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注视这双眼睛的时候,我们会浮想联翩,立即联想起许多与此相关的事物。比如,雨过天晴的天空;比如,一种埋在很深很深的泥土里的宝石;还比如,沼泽里盛开的那种花期很短暂的花朵。
“啊,好漂亮的眼睛!”我们会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
不仅仅是我们,在獴的家族里,大家同样十分羡慕蓝眼拥有这样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据说,还有一只矇也有一双类似的眼睛,它就是蓝眼的外祖母。可惜,这个家族曾经的首领——外祖母,在蓝眼出生前就去世了,蓝眼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件事情的真假。
对于死去的外祖母,这个家族所有成员,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遗憾。尤其是蓝眼的母亲。听母亲讲,外祖母是在一次战斗中受伤之后死去的。
“死得十分痛苦。”每当讲述到这里,母亲的声音便哽咽起来。
“如果外祖母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和母亲一样,蓝眼在心中时不时发出这样的感叹。这只小小年纪的雄性礞,在脑海中一遍遍想象着外祖母带领家族成员,在原野上四处奔跑的壮观情景。所向无敌的外祖母死了,拥有继承权的母亲,理所当然地成了家族的新首领。小小年纪的蓝眼发现,母亲在首领这个位置上,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或许,这就是母亲一次次提起外祖母的原因吧。
当然,在这个矇的家族里,并不是所有的矇,都赞叹蓝眼拥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它就是珂珂,蓝眼的妹妹。这只年轻的雌性獴,对哥哥充满了嫉妒。
“它根本不配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在很多场合,珂珂流露出心中不满的情绪。
“拥有浅蓝色眼睛的,应该是我!”珂珂埋怨命运的不公平。
按照獴家族的规则,珂珂将会是继母亲之后的未来首领。和蓝眼一样,珂珂曾经不止一次听说过外祖母叱咤风云的故事,成为一个像外祖母那样的伟大首领,是珂珂心中最大的梦想。从这一点来讲,珂珂对哥哥蓝眼的嫉妒,就在情理之中了。
蓝眼没有觉察到珂珂对自己的嫉妒。或者说,它根本不在乎妹妹对自己的敌意。有时候,它甚至觉得,这是命运对自己的“捉弄”。蓝眼想,如果自己有一双棕黑色的普通眼睛该多好啊!蓝眼心中根本没有当首领的梦想,它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大家一起,在原野上尽情奔跑,当饿了的时候,就停下脚步,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这样的梦想,事实上,根本算不了梦想。
归根结底,蓝眼只想做一只普普通通的獴。
此时,这只拥有一双浅蓝色眼睛的獴,正坐在一个稍微隆起的沙丘上。沙丘的四周,环绕着一圈茂密的灌木。正值雨季,灌木十分茂密。在靠近灌木的地方,有一个十分隐秘的窄小口子。从这个口子匍匐着爬进去,里面有一个很深的曲里拐弯的洞穴。 这个洞穴就是蓝眼它们过夜的地方。里面既温暖又安全,只是空气有些污浊。
陆陆续续地有獴匍匐着从这个口子爬进去。
奔跑了整整一天,大家的身体都疲乏了,确实需要爬进洞穴里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此时的蓝眼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它坐在沙丘上,眺望着眼前这块广袤无垠的原野。
时光就在蓝眼的眺望中不知不觉流逝,渐渐地,太阳从地平线上消失,暮色四起,远处的景物开始模糊不清。
暮色中,坐在沙丘上的蓝眼,回想着刚刚过去的一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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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从事动物小说写作已有十二个年头了。细数一下,出现在我笔下的动物种类逾十种,但是,无一例外,这些动物都是我比较熟悉的。我想,我之所以能够将它们写进我的小说,很大程度就是缘于我对它们的熟悉。这样说来,便有了自我吹嘘的嫌疑,难道我成了对动物全面了解的所谓专家了吗?事实上,我的动物知识十分匮乏。
这种熟悉,建立在对自我的认知上。
在写作的时候,我总是将自己与动物等同起来。换言之,我写动物其实就是写我自己。
还记得写第一篇动物小说的情景。那是2005年初夏,我从寄居的小县城回到了幕阜山腹地,回到了生我养我的那个叫毛源的小村子。村子四周,草木茂密,呈现出初夏的蓬勃景象。这些,无疑又一次给予我惊喜。但是,这种惊喜很快就被悲伤所替代。就在我蓦地抬头之际,我看见了一匹个头矮小的马。它被拴在一扇朽旧的窗户上,显出一种很痛苦很恐慌的样子,除此之外,从它默默注视着我的那双眼眸里,我还读出了孤独和无奈。
