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中,谒马克思墓
我到英国伦敦后,即使哪儿都不去,也要先去瞻仰卡尔·马克思墓。
眼前就是了——坐落于伦敦边缘地带的一处公墓。它的意译为高门公墓。深秋时节,细雨时断时续,无尽无休。从前只听说雾都多雾,现在据说是雾少多了,雨却又时常前来光顾。但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纵然带了雨伞也绝少撑举。
门票是导游买的,我没有问,但据说数额很可观。在这里,无论做什么和买什么,如以工资数量计也许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从以人民币换算的角度看,贵得足以令人咋舌。
公墓也堪称是一座公园,到处是各色各样的野菊和覆盖得严严实实的鲜绿的草地,许多树枝上擎着类似中国山楂似的红珍珠,红得出血,却没有一片叶子,也不知能不能食用。
除了我们这个访问团的几个人和英国向导,暂时没有见到别的什么人,整个园中只有细雨在悄悄絮语,静得我们彼此都不好意思高声说话。
墓葬全是卧式的,看来不少死者都是豪门贵族,表面都是大理石结构,墓碑做工也很考究;显然也有平民百姓,墓葬简简单单,墓碑也不神气。据向导说,这处墓地已经挤满了,一般不再增加新坟。当然,生死规律仍在照常进行:死去的仍然死去,活着的还在活着。
卡尔·马克思墓在距大门不到一公里的通道左侧,按我的判断是坐西朝东,半身像与我过去在图片上见到的一样,没有变,那副微微的笑容没有变,眼前的天气与一百多年前他逝世时也不会有多大变化,只不过是由多雾而变成绵绵细雨罢了。他仍然望着前方,更确切地说是望着东方,身后是树丛和荆棘。眼前呢,这时上午的太阳从阴云中挣扎而出,他正对着它,它也正对着他。是熟悉还是陌生,抑或是有些隔世之感?
我没有多想这些,而专注于墓碑那大理石的基座,上面有一簇半开的小白菊,还有两串新鲜的一品红。献花的人谁也没有留下姓名。花簇并不繁多,未免有些清寂,但比起周围的墓丘来却不算冷落。那些墓丘尽管装修华丽,却没有一朵献花。我想也许是没有赶上忌日,亲人没有来;也许是出于经济上的考虑,因为此地的鲜花价格的确非常昂贵。
我们在墓前照了许多相,这时才有另一个中国访问团也走近这里。他们是河南郑州的一个工业参观团。我问向导:“别的国家有来的吗?”这位名叫大卫的银发老人答道:“有的国家以前一来了人,就到这里来。现在?当然,也还有来的。”他语意有些含糊,又耸耸肩膀笑起来。
然而,我们一行人却执意地来了。
我再一次凝视眼前这位伟人微笑的塑像,尽力破译着那笑容中蕴含的隐语,他似乎在说:我生前曾经来过这里,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切我都不陌生。
我们出大门的时候,一位负责管理的,颇具风韵的夫人抑或是小姐的中年女士递给我们一张说明书,好像含有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的意思,每份一英镑,价格也不很低。我翻了翻,主要是对马克思墓有关情况以及他的生平介绍。我方才明白,不论如今来拜谒的人是多是少,也无论他们对马克思的评价如何,管理方面仍然主要是以他的墓葬招徕观客。看来,他们也是很讲求经济效益的。
秋雨仍在滴滴答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太阳也没有完全隐住,有时在云隙里勉强地露出亮色。“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我不禁想起刘禹锡的《竹枝词》来,在这远离华夏故乡一万公里的地方。我料自己不大可能再有机会来这里,这很可能是唯一的一次;但一次就意味着永远。P251-253
我很喜欢《生命的吉光》这个书名。这是出版方经过斟酌帮助我确定了的。“吉光”不仅在字面上富有正色,而且还是传说中一种神马的名字。它与“生命”的组合,更具阳光向上之意。是时代的也是传统的,生命都是无尽的延续。
尝与文友闲谈,凡涉及作品的篇名与书名时。无不觉得纵然思路的空间十分广阔,汉字的组合千变万化,但起一个较好的篇名乃至书名,还是有愈来愈不易之感。这多少也说明:空间尽管广阔,组合尽管万般变化,而“撞车”与“剐蹭”恐难以避免。因此,出新便成为一个很大的课题。
