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婚回国
“我们离婚吧!”
这是我向我的丈夫——创世集团董事长罗长风先生——预约两天后,他“赏光”回家见我,我说出的第一句话。说完这句话,我就一直低头看着自己交握着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看得执着,看得专注,就像是对自己的手有了信仰一样。我不愿抬头看他,我很累。
客厅宽敞而奢华,窗外各种名贵树木的枝条婆娑多姿,风夹着花香徐来,将来自法国的全手工针织刺绣窗帘拂起,配套的窗纱轻舞飞扬,彰显着这个家的尊贵和品位。
其实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此刻丈夫漂亮的褐色眼眸盛满怒意,仅从他猛地挺直的腰杆和起起伏伏的胸膛就能猜到。怒了吗?怒了好,不过也无所谓。他一言不发,我知道他在跟我对峙,想像以往一样先在气势上压倒我,但我的视线固定在我的双手,就当对面坐着的是一团空气,虽然是团凝结了的空气。
十分钟后,丈夫终于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他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轻轻地将我垂到脸上的一缕长发掠到耳后。“明月……”他叫我的名字,语气温柔而多情。我不轻不重地推开他的手,身子往后靠,避到他够不到的地方。他的表情僵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放在客厅一隅的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他的眼睛一下半眯起来,接着漂亮的褐眸就怒不可遏了,他的手甚至都颤抖起来。
他自然会怒,他又如何能不怒呢?这是我的嫁妆,是我到多伦多来跟他完婚前我妈咪给我买的“美旅”牌拉杆箱,时尚大方。可是对我们觉得不错的东西,到了罗家却成了一个笑话,因为罗家高级点儿的下人用的行李箱都是路易威登的,所以我的这两只箱子一进门,就被他们私下传开了,他们还很八卦地争相来看,这事一直让罗长风觉得丢脸。
这两只箱子我用过两次,一次是我跟罗长风闹别扭,逃回香港的娘家,一次是我招惹了罗长风,被他“发配”到法国的波尔多念书。这两只箱子只要一出现就有不愉快的回忆,而我现在居然又拿出来了,还是在提出离婚的时候拿出来的,叫他如何能不生气?
“你决定了吗?不再考虑考虑?”罗长风的口气淡淡的,甚至透着几分无所谓,就像在谈一笔小生意。
“是,我决定了。”
罗长风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因为紧绷而坐得笔直,他气极了嘴角反而带上一丝不羁的浅笑。他说:“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就不再劝你了。不过,我最近投资太大,手头很紧,所以拿不出那么多钱,离婚的话……恐怕就要委屈你了。”
“没事,我什么也不要。”
我的话让罗长风愣了一下,接着我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我今天草拟的离婚协议书,上面已经注明我放弃赡养费,我也已经签字了。”
我看到罗长风震惊的表情,他接过文件,匆匆地扫了一遍后,他掏出笔来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高高在上的跨国大集团董事长居然被来自寒门小户的妻子抛弃,他一定倍感侮辱吧?我想。因为他签字的时候手一个劲儿地发抖,笔还戳破了纸张。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收好协议书,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我先是到律师事务所将离婚协议交给委托律师。然后去机场。站在候机大厅,我扫了一眼墙上的显示屏,一时拿不定主意要到哪里去。香港的父母家我不能回去,如果父母知道我跟罗长风离婚一定会暴怒。那么我现在就按照我法国老师的说法,回祖国去吧,那里经济活跃,是一片热土。在那里也没有人认识我,我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开一个小洒庄甚至找一份工作,安逸地度过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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