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华栋编写的长篇小说《花儿与黎明》描写了千禧年前后,发生在北京的一对年轻的夫妇之间的故事和他们周围的人的生活变化,这些人形成了一种紧密的社会关系。他们大都是传媒人,他们都活动在北京的全新商务区东三环和亮马河一带,是承受今天的北京都市生活的巨变的当事人。情感和家庭生活的建立与分崩离析,是这部小说涉及的重要主题。而这部小说的最大特点,是将花卉以各种形式出现在人物的生活中,花卉知识是这本书的“插花”部分。一些魔幻的情节是现实派生出来的产物。北京大都市仍旧是小说人物活动的背景,甚至扩大到了上海和广州。肉体的狂迷和精神的追求,是这部小说的动作与灵魂。
邱华栋编写的长篇小说《花儿与黎明》讲述了:
“千禧年”,北京,亮马河一带,外宾以及衣着光鲜的白领在这里成群地出没着,构成了一个繁忙和繁华的美丽新世界。马达和周瑾孕育于校园的爱情以及经营多年的婚姻出现了裂痕,两人也在这个“美丽新世界”中渐行渐远,肉体和精神都沉浸在无限欲望的追逐之中无法自拔。对爱情充满了幻想的两个人,决定开始寻找新的归宿,而象征两人爱情的美好信物——盛开的花儿也随之枯萎、衰败,花仙子也悄悄等待着爱情的复苏、重生……
马达现在多少已经厌倦了报纸的节奏,他是准备到一个网站应聘的,而这个网站就在亮马河边的这幢褐色玻璃幕墙大楼里。
就是在去年的下半年,在北京的很多地铁和户外的广告栏里,出现了大量的网络和网站的广告,简直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气势和景象,让马达有一种新时代的浪潮已经扑面而来的感觉。那个时候在北京只要是他一抬头,就可以从任何地方看到网络和网站的广告,报纸上也是成版的关于王志东张朝阳们的新闻,新的时代来临的气息特别明显,他立即觉得自己要老了。完了,我已经老了,他想,不中用了,时代的潮水奔涌得太快了,所以他忽然感到了惶惶然,这种感觉是非常古怪的。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人感到自己已经落伍了,这说明肯定是时代的步伐太快了。但是让他庆幸的是,仅仅一年之后,网络的神话就彻底地破灭了,发财的只是那些网络设备供应商们,网络的运营商们则纷纷倒闭。而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今年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他出生于1972年,1990年上的大学,毕业以后就分配到北京的一家报社工作,到今天已经五年多了。记得刚开始当上记者的时候,马达的热情非常高,因为报社编辑记者在今天还是有比较高的社会地位,媒体也是一种权力,在今天这个后权力社会仍旧是吃得开的,使干这一行的人有一种优越感和使命感,加上所谓的“无冕之王”的称谓,马达的工作热情非常高,他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写了大量的报道,获了报社内外很多的新闻奖,成了一个著名的记者。
但是干哪一行伤哪一行,现在他那一开始在大报工作的热情早都不见了。一般当记者的都知道,干新闻都有一个热情期,过了这个阶段,人对新闻的热情就不会有多少的了。一般这个热情期是两三年,很快你自己就不会对每天的新闻有太大的兴趣了。那个时候就是你的热情已经消退的时候。这对于马达来说,已经早都来临了。同时,报纸这种纸介的媒体现在的竞争日趋激烈,很快就出现了分化,那些地方性的报纸和走向市场的报纸,日子就好过一些,而政府的报纸和行业性的报纸,以及全国性的报纸,不断地下滑,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要不是有国有银行的贷款和相关政府部门的财力支持,这样的报纸几乎要全部倒闭了。而马达所在的报纸,正在走向这样一个永劫不复的道路。
几年前的时候了,他根据群众来信的反映,和报社群工部的头儿,到西南一个省份,对那个省的一个重要官员搞的假政绩工程进行调查。
在调查的时候,在当地的一个记者的协助下,他发现了那个省为了搞政绩工程,在全省的很多农村地区,搞了实际上根本不能用的假喷灌,害苦了当地的农民了。他就写了两篇文章,按照规定是完全可以作为内参发的,但是好像是那个省的头头知道了有这样的文章,就跑到北京进行公关,后来稿子一直到了总编那里都不能决定刊发,最后还是以事实不清楚的原因,被搁置了。
问题是这个事情还没有完,大约过了三个月,曾经协助他进行过假喷灌调查的那个当地的记者,自己找到了渠道,在新华社的内参上刊发了揭露当地政府官员搞假喷灌的事情。但是当地的官员十分恼怒,罗织了罪名,将陷入圈套、有苦说不出的记者,以强奸未遂罪,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关进了监狱。
听到了这个消息,马达十分的震惊,他开始进行解救那个记者的工作,包括通过全国记协、高等司法部门,但是一直都没有成功,后来,当他去当地探望已经入狱的那个记者时,发现那个本来斗志昂扬的人已经完全地丧失了斗志,对自己所犯的“罪行”完全认罪,承认了自己的命运,人已经完全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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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的芬芳与人性的丰富