有鉴于此,我素来对于作品的“原创性”,诗文的新意象十分看重,对前人的这方面的典范非常崇慕。最近,我为此写了一篇名为《诗词的原创性和新意象》的专文,因刚刚发表,未及收入本书。我也很赞赏本书的编辑方:本来我起初提供的文章比之现在是多了不少的,经过反复的筛选与合理的“瘦身”,筛除了一些比较一般化的篇章,其中就包括从见地到角度出新不够的部分。我认为编辑方的眼光是敏锐的,其审美观与作者总体上是暗合的。书的篇幅宁可少些。也要尽求新一些,精一些。
所有收入本书的文章,都是近几年来在报刊上发表过的单幅。我总有一个也许是近于固执的看法:多经一轮认定和选取就多了一次考验。在此,我对最初发表这些文章的《光明日报》《中国艺术报》《中国财经报》《工人日报》《天津日报》以及《散文百家》《天津文学》等报刊深表谢意。它们中有的还系列地发表了我对唐宋诗词各家作品的剖析文章,这也许是他们的偏爱,但对作者而言,无疑是一种真诚地鼓励。
在本书中,除部分篇章属于传统的抒情叙事散文外,多为有识见、有哲思、有一定深度和较新角度的随笔文字。其不同于一般学术文章之点在于:不失散文的形态和路数,有思想见地却又富于文学性,不失散文的意韵,这样的随笔仍属于散文的范畴,而且,对当前散文数量虽多但类型相对狭窄以致造成某种重合乃至“阅读疲劳”,也是一种开阔性的展示。
我历来从思想上力戒“厚古薄今”,但这丝毫也不妨碍我对中华民族丰厚的文化遗存尤其是深湛优美的文学传统从心底的挚爱。中华民族之所以在数千年中虽历经磨难,饱尝内忧外患之苦仍能颠扑未毁而立足于世,不能不说与传统优秀文化基础之深,难以撼动的精神力量有着极大的关系。这种精神力量不断传续而发扬光大,便可产生出春风布雨,雨润又生的良性循环。作为一个对传统优秀文化虔诚的求知者,我颇喜将平生所学心得,梳理成篇。忐忑虔诚,却不甘为抄录匠;如在字里行间偶有别悟,亦不乏有些独立见解,以求于己又有益于人,可供交流切磋,不亦说乎?如本书中《<水浒传>新说》《古典名著中的“无奈”与“随意”》《戏曲、传说的利与弊》等篇,都是我不揣浅陋地写出以就正于方家。
最后,我还不能不表达一桩心意:此书稿是我最初即竭诚投给中国青年出版社的,这主要是自我青少年时期她在我心目中形成的良好形象使然。中国青年出版社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即出过“三红一创”这样影响深远的作品,其中《红日》中所反映的战争生活还直接与我少年时代亲历的血与火的战争直接相关(其时我虽未正式参军,但已作为少儿宣传队成员随我县支前大军远赴鲁中前线达数月之久)。另外,我青少年时期最爱读的《中国青年》《中国青年报》和中国青年出版社的出版物,都与我的成长密切相关:青春,这是生命勃发之盛花期;纵然人之年龄已入老境,如仍有向上之精神力量,从本质上说,与“青春”仍未远离。
虽然我并非第一次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出书(数年前曾出过小说作品),但散文类著作,尤其是如上所言之“生命的吉光”,志在探求生命之真谛、升华向善向上的文化意蕴,我总有一种执意于中国青年出版社而不可替代的愿望。而今书稿得社方认定,自然是深为感慰;又欣逢责编文化底蕴扎实,编辑作风认真细密,更引为一种幸事。
毋多赘言,权为自序。
石英
岁当丁酉秋分于京
《生命的吉光》是作家石英的散文及随笔作品集,所有收入本书的文章,均为近几年在报刊上发表的,除部分篇章属于传统的抒情叙事散文外,多为有识见、有哲思、有一定深度和较新角度的随笔,既有思想见地,又富于文学性,不失散文的意韵。
在石英著的《生命的吉光》中,除部分篇章属于传统的抒情叙事散文外,多为有识见、有哲思、有一定深度和较新角度的随笔文字。其不同于一般学术文章之点在于:不失散文的形态和路数,有思想见地却又富于文学性,不失散文的意韵,这样的随笔仍属于散文的范畴,而且,对当前散文数量虽多但类型相对狭窄以致造成某种重合乃至“阅读疲劳”,也是一种开阔性的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