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不由自主漂移的渡船起初是以让人哭笑不得的琐事打动人的。大家都在想，这艘船将把我们带往何方？那么细小的情节，弗朗索瓦·巴瑟罗编著的《失控(精)》将用什么技巧，让我们从头到尾都屏住呼吸。巴瑟罗这个讲故事的能手、老练的逗笑者，轻而易举地让悬念一直持续到最后。

弗朗索瓦·巴瑟罗编著的《失控(精)》讲述了，萨拉(意大利大学生)您的每本书，我读完最后一行时，都会露出会心的笑。谢谢您！朱莉(加拿大书店职员)：不好意思，有一点我不得不批评您。读您的书得选择场所，而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读。因为如果在餐桌旁或咖啡馆甚至在地铁里读，我笑成那个样子会让人家感到可笑的……不过，我还是会原谅您的。

阿兰(法国渎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太喜欢您的小说了。请相信，读完这本之后，我一定会找来您的其他小说一本一本读完的。

韩博尔(加拿大教师)：感谢您写出这么有趣的小说，我喜欢您的作品。谢谢，一定要多写啊……

一条河

一艘渡船

一本书

一个挠钩

第三个人

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车尾厢

三条鱼

一个港口

一城，一岛

一个小丑

一场洗澡，然后是一头鲸

一个蜂箱

一只短毛猎犬经过那里

室外烧烤

又出现了拉布拉多

一条大的，也许

外加一条鳕鱼

一场威胁

一艘崭新的渡船

译后记

一艘渡船

奔驰轿车在圣乌尔轮渡的坡道中间停住了。倒霉，没有渡船。

不过，离得不远。而且，汽车驾驶员发现，渡船还在动。他还担心午夜之后渡船不开了呢！河中间，渡船的两端各有一个白色的灯泡，随着微小的波浪摇晃着，显示了渡船的方位。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它会来圣乌尔这边呢，还是去另一边？观察了好一阵之后，马丹·盖尔丹发现渡船是朝他这边来的。河水冲击着它，但它有钢缆拉住。起初，它朝右边漂去，但已经越过河中间，开始慢慢地往左边漂。

尽管如此，马丹还是闪了闪车灯，与其说表示着急，不如说是表示自己的存在。渡船肯定没有加速器，否则怎么开得这么慢。

马丹以前只坐过一次渡船，那是在11月初，傍晚时分，而且是反方向，即从圣罗什到圣乌尔。开渡船的人——总不能把开动机器、到了对岸就停下来的人也叫做船长吧——让他生了一肚子闷气。

渡船已经离开岸边好几秒了，这时，圣罗什的斜坡上下来一辆小卡车，司机长按喇叭，想引起人们的注意。让马丹大吃一惊的是，渡船竟然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倒船，去接迟到的那辆卡车。“真像是在第三世界国家！”他叹了一口气。再落后、再不专业的轮渡服务至少也要遵守规则啊！船一旦开了，那就开了，不能再回头。假如乘客到机场晚了，而飞机上还有空位，飞机也得回头，那谁还会坐飞机啊？这是明摆着的事。

渡船靠岸了。时间已经不早，马丹没有关掉“奔驰”的发动机，想让车里的空调继续运转。他喜欢这样，甚至天冷的时候也如此。不管周围是多少度，这辆奔驰轿车的空调始终保持理想的温度：21摄氏度。不高，不低。

渡船上没有乘客，也没有车辆。船工(是的，为什么不能叫他船工呢？如果他是公务员，可能就叫服务工。没有任何东西证明他不是公务员)推动手柄，放下船前的跳板，形成一条坡道，就像是中世纪城堡的吊桥。它在这条有点中世纪色彩的小船上起着类似的作用。

马丹用脚尖松掉刹车，挂上空挡，“奔驰”自动往前滑去，差点轧到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骑车人。此人不知什么时候冒失地溜到了车子的右边。

“笨蛋！”马丹心想。他怀疑自己比法律允许的范围多喝了一点。现在不是时候，千万不能轧到骑车人，尽管那个人的自行车既没有灯也没有《道路法》要求的折射反光镜。其实，没有一个汽车司机读过《道路法》，更没有人遵守。万一出事，该由谁来负责呢？汽车司机。尤其是当他酒精超标的时候。而骑车人——往往都已经被撞死，活着的非常罕见——从来不会被送去酒精检测。难怪，发生车祸后逃逸的人越来越多。撞了骑车人的汽车司机，如果不是愚蠢到极点，只须逃离事故现场，把汽车扔到什么地方，回到家里，报警说他的汽车刚刚被偷，然后不慌不忙地在家里喝一杯——独自喝，或者跟太太一起喝——如果他有太太，而太太又怕丈夫被送进监狱，从而失去家庭的经济支柱的话。警察对此将毫无办法，除非有人在犯罪现场，不，事故现场，看清了汽车司机，而不只是看清车辆。

