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惊愕》:与巫魔交换
我在身体内冶炼,如同,青铜肉身在地底承受,埋葬的暗黑,蛆虫的爬行,这是冶炼术,通达时间,改变秩序的人间法则
我通过体内这个,小小迷宫,来触摸你的形状,嗅出你的气味,猜度你的生死,并包裹你,唯一的猩红
这是我未来得及看清,记忆的重生和遗漏,它们,不能和你料想的死亡重叠,也不会,与青幽的重量相契合,我体内,所能容纳的流动,和石寨山地下宫殿,一一秉承,它们毫无二致
那些金属,试图拔出淬火的,绿色声音,和肉身执意隐藏的,建造图。共生我们内部,发酵发霉,这是孤独涵义,古老的核心,还是万物重生的原罪感,也是轮回,借助光芒和血液,获得智慧与温度艰险的路途,它劈开时间之核,盗取我的纹路,当然,还有你的隐暗之殇
太阳镌刻过这些,通向未知的图案与色泽,你比我更清楚,被埋葬和开掘了,几千年的王国,留给时间的阴影,并不能靠时间自行熄灭,一再被诅咒的,秘密锁孔,它的匹配之力,它的幽青齿痕。全都被你攥紧手中
藉此,我得以我血肉的姓氏;我得以,我骨骼的盟誓;我得以体内,无路可逃的,蜿蜒崎岖,以及无处可安放的,家族之血,来为这团,即将成形的红,做个交换
我会让这小小砝码,青幽的体魄,这个金属与肉身,纠织不清的巫觋,逆着,我流淌的命运,铸造成形,放与你一搏
《惊愕》:海顿G大调第九十四交响曲。
妻子
《作品68》:与巫魔周旋
背叛的颜色,是青幽腐殖出的,生绿。镜中出现铜质的面孔,那是我,哭泣的又一天
这该是献出自己的时刻了,我的头发,铰接着锁链,布满咒符的门,深扣地底
这该是掏出自己的时刻了,我的双乳,储满王国的泪水,挤出锈迹斑斑,时间破裂的原形
这该是被杀而死的时刻了,我的心脏,跳动过另一个。滑进我身体的青质梦魇
不知道。是男人还是男孩,他们在花蕊上放牧,这金色的正中,是光的嬉戏场
不知道,是锋利还是迟钝,它们滚滚而来,是水的流动,倾注我的骨骼中
不知道一路赶来和一朝落下的,是不是我剥离的壳,或者肉
我为他打开黑暗,并不是为了迎接光亮;我为他引落巨石,也不是为了消解出口
我急不可耐,我已被古老的冶炼术,铸造成形。我背离的,比我期待的更为久长;我失去的,比我注满的更具重量
你可以来追我,也可以来逮我,只要你戴着成色十足的容颜,只要你,提着你铜质的头颅,我也就不妨在这儿等待,等着你带回来,我死亡,丁零咚隆的消息
这古旧而高贵的眼睛,是不是你,举起的铜镜?
孩子
《作品68》:与巫魔盟誓
我的四条命,晃荡在青幽的色泽中,青铜的质地,并没有能够固化时间的流动,我的命,溶解着古滇冶炼术,搅动在镜中,惨淡粗粝的一角
它们顺序排列,生与死问的脉搏,对于我,似乎从小相识,也互不相识
它们属于,啃噬我那块,背叛之骨的益虫;撕咬我,那身奔逃铜质的符咒
它们不慌不忙,从第一条命开始(镀刻在骨骼表层),我的耳根抻出触须,这些金属的古老法则,缀满纹饰,弄出绿芽的声部
第二条命(潜伏在骨骼夹缝),我的鼻子呼出召唤之词,那些地底火焰的燃烧,啜饮欲望,露出冶炼术,金质的牙床
第三条命无影无相(映照在骨骼内腔壁),我的嘴巴,诵念亡灵谶巫之筮,没有应答的镜子,吞下世间有光的,超度,成为老屋败腐的气味
我以为,寄存晋虚城的肉身,就是这第四条命(游离在骨骼内质),我的族人越聚越多,但有一个影像,一直没能等到,隔着青铜镜面,我无法触到,自己轮回孕育在陌生肉身中,接连沉默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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