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远方,关乎理想,付出代价。如果你敢于在生命的另一侧践行自己的人生信条,而不只是妥协于表象目的的生活,那么远方,一定不远。
2016年5月,作者从中国东部出发,以摩托旅行的方式前往中东地区。沿途经过中国西北、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最终抵达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边上的波斯湾。在路上的二百多个日夜,车轮载着一具孤独的躯体和并不孤独的灵魂,游走在社会生活的边缘。
殷宏超著的《远方不远》大部分内容取自旅行中的随笔记录。作为一名记录者,作者希望把一场旅行尽可能完整地呈现出来,包括将他略显肤浅的观点一并示于公众,让读者自己去评判,而不是为了迎合主流的论断削足适履。
探访阿富汗难民营、追寻穆斯林女骑士、在塔利班的枪口下逃生……这是一场历经生死的冒险之旅,也是一场充满情怀的行走。殷宏超著的《远方不远》一书,作者以摩托骑行的方式,孤身一人历时八个月、行程两万里,前往中东地区。在路上的二百多个日夜,他穿越了大漠、雪原、无人区等地理极限,途径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最终抵达波斯湾。这场奔赴中东的西行漫记,不只有异域风光、人文故事,还有关于轻与重、灵与肉、生与死的思考。
我承认此种生活有诸多乐趣,譬如笼中的野兽也会时常露出微笑。但安稳地度过这一生,似乎欠缺了点什么。像是一只瞪大眼睛的青蛙漂浮在温水中,它缓慢地扭动身躯,企图适应同样缓慢增加的温度直至死去,而不是纵身一跃跳出谎言的圈套。实际上,在我的内心深处,在尚且奔腾的血液里,有一种近乎傲慢的冲动。它让我看到人生应当是狂野不羁的大海,而不是波光粼粼的湖泊。
多年以来,我时常在睡前幻想,狂风中有一匹忧愁嘶鸣的马,载着我奔向远方的荒芜。我所能想象的最动人的生活,莫过于像一个真正的游侠那样,驰骋于山川江湖之间,无拘无束,无所畏惧。在我渐渐走向衰老的身体和永恒活跃的思绪里,仿佛只有这样才是浪子应有的人生。
关于游侠的臆想促使我做了一些空泛的计划,比如去西部的戈壁看看,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直到二十五岁,这个趋于成熟并决定命运走向的年纪。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假如现在不去践行,或许这辈子都再无可能。其结果一定会应了本杰明·富兰克林的那句话:“有些人二十五岁就死了,直到七十五岁才被埋葬。”
生命有一千种值得尝试的可能,如果一个人二十五岁和七十五岁过着同样的生活,区别仅在于年龄、经验以及心智成熟程度,那么二十五岁时他的确便已“死去”。既然要在不断重复的世界活上七十五年,用短短一年的时间,去追求某种超越现有认知的生活,有何不可呢?在命运沦落为一潭温水之前,我决定放下手头的一切,开启一场游侠骑士般的旅行。
我原本只打算在中国西北肆意游走,但打开地图之后,目光不由得朝西延伸,那儿有一片被硝烟和贫困笼罩的土地。《古兰经》的吟唱、穆斯林的葬礼、阿拉伯之春,日趋文明的地球在中东地区不断增添新的伤痕。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拉克这些只在新闻报道中出现的国家和地区,真的如我们认为的那般黑暗压抑吗?战乱下的人民是怎么面对生活的?废墟之中是否仍有花朵盛开?
不论世人作何种揣摩,这片热土就在那里,仍在上演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而我想做的,便是接近她,拥抱她,揭开蒙在她脸上的面纱。我想看看她憔悴的面容上那滴炽热的眼泪里包裹着怎样的凄楚和美丽。在重读了先驱埃德加·斯诺的事迹后,这种愿望更加强烈了。
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以作品《西行漫记》闻名于世。在中国最动荡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他只身赴华,走访陕甘宁边区,沿着日军的侵略路线写下了诸多轰动一时的纪实性报道。在新闻系毕业之后将近三年的时间里,我曾是一名报社记者。不惧险境的斯诺,如灯塔般给我以巨大的鼓舞。古代的游侠以荆轲称义,在我看来,斯诺先生便是现代游侠的典范。我想,我也可以以一个独立记录者的视角,去全球最危险的地方,描绘这个时代最动荡的缩影。在这个热血渐已干涸的年代,有什么能比游侠只身赴险境更让人心潮澎湃的呢?
