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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丹崖编著的《故乡近江湖远(故乡卷)》少年向往幽深江湖事,到头来,故乡还是我们心底的一枚朱砂痣。没有完整的故乡,也就没有纯粹的个人。
李丹崖编著的《故乡近江湖远(故乡卷)》精选了近100篇随笔,深情回忆了故乡的器物、人文、风情,或给人营造了一幅静谧幽美的田园图,或在您眼前铺开了一片老城古街的悠闲光阴,作者用文字的锦线为我们织就了关于故乡的“清明上河图”和“桃花源记”。
稻草人的天空
农人的善良,是孕育稻草人的“子宫”。
早些年,土法制造的猎枪、气枪多火呀!尤其是土法制造的猎枪,枪药中裹挟了一把铁子弹,打出去的杀伤力极强,攻击面积约莫有一个簸箩口那样大。可以说,枪一响,几乎射程内的野兔和鸟雀都“凋落”如雨。气枪也不是吃素的,尽管一枪只能打出一发子弹,但是准头足了,几乎百发百中,这对于鸟雀来说,也是夺命的武器。
除了这些,还有各式各样的鼠夹,遍布在田畈里。头一天晚上布好点,第二天一早,准有猎物上钩,布鼠夹的人只管捡现成的,什么野兔、鹌鹑、野鸡……
总之,只要这些猎具一出,农田里就几乎没消停过。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良心发现,觉得杀生太过大逆不道,不管是多小的生灵,那也是条命呀!于是,当农人们在阳光下的草垛边晒暖的时候,就想起了一招,何不扎成稻草人,再穿上人的衣服,让它们为庄稼们站岗?
说干就干,各家各户都行动起来,在玉米、高梁、大豆田里,屡见不鲜的就是稻草人。农人们不光比谁庄稼活做得好,也比扎稻草人的手艺,看谁做的逼真,谁做的能吓破鸟雀们的胆。
稻草人应该起源于军事,如今给搬到了农田里,成了农人的“兵法”。
稻草人的穿戴可真不赖。帽子、眼镜是标配,上衣也要穿得合身得体,这样看上去才真切,鸟雀们远远地一望,本打算落下来啄几口高粱,一看,有“人”看护,就展翅高飞了。可以说,稻草人站立的田间,鸟雀们的羽翼更加丰满了,它们要不时飞得更高,生怕被人逮着。说白了,它们还是太怕人了。
乡间的鸟雀真是傻得可以。那些麻雀,平日里在人家屋檐下鬼精灵得很,可一飞到田里,就傻了,望见稻草人就跑;那些鹌鹑,也窝在地里不动了,只在有月光的晚上,才和田鼠一起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动作。最精明的要数黄鹂,别看它们飞得高,反应也灵巧得很,啄几口就跑,不几下就吃饱了。但当它们发现站在田里的稻草人一点儿也不动弹时,它们的胆子就大了,索性飞到稍远处,一次吃了个饱。
当然了,农人们发明稻草人,一方面是因为懒,另一方面也是对鸟雀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它们也不容易,能将就就将就吧,没有必要较这个真儿。这是农人们对待鸟雀的逻辑。其实,他们对待任何事物都差不多。朴实的乡下人,不惹事,能过得去就好,甘于平常却非甘于平庸。在无扰的情况下,他们有滋有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因此,稻草人身上凝结着非常浓厚的农人哲学。
我曾在父亲的指导下,亲自扎过一个稻草人。小的,和我的个头差不多,我把它放在田里,父亲说,它可以吓唬鹌鹑。一大一小两个稻草人站在大豆田里,天空蔚蓝而澄澈,我和父亲安置好了稻草人后渐行渐远。也许,在稻草人看来,我和父亲就是流动的稻草人吧。
那时候,小小年纪的我一直认为,稻草人也是有思想的。我曾多次去田里看望自己制作的稻草人,拍拍它的肩膀说,别发呆,好好照看庄稼,乖。父亲看我这样说,扑哧一声笑了。父亲说,你没听说过“呆霸王”吗?这样的人,看起来呆,其实厉害着呢。
我笑了,抬头望着稻草人,它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歪了。我扶了扶说,别笑,严肃点儿,看,眼镜都笑歪了!
真怀念那些日子,如今,每每回乡,走到田畈里,仍会想起那些和稻草人相伴的日子。乡邻们通常会说:稻草人一发呆,鸟雀们就发怵。
是呀,稻草人站立过的田野是安宁的。P2-3
故乡是部天书
很多人身在故乡,却读不懂故乡。正所谓“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对于故乡,我曾无数次想走出这里。后来,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走出故乡。那以后,我后悔了,千方百计想要回去。
《诗经》里说,曰归曰归,岁亦莫止。说着要回去,要回去,一年又一年都跑远了。经历了多年在外地求学和择业的生活,我终于在而立之年回到故乡,我决定后半生都要生活在这里。像梭罗一样,守在瓦尔登湖畔,给自己建一座心灵小木屋。
若想身临其境地感受故乡,只需要常回家看看,经常到自己出生、成长的小村庄里走一走,散散步,陪陪老人。
那些故乡的草木,我曾一度厌弃它们。因为父母经常让我到农田里去给农作物拔草,那些密密麻麻的草芽儿,划破了我的指头;毒劣的阳光,炙烤着我的后背,后背掉了皮,甚至还生了毒疮。
此番回到故乡,那里的草是那样青,淡淡的草香味扑鼻而来,河边的小溪哗哗地流淌着。我坐在田埂上,赤着脚丫濯足,温暖而惬意。
小时候,遍地的牛羊。我去放过羊,格外小心。因为我听外公说,他一位兄弟因在生产队里放丢了一只羊就上吊死了。不过,我是为自己家放羊,不用担心。但因为身小力薄,被一只公羊生生地拖出去十几米,直到我松手方才作罢。
再次回到故乡,牛羊不见了,只见遍地的拖拉机。少了牛哞声和羊咩声,多了突突声。尽管再也用不着拾粪了,但是,拖拉机开足马力的时候,排气管里的浓浓黑烟比牛羊粪要可怕得多。我决心喂一只羊,马就算了,我至今还对体型大的动物有恐惧感。可以养猫,肥硕无比的那种,像吴昌硕画中的动物那样。
还有那些故乡的矮屋,一排排,整齐地码在皖北大平原的版图上,敦厚而朴实,和故乡的老人毫无二致。再回故乡时,不知道矮屋子哪里去了,村庄整体迁移了,成批次地聚拢在一起。村庄的旧址,颇有唐诗宋词里的意境,矮矮的树,丛生的草,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只兔子,都在邈远的村庄旧址里,大胆地做了主人。
一千个人心目中,就有一千个村庄。村庄如画,让自己变成“画中人”,才是作为一个当地人的最高境界。懂故乡的最佳途径和必要条件是“在故乡”。
看《封神榜》,姜子牙手中有一部无字天书,诸仙肉体离去的时候,灵魂都要跑到天书里。其实,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故乡也是我们的天书。
正所谓:“文章是案头的山水,山水是地上的文章。”故乡是部天书,那些在故乡行走的人、生长的草木、横亘的河流,都是天书上的字。这么多年以来,每每念及故乡,如鲠在喉,不敢高声,因为,唯恐惊扰了“天上的人”。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