马丹踩住刹车。他觉得车子已够往前的了，因为已经到了渡船的正中。可是，船工——或者说是看守发动机的人，叫他发动机看守者恰如其分，因为他的任务就是看守发动机，没别的——消失了，总之，不在那儿，不像那天傍晚那样示意他再往前开一点。

马丹扫了一眼倒视镜，因为发动机看守者完全可能在指挥另一辆车。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根本没有别的汽车，或者说看不见别的车灯。渡船上只有他这辆“奔驰”。P6-9

中文版序

我在黎塞留河上的圣安托万生活了15年，那是一个只有1500个居民的小村庄(在读这部小说之前，我建议大家最好先在自己的电脑或智能手机上查查相关的地图，以了解故事发生的地点)。

从1983年到1998年，我住在黎塞留河边的一栋房子里，它不可避免地会给我启发，让我至少要写一本小说。

《失控》的灵感就是这样来的：

很多年前的一天，人们告诉我，来往于黎塞留河两岸的渡船断了牵引钢缆，随着河流漂走了。当然，没有漂得太远，因为很快就在河边搁浅了。

于是，我想象有一条渡船，脱离了牵引的铜缆，又没有导向的舵，结果一直流到圣劳伦斯问，接看又继续往前漂。

我选择了来往于圣罗什和圣乌尔之间的渡船，因为来往于圣安托万和圣德尼之间的渡船不可能漂得太远，下游几公里处就有船闸，能把渡船拦住。

渡船“脱缰”，被流水带走(这也是现代魁北克的隐喻)，这一奇特的险遇似乎也给了我同样多的启发。让这条渡船漂流得比在现实生活中更远，在这个过程中，我有机会让有人口居住的魁北克的一大部分成为小说的背景，因为80％的魁北克人都住在圣劳伦斯河沿岸的河谷里。

我承认，我写这本小说的时候事先没有提纲。写了前几章之后，我遇到了一些没有意想到的困难。漂走的渡船上的两个乘客话不多，我在想怎样才能把他们写到至少100页。这时，我想出了一个很有故事的人物。我希望，你们会跟我在创作时一样，发现这第三个人物很有趣。

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的小说将跨越语言障碍和国界，可当我现在重读时，我发现它可以用来介绍当代魁北克，因为它反映了20世纪末魁北克的地理、政治、文学，甚至军事的现实。

而且，我是在1995年全民公决(当时魁北克差一点点就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失败之后才想起写这本书的。大部分知识分子，首先是我，都希望赞成独立的人能够胜利。所以，在失败之后的几个月里，我们都陷入了所谓的“公决抑郁期”。

也许因我个人小小的情绪低落(幸亏时间不长)而产生的这本小说，其幽默往往很犀利。加上魁北克的选民一有机会(1998年)，就赶紧重选了一个独立党政府。

我希望今天的中国读者在这部小说中找到的更多是乐趣；我也希望他们能跟我一样，感谢胡小跃先生让他们能够读到这本小说。

弗朗索瓦·巴瑟罗

2016年8月

译后记

弗朗索瓦·巴瑟罗是加拿大著名的法语作家，加拿大总督奖(文学类)获得者。他是法国人的后裔，祖先在17世纪的时候移居美洲，其中的一位先人曾领导过加拿大著名的1837年起义。

巴瑟罗1941年生于蒙特利尔，母亲是作家，所以他从小受到影响和熏陶，喜欢看书写作，年轻时曾参加加拿大电台组织的年轻作者比赛，获文学奖，有两本小说还入围了法国“图书『且乐部”奖。他在蒙特利尔大学获法国文学硕士学位之后，曾先后在多家广告事务所当编辑；28岁那年，被任命为智威汤逊广告公司副总裁，该公司是世界上第一家广告公司，也是世界上四大顶尖广告公司之一，但他放弃了大好前途，一年后离职，当了一个按件计酬的广告设计师，工作之余写小说。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他已出版了30多部小说，其中《没有结局的生活》入围魁北克文学院奖，《部落》获加拿大一法国学院莫尔逊奖特别提名，《我埋葬了兔子》获伊西穆里诺法语奖特别提名，《圣普拉西德·德郎塞笔记》入围2007年科尼亚克侦探小说奖和2008年圣帕科姆侦探小说奖。他也是第一个在法国伽利玛出版社的“黑色系列”出版侦探小说的加拿大作家，《尸体》2009年被拍成电影。1999年，他以全部作品获加拿大蒙泰雷吉文学大奖。

