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塞缪尔·罗:从哈莱姆牙买加到中国(精)》是讲述了作者葆拉·威廉姆斯·麦迪逊寻找自己的中国祖父塞缪尔·罗的非虚构作品。出生在深圳龙岗的罗在牙买加金斯顿的中国商铺结缘了宝拉的祖母,相识相爱,并孕育了他们的女儿。1920年,塞缪尔·罗的中国未婚妻来到牙买加,建立了家庭,并和宝拉的祖母断开了关系,宝拉的祖母决意带着孩子永远离开塞缪尔·罗,从此一段跨越百年的家族分离就此开始。多年以后,他们的女儿也有了自己的女儿,带着疑问开始追寻自己外祖父的故事以及这个家族的传奇经历。宝拉踏上了寻找塞缪尔·罗在中国后裔的旅程。从多伦多,到牙买加到中国,宝拉饱含深情地写下这本回忆录。借助古老的文献、数码资讯,以及牙买加华人社团的帮助,宝拉在中国深圳找到了三百多位失散的亲戚。
这故事,有关爱,有关奉献,跨越时间,跨越种族,折射出家的力量,折射出我们这个世界的内在联系。
《寻找塞缪尔·罗:从哈莱姆牙买加到中国(精)》中生动地呈现了从多伦多,到牙买加到中国的寻亲经历。借助古老的文献、数码资讯以及牙买加华人社团的帮助,葆拉·威廉姆斯·麦迪逊在中国深圳找到了300多位失散多年的亲戚。
本书是一个历程,是一位杰出女性发现自我、肯定自我、确定自我、跳出自我的过程。这个故事,有关爱,有关奉献,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种族,折射出家的力量,折射出这个世界的内在联系。
我的父亲艾瑞克
1917年8月25日,那是一个闷热的周六,就在牙买加金斯敦,一个14岁的女孩萨拉·劳埃德分娩。萨拉是个天真的乡下姑娘,来自摩可小镇。也许,跟其他孩子一样,她也曾经光顾过塞缪尔·罗开的某家华人店铺;如果真是这样,她也许瞥见过店铺主人,甚至还可能收到过店铺主人给的糖果。想象一下,两个陌生人碰巧谋面,几十年以后,他们会有共同的后人,而且整整三代,这实在有趣。
1916年秋天,萨拉被表姐梅叫到这座离家60公里,也就是37英里的大城市。城里人请乡下的表亲过来,好让他们有机会暂别红黏土农场,见识一下更加精致的环境,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于是,萨拉辞别母亲,拿着三先令,来到这座城市。这里熙熙攘攘,充满生机,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萨拉能帮表姐缝衣服,也能帮她做别的什么杂活儿;对于梅而言,萨拉既是女性亲戚,也是仆人。梅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生命中,萨拉还可以扮演其他角色。
梅嫁得很好,她的丈夫是杰克·威廉姆斯,生活相对舒适。但是,在一个到处都有小孩子的街区,夫妇二人没有子女,无儿无女也算“贫穷”——和其他种类的贫穷一样显眼。对于杰克和梅来讲,这肯定是矛盾和痛苦的根源。萨拉到来之后不久,杰克引诱了她——实际上,他犯了法定强奸罪——然后,她就怀孕了。杰克就那么想要一个继承人么?萨拉·劳埃德对他来说那么诱人么?他是不是烦透了梅,任何女人都能满足他的需要?或者,他就是这么个男人,自己说了算?不管如何解释,梅从没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本来只是希望自己的表妹来帮忙料理家务的。
在这个羞辱事件发生之前,梅就经常不耐烦,经常神经紧张。听说萨拉怀孕了,她崩溃了。她把女孩送到城里别的亲戚家,不让杰克再被引诱,也是为了自己,省得总是看到杰克背叛婚姻的证据。但是,她没有和萨拉断了联系。夏末的一个周六,就在金斯敦的汉纳镇汉纳街九号——这也是金斯敦这座城市的一部分,如今,这里的警察局被人纵火,帮派横行——萨拉分娩,有接生婆帮着接生,梅也在场。
