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骆尘飞系省报白银分站的记者,生活在白银市十几年,一直追踪报道“白银连环凶杀案”。2016年案件告破后,接触过大量公安卷宗,了解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基于这些资料,以及自己多年来对白银案的追踪与思考,创作了这本虚构与真实掺杂的小说。作品成稿后,即得到公安部的法制文学期刊《啄木鸟》杂志的赏识,并以《寻凶手记》为名迅速刊登,斩获如潮好评。漫娱文化在发现该作品后,迅即与作者取得联系,经过多次沟通,并在杂志版的基础上,经历五次修改增删,打造出这本焕然一新,却更加真实,更多细节,更震撼人心的《追凶18年》。
骆尘飞著的《追凶18年》是以真实的白银连环凶杀案为故事原型创作的作品。以受害者家属,同时也是警队新人类的“我”为第一视角,描述了漠南连续十几年发生的变态连环凶杀案,以及这场凶杀案给这个城市带来的变化和伤痛。案件背后是公安民警呕心沥血十几年的努力,一直到2016年,凶手终于被缉拿归案,这场连绵二十几年的伤痛才终于告一段落。正义可能来得晚了些,但终归不会不来。
第一章 噩梦重现
1998年公历1月19日,农历腊月二十一,天气阴沉。
马上要过小年,街道上社区里已经有放假的孩子在放鞭炮,鞭炮透过阴冷的空气发出闷闷的炸响声。
我到公安局后就被安排到局里政工科工作,由于局里人手有限,我这个初来乍来的新人,一上岗工作就很繁忙。首先我要每天收发报纸和剪报,把各个党报党刊里关于我们局里的报道找出来,剪贴到一个本子里,然后再协助人事科的同志把局里所有领导以及同事的简历整理出来,配上照片装订成册,以备急用。
因为这两项工作,我这个新人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虽然没有见过局里所有的同事,但对他们的职务和工作情况却知道得非常清楚。
另外,在局里有会的时候,省里有领导来视察的时候,我还要跟着领导拍照片,有点像新闻记者。但跟新闻记者不同的是,我拍照更要带有政治色彩,镜头要始终对准最主要的领导,‘接下来是第二重要的,第三重要的。
这几天局里气氛有些不对,从同事的嘴里透露出来,好像有一起凶案发生,但是具体案情封得很严,我也不去打听。这是作为一名警察的基本原则:对于重大案件,不知道的不打听,知道了不外泄。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在自己小小的办公室里整理领导简历。五点半的时候,我的传呼响了,虽然是汉显(显示汉字)的机子,却没有显示内容,我照着来电号码打过去,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女孩儿激动的喊叫声:“汪小童!你是汪小童吗?”
我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是谁,我说:“你是……”
“我是董菲啊!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是董菲!”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我高中最要好的同学董菲那张胖乎乎的娃娃脸和长睫毛的丹凤眼,喜出望外之余我赶忙问道,“你在哪里?怎么想起我了?现在在哪儿上班?”
董菲说:“我怎么想起你,亏你问得出来?你这个有前途的同学,大学毕业当了警察就把我们这些泥腿子的无业游民给忘了,也不跟我们联系。我是昨天见到咱们班同学汪建平,他把你的传呼号告诉了我。说实话,我是下了好大决心才给你打电话的,本来都不想给你打!”
“为什么?”我问。
“哎,想想,你上了那么好的大学,毕业回来就考到市公安局当了警察。我呢,学没考上,本来想着等高中毕业了随便混个招工上个班就行了,可是现在矿业公司天天喊改制,不但不招工,老工人还要提前退,我妈这个家属工都被退到家里闲着了。招工是没指望了,现在还在家靠老爸老妈养着,感觉自卑啊,也没脸去见你。”
我觉得汗都要掉下来了,忙说:“董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回来后,一直忙着上班,刚到新单位,有许多事,和老同学一个都没有顾上联系,你知道的,千万不要多想,不如我们今天就见个面吧!”
“好啊!”性子急得像风一样的董菲在电话里一口就答应下来,“那你下班后我在哪儿等你?”
“让我想想,我还是回家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打传呼好不好?这是你家电话吗?”
“是,要不你吃完饭直接到我家来吧,我等你!”
我应允了,然后挂了电话。
冬日里接到老同学久别后的电话,让我觉得办公室也温暖了许多。我好久不见的高中同学,让我有一种急切想见到的渴望。
熬到六点的时候,我收拾起了桌面的东西,锁门,下班。
漠南是一座非常小的城市,从市公安局到我家,步行只要二十分钟,我照例是步行回家。
我们家在我上初中、高中时,和大多数漠南人一样,住着平房,而董菲家和我家就是原来住平房时的邻居,现在他们依然住在平房里,还有许多我的老同学也住那里。因为我妈妈是漠南矿业公司学校的教导主任,因此我家比别人家更早地分到了一套楼房,我们便从平房里搬出来,和原来的同学、邻居的联系也少了。P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