要是落地之后开手机没啥不良后果,干吗不痛痛快快让大家开手机得了?这是说,有的情况下,改一改法律或规章,不难做到有法必依。现在不少经济管制,或曰法规或曰政策,根本就很难执行,弄来弄去大家非得不守法,才容易过日子。

不少城市都有“黑车”,为什么?常常是“白车”经营的门槛过高、负担太重。凡“白车”服务不到的地方,“黑车”常常应运而生。再看所谓“小产权”,法律上没地位,现实中有市场。单单天子脚下的北京,有多少法外物业?还有早就过时的人口控制政策,催生了多少“黑户”?挺大一个小伙子,交谈几句就告诉你他是被罚了几十万元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对我们这个社会,会怎么看?金融改革讲“利率市场化”,讨论得很热闹。可走进生活,哪种利率模式现实里没有啊?所以,法外世界很热闹,到处都是“中国式过马路”。

讲到这些现象,“小道理”盛行——这个不让碰,那个不让改。但似乎忘了一条大道理,那就是要让绝大多数人的绝大多数行为,在合法的框架里进行。在一个变化很快的社会,改革要提升制度化能力,也就是化解法外行为,把对他人与社会无甚损害的法外活动,尽可能地纳入法内框架。否则,越来越多的人另起炉灶,“不和你玩了”,那才叫最大的制度失败。

改革本来就难。站在当下这个时点,改起来更难。但是拖延改革,不是出路。现实的局面,改革不但要跟腐败或溃败赛跑,还要和越来越年轻的社会主体的期望值赛跑,并有能耐把大量法外世界的活动,吸纳到体制里来。在这三个方向上,要是跑不赢,大麻烦在后面。

这本文集讨论的,就是一个很难改的体制,如何在不改更难的预期下,继续改革的逻辑。是为序。

把这些年来作者有关改革的文字辑成一本文集出版,是中信出版社编辑的建议。我自己觉得,这些文章在网上都可以找到,其中部分已编入其他文集,再编一本,可有可无。不过,出版社对读者的需要总有更多的了解,那就听他们的吧。书前也没有特别要交代的话,前一段在不同场合的发言提及改革,把文字修一修拿来作为序言。

不久前我问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改革开放30多年了,讲起改革来还是颇为沉重?再进一步问,为什么我们这个体制改起来那么难?这里有不少感慨。不是吗?中国这个要改革的体制从1952年国民经济开始恢复,到1978年,总共也不过就是26年。其实在1958年之前,很多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元素还在,农民要入的是基于土改而成的劳动者私产的合作社,在理论上还可以退社。农户自留地的面积蛮大的,此外尚没有搞政社合一,没有城乡户籍控制,也没有从这个产业到那个产业,这不准、那不准的那一套。

换句话说,权力高度集中的计划命令体制,应该是在1958年到1978年期间形成的。总计20年时间,搞成了那么一套管得死死的体制。可是要怎么改这套体制呢?从1978年算起,到2013年已经35年了,人们还在呼吁改革、讨论改革、建言改革。这么一个现象里面,必定有一些道理。为什么我们过去形成的那套体制,改起来特别难?

现在有一个认识是,维系老体制的既得利益太顽固。这个说法当然有道理。改革以来国民经济壮大了不少倍,所有既得利益也一起壮大了。现在一件事情,背后都是多少亿实实在在的利益。既得利益很大、很顽固,于是改革就难了。

但是,哪个国家在哪个历史时代都有既得利益问题。一套体制就是一个既得利益格局,从来如此。改革要改游戏规则,也就是要改变经济竞争的输赢准则。游戏规则改了,原先的赢家不一定继续赢,当然不可能高高兴兴就退出比赛,总还想维系老规则,继续赢下去。这是人之常情,天下都一样。所以要问的是,中国的既得利益为什么显得特别顽固?

我的看法是,计划命令体制不是从实践中自发建立起来的。它是按照一种理论构想、按照一个理想社会的蓝图构造出来的体制。如把整个国民经济作为一家超级国家公司来处理,那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经验。发达国家的市场里是出现过一些大公司,但要让公司大到覆盖国民经济,以至可以消灭全部市场关系、完全靠“看得见的手”来配置一个国家的经济资源,那还是要差十万八千里。但是一旦把这么个超级国家公司说成是“社会主义”的唯一形态,谁还能随便改一改呢?明明行不通,一改就碰上“主义”的大词汇,碰不得,只好拖来拖去,把毛病越拖越大。