对于所有婴儿来讲,包括可耻的私通行径所带来的私生子,某些仪式还是要遵守的,不仅要震慑周遭事物,还要震慑灵界。在牙买加人心里,灵界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人可以靠着灵界生活。比如,要在屋子里放一本打开的圣经,要在萨拉的肚子上抹上蓖麻油。男婴出生,身体健康,能哭能闹,人们会用剪刀剪断脐带,那把剪刀会和脐带一起埋起来。小男孩洁净了,会被涂上蓝色染料,肚脐上会被抹上肉豆蔻。许多接生婆抽土烟袋,婴儿出生后,接生婆会把烟轻轻吐在婴儿的眼睛上。这样一来,婴儿也变得百鬼不侵了。
以我父亲为例,恶鬼彻底被弄糊涂了,父亲有两个不同的生日。父亲艾瑞克·莫蒂默·威廉姆斯出生于1917年8月25日,而“艾瑞克·莫蒂默·劳埃德”,他那百鬼不侵的另一自我,据出生证明显示,则出生于1917年9月16日。
梅一直等到可以把那个婴儿带回家,让自己的丈夫看看。如果她以为这种委婉的控诉能够让杰克拒绝承认自己的私生子,她肯定失望至极。杰克非常高兴,他给孩子取名为艾瑞克·威廉姆斯,并且坚持要把艾瑞克当作他们自己的孩子和继承人来抚养。突然之间,梅成了母亲,她痛恨这个儿子,因为那个孩子是丈夫不忠的体现。她把对丈夫的满腔怒火全部撒在敏感的儿子身上——至少在杰克看不到的时候。我的父亲一直记得,家庭生活一分为二,要么被梅无情虐待,要么被杰克无限关爱。
萨拉依然保持被抛弃者的身份,但是,获准可以时常去看望自己的儿子。艾瑞克慢慢长大,他以为萨拉是自己的“阿姨”,心地善良,满怀爱意,非常温柔。虽然有些捉摸不透,与他那吓人的母亲截然不同。然而,梅一直都在眼前,这个女人殴打他的时候,丝毫不会内疚,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他在金斯敦上过两所学校,金斯敦技术学校和金斯敦辅导学院,对他影响比较大的,是金斯敦技术学校。金斯敦技术学校建校于1896年,在整个社区有着辉煌的历史,提供从小学教育直至高中教育,偏重贸易。这所学校,男女生同校,女生学习如何当老师,或者家政,或者手工;男生则学习工程、机械修理、焊接、电气安装。
牙买加依旧由英国地主阶级统治,国家独立(1962年)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主修商业学科的学生可以准备位于伦敦的英国皇家艺术学会组织的考试;那些主修技术课程和家政课程的学生则可以进入伦敦商业界学会,该学会是英国最大的职业技术机构。
P53-56
全球范围内,有关种族、身份和美国的系列书籍不断增多,《寻找塞缪尔·罗》实为其中之一。与巴拉克·奥巴马所著《我父亲的梦想》同出一脉,我的回忆录是这样一个故事,我要让母亲的生命变得完整,只能通过寻找母亲那出生在中国的父亲。母亲与她的父亲在牙买加分离,那一年母亲年仅三岁。对于这一切,母亲仅能解释为,她的父亲回了中国,去世了。
我在哈莱姆长大,那时我常常想到我的中国外祖父,但是,只有当我从美国媒体集团NBC环球的重要职位退休之后,我才能开始这跨越两个大洲、四个国家和七个城市的寻亲之旅。最终,我找到了居住在深圳、广州、香港的三百多位亲戚。
这寻亲之旅,故事里还有故事,提供了一个强大的背景;那故事同样强大,那是一个客家人的故事,那是这个人留下的一生,饶有趣味,却又充满挑战。
本书的最后部分记录了深圳家庭团聚后发生的事情,也记录了散居在美国、牙买加、中国、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亲人如何团聚一堂,不单是为了家庭团聚里常有的几顿饭和庆祝活动,更是为了以这几顿饭和庆祝活动为形式,实实在在为我们的真实生活、为生意、为教育、为关心儿孙。
你也许知道,我和两个哥哥都很幸运,让全家吃喝不愁,更是由此经营了几处家族企业:我们拥有美国职业女篮洛杉矶火花队,后来转让给传奇人物魔术师约翰逊;我们拥有非洲频道,这是总部设在美国的媒体公司,旨在赞美非裔美国人在生活、经商、文化和艺术等方面的精彩表现。我们的中国亲戚也是企业家,于是,本书将展现时而发生的文化碰撞,也将展现创建全球企业的宏图壮志,这一切都始于二十世纪初期,牙买加克拉伦登教区一个叫摩可的小镇上,始于那里的一个小商铺。
