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累了吗?你还跟不上一个小孩子呢!一个小孩子都不会这么快就喊累!我们差不多快到了。”这声音不是利维娅的,利维娅的声音不会这么尖、这么刺耳。
他们又走了一百步左右,来到一扇开着的铸铁闸门前。绿油油的草地延伸到门的另一边。他心生疑问:这里没有道路,也没有房屋,那要门做什么呢?他想问这个女人,但最终没问,因为他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了。
穿过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用途、不知通往何处的门实在是荒谬至极,于是,他想从门旁绕过去。
“不要!”女人大叫道。“你在做什么?你不能这样做!你会惹恼这儿的主人的!”她的声音非常尖,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这儿的“主人”是谁?不管事实如何,他还是顺了她的意思。
走过大门后,情景为之一变:他们来到了一处赛马场,跑道是泥土的,窄长形,但一个观众也没有,看台是空的。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正穿着带马剌的马靴,而不是平时穿的鞋。此时,他就像赛马选手一样,胳膊下竟然还夹着一支马鞭。天啊!他们想让他干什么?他从来没骑过马!要说骑过的话,那就是十岁的时候,叔叔带他去乡下骑过。
“上来吧!”女人尖声说。他转过身看着她。
这时,她已不再是女人,她变成了一匹马,四肢触地,手和脚上的蹄子明显是假的,由骨头制成。而且,她脚上的蹄铁很松,像拖鞋一样。
她已经配好了马鞍和缰绳。
“快,上来!”她重复道。
他骑上这匹马,马像失控的降落伞那样飞快地跑了起来。哒哒哒哒……
“停!停!”他大喊。
但她却加快了脚步。在某个地方,他从马上摔下来,用左脚钩住马镫,马嘶叫了起来一一不,她一直在大笑……这时,这匹“人马”嘶鸣一声,身体前倾,重心落到前腿。此刻他突然发现自己自由了,于是赶紧跑了。
他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但除了上面讲到的内容,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睁开眼睛,下床,走到窗户处,打开百叶窗。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匹马,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
他停下脚步,有点迷惑不解。他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然后,他意识到,沙滩上的那匹马是真的,但为什么那匹马会死在他家门前呢?他想,当它倒下时,它一定发出过微弱的马嘶声,所以,他才会梦到它。
他尽量往窗外看,以获得更好的视角。现在,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向远处望去,他发现每天早上划着小船出海打鱼的渔夫,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大海上的一个小黑点。海滩边缘、最靠近水面的硬沙上有许多马蹄印,但看不出这些马蹄印是从哪里开始的。
这匹马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他匆忙穿上裤子和衬衫,打开落地双扇玻璃门,穿过阳台,来到海滩。他靠近并观察着这匹马,内心的愤怒油然而生。
“混蛋!”
马的全身都沾满鲜血,头部被某种铁棍打裂了。它身上到处都是深深的伤口,有几块肉都快掉下来了,这些都是它长期遭受虐打的证据。由此可猜测,这匹马一定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但还是挣脱了。它拼命地奔跑,直到精疲力竭,一步也走不动了为止。
警长感到愤怒至极,如果当时打马的人在他手上,他一定会让这家伙跟马有相同的下场。他开始沿着蹄印走。
蹄印经常突然就消失了,表明这匹可怜的马曾跪倒过多次。他走了将近四十五分钟,才到达马被打的地方。
杀马的混蛋对马拳打脚踢,以至于沙子表面形成了一个圆环,他的鞋印和马蹄印交织在一起。附近有三个沾满干血的铁棒,还有一条断了的长绳,可能是用来拴马的。警长开始辨别鞋印,这些鞋印很难分辨。最后,他得出结论,杀手最多四个人,但真正动手的只有两人,另外两人袖手旁观,一直站在圆环的边缘,时不时抽几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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