所以恐怕还不是一般的既得利益,而是包上了“大词汇”的既得利益,才特别顽固,特别难触动。谁也碰不得,一碰就成了“反社会主义”——50年代的中国还有一个罪名叫“反苏”——本来是怎样搞经济的问题,非常实际的事情,水路不通就走旱路,高度依赖经验和实践效果。要是意图老也实现不了,不妨考虑改一改方法吧。但是“大词汇”当头,点点滴滴改进的难度骤然变大,一静一动之间好像都触犯了制度底线,既得利益就变得很僵硬。

推进改革,首先就要回到经验的基础上来,也就是确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社会主义的理想要坚持,但究竟怎么在中国一步一步实现,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也要根据实践效果来调整。非要人民公社,非要政社合一,非要搞得种田的人吃不饱饭,才叫“社会主义”?久而久之,人民对那套“大词汇”就不会有信心,也不会有兴趣。

其实世界上的各种经济体制互相比赛一件事情,那就是纠错能力。哪有不出错的制度?资本主义了不起,《共产党宣言》说它创造了超越以往一切时代的革命性的经济成就,但为什么老要闹经济危机呢?还不是那个体制会出错?过去以为搞了计划经济就可以消除危机,实际上无论在苏联还是在中国,经济决策同样会出错,否则为什么隔几年就来一次“调整”?经验证明,出错不可免,问题是纠错能力强不强。权力高度集中的体制,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是个优点,但前提是决策要对。决策错,又集中,那错误也大,且纠错比较困难。

改革无非是系统性地纠错。这里存在一个悖论:计划体制本来就是因为纠错能力不够强,非积累起很多问题才需要改革。但打出改革的旗帜,我们体制的纠错能力就能自动变强吗?实践中还出现了一个新的偏向,千难万难,改革好不容易取得了一些进展,也因此取得了一些经济成就,有一种舆论就认为我们的体制是全世界最灵光的体制,再不需要改了。

既然改革这么难,那么干脆不改了行不行?干脆宣布中国已经建成了新体制,再也无须改革,行不行?想来想去,答案是“不行”。因为改了一半不再改,大的麻烦在后面。大体有三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不继续在一些关键领域推进改革,不继续推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方向的改革,不推进健全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的政治改革,很多社会矛盾会呈现连锁爆发趋势。

浏览新闻,刘铁男案、刘志军案、东北四天里的三场大火,还有延安城管的暴力执法,看得心情不能不沉重。当然也可以说,这么大个国家,总有负面新闻,也总有偶发因素、纯个人的因素。不过个人感觉,这些新闻事件还是反映出在经济高速增长的中国社会机体里,带有令人不安的体制性疾病。中国是比过去富了很多,但富得不是很健康,到处可见富态,也可见病态。

以高官贪腐案为例,涉案的金额巨大,本身就够刺激。更要害的地方是,那可不是抢银行得手的巨款,而似乎是“正常工作”的副产品。“利用职权”能带出如此数额巨大的非法收益,可见现行的职权利用体制存在着巨大的漏洞。仅办贪官,不改体制,老虎、苍蝇生生不息,没完没了。

一个国家粮库,一次过火面积就是几万吨存粮。网上议论,向着“天下粮仓”的方向去破案。究竟如何,要看调查结果,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过以过去的经验推断,仓储存粮数目过于巨大,与价格机制被严重干扰总有某种间接的联系。现在财政对粮食的补贴,到每户农民头上的还不算多,但总量已经不小。这对粮食的总供求当然有影响。不补贴呢,粮食生产和农民收入似乎都有麻烦——是为两难。出路之一,是适度提高粮食种植经营规模。为此需要进一步厘清土地承包权、发展农地转让权。就是说,土地制度方面需要进一步改革。延缓地权改革,只靠粮食补贴,财政能力是一个问题,补来的粮食压库,社会成本过大,管理负荷过重,怕是过不长久的。

还有吉林那场大火,工人在车间里干活儿,门却被反锁了,着火后人跑不出来,活活被烧死!经济发展当然要支持民营经济,但民营企业也一定要保障工人权益。这些不同权利之间的平衡,不可能仅靠各方自觉就可以自动实现,要有政府来充当履行市场合约的第三方。可是平时管东管西、查这查那的很忙,偏偏人命关天的环节就没检查、没监督。说此案暴露出“政府缺位”,总不冤枉吧?问题是缺位了怎么办,用什么机制来监管政府,使之不再缺位。

管也不能用延安城管那样野蛮的办法。众目睽睽之下,身穿国家制服,跳脚猛踩小商户的脑袋——这样的官民关系,离“官逼民反”不很远就是了。说是“临时工”所为,可事发整整7天之后,延安城管局局长才现身道歉。他到底忙什么去了?官员不忙正事,老百姓也奈何他不得,这样的官制不改,就不怕国将不国吗?这件事发生在延安,那是共产党夺天下的圣地。要是当年也是这样的官民关系,能有今天的新中国吗?