我们罗氏家族成员在2012年见面,之后,家族成员聚到一起,要成立商业企业,甚至要资助下一代中国亲戚到美国居住。我们甚至有位美国亲戚已经在中国住了好几个月!我们重复着罗氏家族几十年前的传统,中国亲戚到牙买加居住,在那片土地上追思我们的先祖。罗定朝曾在那里临时安家,育有八个子女。这种家族内部“交流”过程,我们今天依然重复,我们是一家人,不会被国界限制……我们行动起来,一如当年外祖父塞缪尔·罗那样有闯荡世界的气魄,当年,外祖父登上从香港开往牙买加金斯敦的轮船,那是1905年,外祖父还是年仅十五的少年。
本书也揭示了加勒比地区历史鲜为人知的一个篇章,中国人对加勒比地区的商业和文化产生了重大影响。的确,本书也讲述了中国一个令人着迷的族群:客家人。
全世界对中国有兴趣,在这样一个时代,有个故事解释了这个国家博大文化里的一个令人着迷的层面,这是非裔美国人回忆录不常有的元素,会引起读者兴趣。
本书所讲述的故事,可以作为流行的成功故事,也可以作为大学和研究生课程重要议题,可在社会学、移民历史、美国历史、亚洲研究、美国研究、非裔美国人研究和女性研究中讨论。
我曾经当过记者,曾经做过新闻集团副总裁,曾经是非裔美国人社团和华裔美国人社团的领袖,这些经历也能够为美国种族问题提供一个颇为独特的视角。这是因为,在美国,华裔经常被视为“模范少数族裔”,不愿意制造混乱,在商业和教育方面多有建树。
相比之下,我的另外一部分种族基因从黑人而来,从经济和教育等方面来看,黑人被视为社会底层。有人把我的成功归结于我的华裔血统,于是,对于持有此种观点的人们,我个人不得不挑战,跟人们解释,如果有人那样总结我的成就,那就意味着,如果我不成功,就是因为我是黑人?!
我希望,每个人阅读本书,都将获得一些真知灼见,关于种族,关于文化,关于刻板印象,关于源于各种假设的期待。为了达成我在《寻找塞缪尔·罗》一书中的目的,我发现良多,远不止外祖父留下的东西。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世界的入口,那个世界里有灿烂的文化,有个性鲜明的人物,有源远流长的历史,有无与伦比的遗产,有朴实亲厚的家人,这一切都超越了种族,超越了空间,超越了时间。
葆拉·威廉姆斯·麦迪逊
罗笑娜
中国深圳
2017年9月28日
一个故事的结束可以是很多故事的开始。
我可能会继续对塞缪尔·罗的寻找,因为尽管它在某种形式上结束了,但新的讲述还在不断出现,还在指引新的方向,而塞缪尔·罗总是伴随左右。我可以写一个有关我找到他,他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是如何改变了我的家族的故事。这样的改变是一个新的故事。我可以聚焦在我和哥哥的谈话是如何转变的;我从他们那里学到了新的东西,他们也从我这里学到了新的东西。在旅行的过程中,我们也形成了新的关系,我们三个威廉姆斯家族的人开始重新思考我们的历史,因为我们的历史取决于母亲的故事,而她的故事不再是曾经的样子。
当然故事的梗概是一样的。那个拿着菜刀抵住弗里兹父亲的女性依然如是。那个嫁给我父亲,又刺伤他的女性也永远是我的母亲。那个本能地充满激情地保护我们的女性也依然如是。但是现在我们可以想象那个看着窗外的女性在寻找什么了。我们可以听到她用客家话数数,那样的举动不再是一个不可捉摸的母亲的不同寻常的举动,而是从外祖父那里从小习得的传统——他们是一个拥有三千年历史的家族的成员。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她不再孤独,而是有着兄弟姐妹——尽管他们对她来说,不可知,也无法触及。
我也可以写有关我女儿伊玛尼和她这一代孩子的故事,写他们如何融入这个变化的世界。他们还是我们去中国之前的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游历广泛、年轻,有着自己的孩子。但是如今他们知道生命有了不同的目的和意义,知道互联网意味着一些不同的意义,对他们来说变得更加个人化,甚至是有自传的意义。他们知道他们的边界——有关他们是谁的概念——已经深深地发生了变化。