我记得,在二零零零年的时候,北京掀起了第一波网络媒体兴起的浪潮,当时我认识的很多媒体朋友都去了网站工作,比如,黄集伟去了博库网,我的大学同学刘晖甚至从新华社湖北分社辞职,来到了北京的千龙网工作。《中国青年报》的徐虹也在王朔和叶大鹰他们参与的“文化中国”网站担任客串栏目主持,把我和丁天等一些青年作家叫去,做了一些访谈节目。一时间,似乎网络媒介要全面打败传统纸介媒体了,甚至连电视台这样强势的媒体,都有些摇摇欲坠了。当时,我听说,有很多国外的风险资金都投入到网络媒体中,网站的钱特别多。像我,也在那一年里把自己过去写的几百万字作品,都卖给了一个刚刚创办的网站,换了十几万的现钱,提前还了房贷。我一看,觉得网络势头很好,就把我的长篇小说《正午的供词》的首发权都交给了黄集伟所在的博库网,是博库网发表了那部小说,按照当时较高的稿费给我付了酬。那本小说因此就没有在杂志上发表。小说《正午的供词》的纸书出版,也是由张大龙和钱宁他们搞的一个网站,与中国青年出版社合作出版的。
可是,仅仅一年过去,这些网站就哗啦啦倒闭了。有的后来依托政府和其他资金的支撑存活下来,比如千龙网,但也是凤毛麟角了。
转眼之间,这又过了十多年,新一波网络大潮涌过来,这一次网络媒体算是大获全胜,真正站稳脚跟,彻底改变了传媒的基本样态了,大家都看到了,纸媒算是听到了自己的丧钟。
其实,这些都是题外话,但却是我当年写这本小说的一个背景。我写这本小说,是想写出在一个特定的年份,比如二零零零年,千禧年,发生在北京一对年轻的夫妇之间和他们周围的人的生活变化。这些人大都是在网站和传媒工作的年轻人,大都活动在北京东三环商务区,是承受今天的都市生活巨变的新兴中产阶层人。我尽量地写出当时的社会风俗,这样的构想是为了给同代人留一个影,希望今后有回忆的可能性。因为,我的朋友们经历了第一波网络热潮的发烧和退却,而他们的个人生活也在潮起潮落中有了很大的变化,甚至是分崩离析。他们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生活的理想之境,并且努力地企图抵达,但是一番折腾之后,他们都还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因此,人人都在继续寻找着。我通过对几对年轻夫妻在两千年这一年中生活的巨大变化,描绘了当代城市情感生活的世俗画卷:
刚刚辞职去网站工作的马达和他的妻子周槿经营多年的婚姻生活接近解体,两个人分居了。她去深圳出差时和追求者王强见面了,王强对周槿是一往情深,周槿在王强的外力作用下,向马达提出了离婚。法院第一次没有判决他们离婚,分居的周槿和王强紧密约会。而马达在网站认识了大学刚刚毕业的女孩米雪,两个人渐渐走在了一起。但是,马达发现米雪在父母的安排下,选择的道路和周槿一样,于是对米雪也冷淡了。他和老朋友高伟一起寻求生活的刺激,喝酒、吃摇头丸、泡妞、驾车远游,但是都排遣不了内心的焦虑。
外商穆里施追求周槿,周槿在王强和穆里施之间选择了穆里施,王强对周槿产生了杀机。高伟突然被绑架,他的已经怀孕的妻子翁红月舍身救夫。不久之后,因为高伟转移家庭财产,被翁红月雇人打成植物人。马达和周槿办完了离婚手续,突然又萌发了激情,但是被已经和马达和好的米雪看见,米雪离开了马达。马达所在的网站也忽然倒闭,他万念俱灰,进行了一次向西的远游,在新疆南疆的克里雅河的上游遇见了传说中的香女,闻到了可以使他重新焕发生活的信心的奇异香气
这部小说还夹杂着一些魔幻情节和花卉知识,以及一年的重要新闻,既是关于当下城市情感生活的一个逼真描绘,又是一个时代的备忘和缩影,是我对某种知识和趣味小说的一种探索。爱情和婚姻的纷扰和困惑是我这本小说的主题。花卉知识是这本书的“插花”部分。一些魔幻的情节是现实派生出来的产物。城市仍旧是我的人物活动的背景,甚至扩大到了京沪穗三个一线城市。肉体的狂迷和精神的颤抖,是这部小说的动作与声音。最后,对黎明的渴望,是小说中人物的梦想。
这本小说写于二零零一年,时年我三十二岁。二零零二年十月,由作家出版社以《花儿花》为名出版。在出版之前,先以《花心》做标题,在《小说月报》原创版上刊发了部分章节,大约是五分之三的样子。可能我更喜欢《花心》这个名字,因为“花心”可以有多重的象征——象征女性生殖器,象征人的情感的变动不居,象征我小说中热爱花卉的人的生活等等。二零零四年我做了一次修订,由原版的五十节,扩充为六十四节,使小说更加丰富了。这次出版就是那次的修订本。
作为“北京时间”系列小说之一部,它是和当下的北京生活共时空进行的作品,往后面就接上了我的长篇小说《教授》了。《教授》首次出版于二零零八年,我现在改名为《教授的黄昏》,是因为“北京时间”系列小说的书名都是五个字,而且,都和一天中的某个时段有关。读者可以找来看看。
2014年2月26日
邱华栋精细地描述了消费主义的文化品味和状态。
——张颐武
他(邱华栋)是一个前行者。是一个喜欢新鲜和占先的前行者。
——刘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