这个疯狂的念头牢牢控制了我。强烈的兴奋中,我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旅行路线。广袤的中国西北,危机四伏的巴基斯坦,战火纷飞的阿富汗,波斯帝国连绵无尽的雪山,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边上的波斯湾……每一片土地上,都有不同寻常的灵魂等待着我去探访。在无人区与难民营,在塔利班的威慑中,在和平尘世所绝不能触及的时空里……
P4-5
以下这些我所写就的篇章,或者姑且能被称为文字的东西,在沉溺于理性生活的看客眼中,更像是一个失足青年的信口开河。然而理智并不完全是判断行动的标准,正如先哲们所一再强调的那样:“必要的事情从来就不是理智的。”
2016年5月,我从中国东部出发,以摩托旅行的方式前往中东地区。沿途经过中国西北、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最终抵达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边上的波斯湾。在路上的二百多个日夜,车轮载着一具孤独的躯体和并不孤独的灵魂,游走在社会生活的边缘。
对于骑士而言,摩托旅行犹如做一场不打马赛克的春梦。西土世界有无限狂野:横跨半个亚洲的万余公里行程中,我穿越了草原、沙漠、无人区等地理环境。途经动乱蛮荒之所,生与死的考验时常上演。在克什米尔,巴基斯坦警方护送我骑行武装冲突地区;在阿富汗巴米扬,我从塔利班的枪口下逃出生天……
只身打马、游走江湖。多年以来,中国古代游侠的人格与世界一直吸引着我。穿越大漠去中东,于我而言既是旅行,也是一场对人生信条的探索。除了路过与看见,在滋生贫困、战乱的土地上,我做了一些自以为践行游侠信条的事。比如为难民营儿童送去物资,为濒临倒闭的难民小学发起募捐以及救助阿富汗的中国武术馆。
在书中,我还记录了一路向西沿途所探访的人物。无人区里孤独守卫楼兰墓葬区的汉子、动荡南疆艰难传承工匠情怀的维吾尔族刀客、为争取女性权利跨上摩托的穆斯林女骑士、战火中传播中国武术的阿富汗拳师……他们在艰苦环境下坚守心中的远方。那些与苦难、束缚斗争的生灵,让我看到不同国家、民族、信仰的人所共有的信念。
生命有一千种方式,如果只能活一次,就像根本没有活过一样。旅行作为其中的一种,为波澜壮阔的人生提供了可能。于都市的喧闹中出走,饮一壶最烈的酒,领略处江湖之远的极致孤独;去全球最危险的地区,在世界的伤口上感受生命的脆弱与顽强。这场奔赴中东的西行漫记,不只有风光、人文与故事,还有关于轻与重、灵与肉、生与死的思考。
那个被我们称为远方的世界,存在于生命的另一侧。它打破了理想与现实的边界,在日常琐碎和精神王国之间构建起一种瓦尔登湖式的生活。如果一个人主要围绕自己的人生信条,而不是为了某种表象目的去安排生活,他所追求的灵魂层次便不难触及。我试图用一场为期八个月的摩托旅行和一本名叫《远方不远》的书,来阐述这个“不难触及”的状态。
本书大部分内容取自旅行中的随笔记录。那些在路上产生的偏见、谬论、误判和无关理智的情绪都得以保留。此外,在前往动荡地区的过程中,沿途的思考比故事本身更值得回味。作为一名记录者,我希望把一场旅行尽可能完整地呈现出来,包括将我略显肤浅的观点一并示于公众,让读者自己去评判,而不是为了迎合主流的论断削足适履。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远方,关乎理想,付出代价。假如我的文字能让读者意识到这一点,那么这本书便相当于我给最好的朋友写的一封信。
2017年5月
殷宏超(毅义非凡)
“如果我们生命中的每一秒得无限重复,我们就会像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一样被钉死在永恒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作者米兰·昆德拉在讲述特蕾莎与托马斯的爱情故事前,阐述了他对于尼采“永恒轮回”这一哲学设想的理解。
在个体的生命历程中,重大选择决定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走向。你只能活一次,没有机会去比较不同选择的优劣。一切都是马上经历的。仅此一次,不能回头。这种沉重的负担使我们每前进一步,都不得不深陷于复杂的权衡之中。但往往我们所有看似理智的抉择累积起来,便刻画了一个单调的人生轨迹。