联系到当下的经济形势,总特征是高位下行。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就是下坡时容易出问题。很多的矛盾在高速增长时被掩盖,但往下行时,平衡的难度就加大了。所以现在论改革,还不是摆开架式做最优的顶层设计,或慢慢摸到石头再过河。很多问题久拖不决,正派生出更多的问题。我写过“接着石头过河”,就是挑战一个接一个飞过来,逼你出手招架。这是第一个层面。

第二个层面,更年轻的人群成为社会的主体,他们对体制、政策以及自己所处环境的评价,有不同于上一代人的新参照系,也有他们对理想社会更高的预期。比如说,对经历过1959—1961年大饥荒,经历过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的这代人来说,看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的变化,再怎么说也觉得进步巨大。但是,对“80后”、“90后”来说,他们的参照系生来就有所不同。他们生活在较开放的中国,对世界的情况有更多的了解,认为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那样的,要是不达标,他们就不满意。

现在社会人口的主体,也就是产业结构中最活跃的人口、消费结构中最活跃的人口、文化活动中最活跃的人口,他们的参照系究竟是什么,他们的预期值又是什么?他们对社会公正、对现代文明的标尺是不是比过去更高了一点,对改革不到位带来的负面现象觉得更不可容忍?要看到,中国经济总量已是全球第二位。也正因为如此,人们对自己国家的期望,比过去更高。我们不能动不动就讲改革前怎么样,更不能讲新中国成立前怎么样,老靠“忆苦思甜”来维系人们的满意度。

一个国家有希望,一定是一代一代对自己社会的期望值更高。所以改革还要和正在成为主流人口的期望值相匹配。要是改得过慢,跟不上年青一代对社会的期望,也会出问题,也可能让失望情绪弥漫,那就无从动员一代代人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第三个层面,现在很多制度性的变量改得过慢,老不到位,正在激发越来越多的法外行为、法外现象。现在很多事情,法律上说一套,本本上说一套,人们实际上另做一套。不少人不在法内的框架里,而在法外的世界里讨生活。

看到这类现象,人们习惯于批评中国内地有法不依,没有遵纪守法的好习惯。这个问题是存在,但有的情况下,也实在是因为我们不少法律或规章,定得不合理。我举过一个很小的例子,民航客机落地时,广播里一定说请大家不要打开手机。可是你前后左右看下,差不多人人都在开手机。而搭乘香港国泰或港龙的班机,人家一落地就广播说现在可以打开手机了。我的问题是,要是落地之后开手机没啥不良后果,干吗不痛痛快快让大家开手机得了?这是说,有的情况下,改一改法律或规章,不难做到有法必依。现在不少经济管制,或曰法规或曰政策,根本就很难执行,弄来弄去大家非得不守法,才容易过日子。

不少城市都有“黑车”,为什么?常常是“白车”经营的门槛过高、负担太重。凡“白车”服务不到的地方,“黑车”常常应运而生。再看所谓“小产权”,法律上没地位,现实中有市场。单单天子脚下的北京,有多少法外物业?还有早就过时的人口控制政策,催生了多少“黑户”?挺大一个小伙子,交谈几句就告诉你他是被罚了几十万元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对我们这个社会,会怎么看?金融改革讲“利率市场化”,讨论得很热闹。可走进生活,哪种利率模式现实里没有啊?所以,法外世界很热闹,到处都是“中国式过马路”。

讲到这些现象,“小道理”盛行——这个不让碰,那个不让改。但似乎忘了一条大道理,那就是要让绝大多数人的绝大多数行为,在合法的框架里进行。在一个变化很快的社会,改革要提升制度化能力,也就是化解法外行为,把对他人与社会无甚损害的法外活动,尽可能地纳入法内框架。否则,越来越多的人另起炉灶,“不和你玩了”,那才叫最大的制度失败。

改革本来就难。站在当下这个时点,改起来更难。但是拖延改革,不是出路。现实的局面,改革不但要跟腐败或溃败赛跑,还要和越来越年轻的社会主体的期望值赛跑,并有能耐把大量法外世界的活动,吸纳到体制里来。在这三个方向上,要是跑不赢,大麻烦在后面。