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村子里出现的第一匹马。毫无疑问,这匹个头矮小的马,来自很遥远很陌生的某个地方。那个于我来说十分遥远十分陌生的地方,便是这匹马的家乡。
“啊,一匹背井离乡的马!”我在内心里发出这样的慨叹。
直到夜幕降临,这匹个头矮小的马还拴在那里。第二天早晨,我看见它在村子里凹凸不平的道路上奔跑。在它身后,有人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我还看见,有人试图爬到它的背上去。这匹马实在太矮小。当人爬到它背上时,它的四条腿都在不停颤抖。它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哀鸣,那双特别大的眼眸从远处注视着我,里面依然是那种十分孤独十分无奈十分痛苦的神情。那一刻,我有了一种冲动,我想将它解救出来,但最终我放弃了这种努力。
当我后来再次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我再也没有看见过这匹个头矮小的马的身影。
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忘记这匹马,没有忘记它从远处投来的目光。内心饱受煎熬的我,不由自主地来了一次“身份置换”。我把自己想象成这匹背井离乡的马。在想象中,我一遍遍体验着它的痛苦与孤独,感受着它的无可奈何。我甚至在内心里发出类似马那样的哀鸣:谁能救救我呢?谁能让我回到朝思暮想的家乡呢?这个时候,泪水总是伴随着内心无声的哀鸣悄悄流淌下来。于是,我写了《一匹叫淖尔的枣红马》。在这篇小说里,几乎没有多少与马有关的动物知识,更多的,是一个叫淖尔的“男孩”,我写了他在残酷生活中的逆来顺受,他对回不去的故乡的思念,他对未来命运的茫然……
仔细想来,淖尔,又何尝不是我自己呢?!
类似的经历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很多次。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七八岁的年纪,和一群孩子在田野里疯跑。那是冬天,田野以及田野四周的山坡,一片荒凉。突然,所有奔跑的孩子都停了下来,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前方的山坡上。空空如也的山坡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犬科动物的身影。寒风吹拂之下,毛发极其凌乱,使它显得瘦削不堪。许久,大家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头狼。
那头狼在荒凉的山坡上站立了很久,它一定是被我们这些孩子的喧闹声吸引过来的吧。它久久注视着我们,神情显得犹疑不决。但最终,它缓慢转过身去。在弥漫的夜色中,它的身影在更远的山林里消失了。
它站在山坡上久久注视我们的那一幕,永远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常常想,那头狼为什么要站在那里看一群孩子嬉戏呢?
我想到了我自己。必须承认,我是一个孤独的人。很多时候,我想摆脱掉这种如影随形的孤独感。我想加入到某个群体之中——哪怕那是一片毫不起眼的匍匐在地的野花,我也渴望着和它们一起摇曳。或许那是一头孤独的狼吧,它大概是想加入到嬉戏的孩子中来。在我写作《丛林血狼》三部曲的时候,这个情节时不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不知不觉,我就成了其中某头狼。有时,我是那头缺耳朵狼,时时渴望着回到狼群之中;有时,我成了那头在人类驱赶之下走投无路的叫霆的年轻公狼。当我写下它们的孤独时,很大程度上,我就是在抒写内心的孤独。
那么,我是如何沦落到这般孤独的境地的呢?
《蓝眼/毛云尔温情动物小说》是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毛云尔的最新原创作品。蓝眼是一只有着浅蓝色眼睛的獴,它尚未成年,是獴家族的小字辈。本书讲述了它在残酷的自然法则中成长并担负起保护家族重任的故事。广阔无垠的草原,一闪而过的游隼,自由狂奔的猎豹,跳跃飞腾的牧羊犬,毛云尔的动物小说引领少年读者来到雄健、辽阔的森林和大草原,去倾听大自然中细微的声音,去开启动物的情感之门。毛云尔的动物小说具有特殊的文学质感和散文般优美的语言,少儿读者读到的不仅仅是精彩的动物故事,还能读到勇敢与自由,信任与忠诚,会感受到生命的瑰丽和坚韧,在关注动物的成长中找到自我成长的密码。
《蓝眼/毛云尔温情动物小说》是毛云尔老师的动物小说新作,蓝眼,这只年轻的獴,向往着远方,想法却并不被族群认同。然而,在族群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情况下,他挺身而出,承担了突围的重任,最终,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也带领族群找到了新的家园。这实际上是讲的一个成长的故事,追寻梦想,承担责任,这是所有人成长中必然经历的阶段,有探寻的迷惘,有坚持的信念,有成长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