我也可以写写我的中国家族。我的客家朋友江明月认为得益于我们出现时中国家族的表现,我们很幸运。她可以想象一种截然不同的反应——看到一些黑人亲戚出现在他们生活中,他们可能会惊愕,甚至生气,因为我们打扰了他们平静、简单、富足的生活;或者只是冷漠和众说纷纭,希望我们快点消失。他们可能会有很多种反应,但是罗家对待我们的方式,开启了我们新的未来。
创造财富,和睦家庭,崇文重教。
我们都是企业家,我们坚信当我和两个哥哥离世后,家族将在这个世界上依然长存。这些年我们不断同塞缪尔·罗的子孙们开会讨论家族生意。它根植于我们的血脉中。我们创建了罗氏企业,囊括塞缪尔在五大洲的子孙们。我们坚信将继续外祖父的愿景,创造更多的财富和价值。
还有吉尔伯特·罗的家族成员,我母亲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三个女儿多年就住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们彼此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因为吉尔伯特家庭的出现,他的姐姐阿黛莎成为我们启示的一个来源;我们的到来对她而言,唤醒了她未曾分享的记忆。
她记起了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曾经和父亲一起去拜访母亲,埃玛·艾莉森。他们似乎设计了一种几乎现代的共同监护的方式,即便是在塞缪尔和何瑞英结婚后。阿黛莎记得她叫瑞英夫人,而她的牙买加母亲则一直是她的妈妈。阿黛莎姨妈记得另外一个男孩,她的哥哥阿斯顿·塞缪尔,他在六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我们曾以为他是埃玛的儿子,是在塞缪尔进入埃玛生活之前有的孩子,我们以为他的姓是艾莉森。但是阿黛莎姨妈九十多年来一直知道真相:阿斯顿·塞缪尔的姓就是罗,他是外祖父的第一个孩子。证据就是他中间的名字是塞缪尔。阿斯顿·塞缪尔葬在埃玛家前院的草地里,和他的母亲在一起。
发现外祖父的这另外的孩子对我们家族意味着什么呢?或许并没有什么。
有什么关系么?或许并没有。生活仍在继续。内尔和吉尔伯特留在了牙买加。阿黛莎和父亲,还有其他家庭成员回到了中国。第一个儿子早逝了,这个事实,这个秘密,会影响未来吗?
当然不。当然是——因为阿黛莎姨妈的回忆,我们对他的发现,是在我们发现这么多家族历史之后。这个发现只是一个提醒,使我们意识到家族历史的丰富以及神秘莫测。
终其一生,你我所知,即为真相之一种。并非根本意义上的真相——有罪或无罪,新闻调查般地,被抓了现行的人有没有做坏事——而是存在意义上的真相。这种存在意义上的真相对我们影响重大,直到情况稍有变化,拼图又有了新的一块,一块石头被掀开,一封来自陌生人的电子邮件里写着:“塞缪尔·罗是我的先父。”
然后,整个世界改变了,尽管我们熟悉的那些里程碑事件依然未变。两个哥哥和我将继续努力经营我们的事业,如今有了更多的中国亲戚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我的外孙还将继续和我的丈夫罗斯福、他的外祖父玩。我的女儿伊玛尼将继续给病人看病;艾瑞克的儿子陈将继续作为唯一一个用威廉姆斯做姓的男性家庭成员;霍华德的女儿将继续努力工作,照顾家人。我们继续哀悼父亲和母亲。最终我们还将哀悼我们的长者,那些我们有幸认识和敬爱的长者。
《寻找塞缪尔·罗》以深情、细腻且广阔的情感叙述了寻找从未谋面的中国外祖父的故事,里面蕴含着历史的变幻风云、人性的隐秘伤痛及生命的顽强坚韧。不同民族、不同国度和不同阶层在“家族”和“亲情”面前融为完整的一体,即,我们虽身处异乡,但却息息相关。这是人类生活的基本象征。
——梁鸿(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