这本文集讨论的,就是一个很难改的体制,如何在不改更难的预期下,继续改革的逻辑。是为序。

后记

我套用了王元化先生反复引用的马克思命题:从抽象上升到具体。这里,最耐人寻味的,就是“上升”二字。今天的年轻人大多习以为常的是“从现实上升到理论”,很少想到怎么从抽象“上升到”具体。元化先生早年深研《文心雕龙》,中年因胡风案被难。文王囚羑里而演八卦,元化囚陋室而读《小逻辑》。孔子读易,韦编三绝。元化读《小逻辑》三遍,书贞几散。由此,素来主张以生命融入学问的元化先生,对黑格尔逻辑以及任何逻辑(或原则)能否涵盖真实世界产生了怀疑和批判。

编辑邀我为其仁此书写推荐语,我回信告诉编辑,我读其仁的书,必写书评。其仁于我,情同兄长,我的书评不能是序,只应是跋。我对其仁的尊重,还有更重要的理由,由这篇跋文的标题揭示。多年来,我虽熟悉或被认为广博阅读了各种理论,却深知理论或任何逻辑自洽的体系之内在缺陷。在许多场合,例如某一年与CCER(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的新生见面,我发言强调的,多是理论之内在缺陷。我以为,金岳霖先生的概括最是精当:理有同然,势无必至。这里最难为年轻人的,就是真实世界的“势”,它虽在某种意义上与“理”相合,却不是必定要发生的。李零概括中国古代“兵家”的基本原理为“任势不任人”,与儒家十分不同,所谓“形势比人强”。其仁在收入这本书的某一散论中表示过,他对于在想象力的约束下表现高超的理论建构能力毫无兴趣,他只关注现实问题。可是,每当我介绍其仁这套见解时,总会有学生们追问我什么是“现实问题”。学生有学生所见的现实问题,通常受大众媒体的引导,也有他们的“常识”。

金岳霖先生关于逻辑与现实之间的关系曾发表经典见解,我也常引用:全体现实可能性的集合是全体逻辑可能性的集合的一个子集。近年来,我引用金先生这一见解,是为了说明创造性为何不可能被容纳到全体逻辑可能性的集合之内。我的理由是,创造性就其实质而言只在未来呈现为逻辑可能性,而逻辑学所论的任何“集合”只能涵盖静止于某一时刻的全体可能性。其仁关注的,就其实质而言,是尚未被普遍意识到的可能性——或就这本书而言,是他在社会调查中感悟到的未来可能得到政治承认的制度创新,不是随意可见的创新活动,而是可让他感悟到大势所趋的“势”的那种创新活动。换句话说,金岳霖先生讨论的“现实可能性”,并不包括未出现或未被意识到的现实可能性。回到金先生所言的“势”,汉语的字源学显示,这一单字与“几微”关系密切。几,就是“几何”这一汉译的来源。将发而未发,谓之“几”。理科学生,切不可小觑这个“微”字。国学第一经典《尚书》(“禹谟”)已言“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圣人的能力之一就是“见微知著”,由一叶而知秋。维护社会健康,由表及里的方法,我们称为“防微杜渐”。还有一套由里及表的方法,中医谓之“上工,不治已病治未病”。换句话说,西医差矣,因为它沉沦于“治已病”,忘了“未病之病”才是病之本源(今天西医承认这是“亚健康”)。那么,怎样医治已病的巾国社会呢?仍有两种思路。西医的思路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治已病而已。中医的思路是治未病,寻求病之本源。我长期观察其仁,我认为这也是其仁的思路(参阅这部作品第四部分)。但是,对治未病之病,不论医家提出怎样合“理”的处方,总要面对“势无必至”的可能。因为,我们在这里面对的,是“几”,将发而未发。为什么多年来CcER许多学生跟随其仁做社会调查而难以学会其仁的洞察力?我的解释是,其仁的社会调查并非通常的社会调查,其仁注意力所在,唯“几”而已矣!