巴瑟罗有六个孩子，七个孙子。为了孩子们，他开始写低幼读物、儿童文学和青少年文学，同样硕果累累，其中《废物与泼妇》获2005年TD儿童图书奖，《懒鬼与讨厌鬼》获2007年总督奖(文学类)。巴瑟罗还是一个出色的翻译家，他所翻译的美国作家乔治·桑托的《掩面石头》1997年入围总督奖(文学类)。除了翻译。他的作品也被翻译，其中不少作品已在美国、法国、荷兰、墨西哥、意大利和丹麦出版，他的短篇小说不但被我国的《世界文学》杂志选中，也刊登在销量达600万册的《法国航空》杂志上。

巴瑟罗如今是加拿大政府的文学奖委员会评委、魁北克作家联合会秘书、蒙特利尔书展行政委员会委员。

《失控》是作者众多小说中的一部，出版于2000年，当年便获“魁北克年度十大优秀小说奖”，并入围“法国一魁北克奖”，曾一度计划拍成电影。小说共19章，但目录中没有序号，让人以为是短篇小说集，可每章的章名又都以数字开始，几乎都是“一”，当然，中文译本不能完全对应。

小说先从加拿大魁北克省黎塞留河边的一个村庄圣乌尔讲起，那是一个人口不多、经济和交通都很不发达的地区，过河还靠渡船，而且是很土的渡船，没有舵，靠悬在头顶、横跨两岸的钢缆导向。一天深夜，房地产经纪人马丹开着“奔驰”上船时，似乎剐蹭了一辆自行车，正当他下车察看情况时，渡船突然失控，漂走了。船上既没有其他车辆和客人，也不见船老大，只有他和一个骑自行车的怪老头，两人从敌对、冷战，到和解、合作，但始终无法让渡船靠岸。在无聊、沮丧和恐慌之中，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开始试着互相了解。这时，读者发现，这两人都很有故事。马丹原先竟然是一个很成功的文学老师，当然，他成功的方式令人不敢恭维。而那个叫耶尔的骑车人，身世更是离奇，父亲车祸身亡，母亲在火灾中丧生。他性格孤僻，学历低，家中贫穷，人又长得难看，没有一个女孩喜欢他，但有一天，一个漂亮的女孩搭了他的破车，十多天后却被发现死在他家附近。他理所当然被怀疑是杀人犯，尽管因缺乏证据未被判刑入狱，但从此在生活中处处被社会所排斥，连酒馆的侍应都不给他服务，他感到生不如死，看到警察就做噩梦。

……

渡船失控漂走似乎是一个悲剧，但整部小说却充满具有喜剧色彩的细节，即便是重大的民族问题、选举问题、国家安全问题、联邦与地方的矛盾问题，作者也是以幽默讽刺的口吻徐徐道来。悲喜剧的结合和转换，让小说既有相当的可读性，也不乏主题与思想的深刻性。

小说中最成功的是人物形象的塑造。无论是主要人物还是次要人物，都被作者写得活灵活现，让人读后难忘。马丹爱耍小聪明、占小便宜，人很机灵，但喜欢偷懒，能说会道，动手能力差，他贪财贪吃，有时还贪色，怕死，怕危险，怕苦，怕累，怕干活，选择作品最少的作者作为研究对象，偷同居女友的备课笔记去讲课，指挥老实巴交的特雷弗莱去吸汽油、下河推船；说要写小说，但他心里也知道自己一辈子也写不出来；花了多个小时引诱康迪德，但一听说对方有艾滋病，马上就想开溜。

康迪德也是一个有不少缺点的人物，她除了有睡车尾厢的怪癖外，还喜欢撒谎，有时显得很冷血，继承了遗产，便甩掉了同居男友；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时，她竟然无动于衷。她、马丹和特雷弗莱，其实都是“问题人物”，但并不可恨，他们有小人物的种种毛病和缺陷，反映了普通人的真实面貌。

译者

2016年7月

高明的叙述者，残酷的讽刺者，这位小说家更多是用这可笑的戏剧性的历险为背景，再次审视我们的集体习俗和怪癖。

——斯坦莱·佩恩《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