多年以来,我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感觉到自身的虚无。那是一种因无法实现心中所想而产生的无力感。在理想和现实、日常琐碎与精神王国之间,我渴望打破命运的边界,以寻求生活和精神的无限延展。我希望自己在浩瀚宇宙存在的短暂一生里,尽可能地遵循内心坦诚的渴望,而不是屈服于他人的意志。但过往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最终指向了理性的重复。不断重复,就意味着并不存在,这便是永恒轮回的残酷之处。
你一定和我一样产生了老套的同感,太多的生灵过着足以复制粘贴的生活。在文明社会最浮夸的场所里,在我们的潜意识里,每个人都极力远离动荡、渴望安稳,没完没了地生活在人性的懦弱中。如果说生命是水,流动带来的恐慌让人不由自主地挖掘一处池塘,试图将流水安稳地控制在可预期的范围,并且希望未来亦是如此。殊不知,水如果不再流动,看似永恒地存活了下来,其实它的生命早已终结。
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人类经历了多场自由主义思潮,但时至今日,自由的生活方式仍是一件精神柜台上的奢侈品。人们带着渴望甚至敬畏的心理走过它的身旁,可以清楚地感受它那熠熠生辉的光芒,把周遭暗淡的人生照出别样的色彩,真正敢于用行动诠释自由之代价的却总是寥寥无几。因为理性告诉我们,自由的生活方式往往不能带来稳定的未来。而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消除文明社会赋予个体的强烈的焦虑感。对未来的过分在意,便是所有焦虑的源头。
扪心自问,我们所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为了拥有一个心安的未来呢?我们几乎习惯于用“这样做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方式去看待当下。正如阿伦·瓦兹所言:“对动物来说,当下的愉悦就足以使它们快乐。但人却几乎难以满足当下的愉快,他更关心的是能否拥有幸福的未来。”
这便是这个时代最为荒谬却极为盛行的普世价值——人越是期望未来的生活幸福安稳,越是不愿打破痛苦的现在,最后未来不过是另一个现在罢了。
世间有没有一种生活,它并不指向未来,既不是为了逃避,也不是为了获取现有生活所不能给予的缺憾,而是出于对某种人生信条的追逐呢?一只青蛙猛地跳出温水,虽暂时远离了被煮杀的危险,但在坚实的陆地上也可能落入下一个圈套。可当青蛙拥有了支撑存在的信条,兴许它将创造一个新的、属于自己的游戏规则。
关于信条所赋予的自由生活,一个广为人知的案例便是美国作家戴维·梭罗。因崇尚极简主义,二十八岁那年他搬迁到远离康科德镇的瓦尔登湖边,独自过了两年多的隐居生活。这两年里,梭罗远离人群,和大自然相处,在亲手搭建的小木屋里尝试最简单的生活方式。当生命只剩下一种可能时,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在不断地接近死亡。梭罗做了一个相对应的实验,来证明当生命有一千种可能时,未来不再重要,永恒轮回也已破灭。
直视内心吧,
你会发现自己的思维中尚有一千个区域未被发现。
游览这些地方吧,
并成为这内在宇宙的专家。
假如2016年5月,我放弃了穿越大漠去中东的念头,那么现在看来,我的生命只存在一种可能。这一种可能里包含了所有往事、现在和未来,因为它们之间并无任何本质上的区别。我将依然过一种局限于狭窄范围的生活,理智每一天都在镇压天性,直至肉体消陨。幸运的是,最终我开启了一场为期八个月的人生实验,在一路向西的旅途中探索游侠的人格与世界。而且,我希望在接下来的人生中进行更多的实验,继续听从天性的召唤,感知穿插其中的轻与重、灵与肉、生与死。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远方,潜藏在世俗欲望的背后,关乎特立独行的灵魂个性和知行合一的人生信条。如果一个人敢于在生命的另一侧践行自己的信条,而不只是妥协于表象目的的生活,那么远方,一定不远。人生路上,愿我们都能不负时光,不负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