改革的逻辑,与前不久张维迎一部作品的标题“市场的逻辑”,两相呼应。维迎在那部作品里强调了“企业家”于市场经济的核心重要性,其仁在这部作品的第一部分、第二部分,乃至第三部分、第五部分和第六部分反复强调的,是诸如邓小平这样的“政治企业家”于中国政治经济演化的核心重要性。凡论及企业家活动,由这类活动的创新本质决定,我们必须将只在未来才被普遍意识到的那些现实可能性纳入分析框架,于是,如前述,与“逻辑”之本义有内在冲突。因此,这两部作品的标题所称“逻辑”,是口语意义上的类比,并非学术意义上的自洽体系。

在想象力的约束下,如每一位数学系本科生的日常功课所见,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建构许多逻辑自洽的体系。但是,逻辑学泰斗(也是哲学家、社会理论家和政治活动家)罗素明确表示过,任何逻辑自洽的体系里,总有一个或两个(或多于两个)被称为“逻辑常项”的参量最为重要,因为这些参量是逻辑体系与真实世界的基于常识的界面。当我们关注真实世界时,在想象力约束下存在着的无数逻辑可能

也是在这一节,马克思批评了黑格尔的思辨方法。或许,他也感受到元化先生存囚室里感受到的那种生命之不能被逻辑化的永恒冲动?或许他也如元化先生这样对伟大文学作品保持着难以遏制的阅读激情?总之,我从元化先生的读书笔记,感受到了马克思上述见解对我学术生命的重要意义。

在其仁这部义集第一部分的至少两篇文章里,我读到其仁对马克思全部价值理论的批评:“没有人指出,剩余价值学说的基础是交易费用为零。”这是十分巾肯的批评,马克思价值学说以及全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隐含的基本假设之一是交易费用为零。著名的“科斯定理”(其仁对这一定理的“交易费用为零”假设耿耿于怀),我反复解释过,广义而言,等价于这一陈述:在没有交易费用的世界里,制度是无关紧要的。这是一项基本的社会科学命题,对那些想要理解其仁这部作品之深意的读者来说,格外重要。

如果没有交易费用,不论中国实行中央计划经济体制还是实行自由市场经济体制,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议题。关键在于,科斯定理的反面,即交易费用不可忽视的世界,其仁和张五常所说的“真实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一个社会实行什么样的制度,几乎总是决定着这个社会的命运。

其仁不厌其烦地讲述中国改革的故事,用意在于提醒读者关注和思考中国社会末来可能涌现的改革图景。通过其仁的叙述,读者很容易理解,符合改革逻辑的中国未来改革图景,必须涉及政治体制改革。我喜欢更直接的表述:妨碍中国经济继续增长的关键环节将主要是政治的而不再主要是经济的。

政治体制改革,其仁在这里反复介绍,是邓小平的未竟之志。在当代中国,任何政党,只要公开声明自己的政治纲领是为百姓谋幸福,就必须选择政治体制改革的基本方向——限制权力。因为,任何尚未完全丧失常识感的中国人都懂得,普遍的腐败源于不受限制的权力。阿克顿勋爵的名言耳熟能详:权力趋于腐败,绝对权力绝对趋于腐败。

跋是可以很长的,我的跋,由于我读其仁文章感受的丰富性,由于我通过其仁感受而由抽象上升到具体所得的丰富感受,可以更长。就此住笔,是为跋。

书评(媒体评论)

我是在1979年认识周其仁的,稍后,在80年代前期有关中国经济改革走势的多次研讨会上同他交谈过。从那时起,我感到这是一个独立思考并有真知灼见的年轻人,他的发言都是很有见地的。尽管这已经是30多年前的往事了。*近看到他新完成的《改革的逻辑》书稿,我认为这本书总结了他对中国经济改革历程的基本看法,把产权界定的重要意义做了充分的肯定,并且对于土地确权的作用在书稿中有了不少新的论述,特别是土地确权对城镇化、对经济持续增长、对中国在国际竞争中优势发挥的作用等,都是很有启示的。所以我向广大读者推荐这部著作。

——北京大学社会科学学部主任、教授 厉以宁

(周)其仁不厌其烦地讲述中国改革的故事,用意在于提醒读者关注和思考中国社会未来可能涌现的改革图景。通过其仁的叙述,读者很容易理解,符合改革逻辑的中国未来改革图景,必须涉及体制改革。我喜欢更直接的表述:妨碍中国经济继续增长的关键环节将主要是政治的而不再主要是经济的。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 汪丁丁

懂得经济学真谛并能用以剖析现实的学者不多,兼具思辨力、洞察力和凌云健笔的学者更少见;具有全球视野又能持续关注本土现实的学者不多,不疏空、不褊狭的学者更少见,周其仁则是其中难得的佼佼者。藉长期孜孜不倦探究“真实世界的经济学”,周其仁近年来多有精辟的经济论说问世,这里呈现的是其中的精选。读这本书,可以帮你理解中国改革的逻辑,也帮你了解周其仁的方法论。

——财新传媒总编辑、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院长 胡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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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23 10:29: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