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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造梦人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外国文学
作者 (法)让-克里斯托夫·吕芬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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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试读章节

她不知道我是谁,而我也正是爱她这一点。我认识她的时候,十字军东征的舰船已经离开。她没有见到船长、全副武装的骑士、教宗的特使,以及他们对我表现出的言不由衷的尊崇和虚伪的敬意。这些人都相信我所谓的痛苦与腹泻,同意将我留在岛上,让我在这里痊愈,或者更可能是在这里一命呜呼。我求他们将我安顿在港口附近的客栈,而不是送进老行政长官的城堡。我跟他们说,等这位热那亚贵族回来,如果知道我当了逃兵,那可要让人羞愧难当了。实际上,我最害怕的是他发现我根本身强体壮。我不想亏欠他,也不想到时候受他限制,不能离岛享受自由。

因此,就有了这滑稽的一幕,我躺在床上,双臂放在被子外面,不停地淌着汗水,但不是因为发高烧,而是因为港口逼人的热气涌进了室内。床边人来人往,骑士披盔戴甲,教士穿着最漂亮的祭披,那祭披刚从船上的柜子里翻出来,早已被压得皱巴巴的。还有腋下夹着头盔的船长,他正用粗糙的手指抹眼泪。他们你推我攘,木楼梯上已经满满当当,一直挤到了楼下低矮的房间里。大家都默不作声,有些尴尬,好像这样就可以得到宽恕似的,毕竟丢下我自生自灭也太卑鄙了。我自己的沉默则是宽恕的沉默,认命的沉默,毫无怨言的沉默。等到最后一位访客离开,等我确认再也听不见楼下小巷里兵器叮当作响的声音,再也听不见街面上杂乱的脚步,我终于憋不住了,大笑起来。我笑了足足一刻钟。

希腊客栈老板听见动静,还以为我是回光返照,才流露出这副让人生厌的喜剧面孔。等我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他才终于明白,我不过就是开心而已。他端来黄葡萄酒,我们两人开始推杯换盏。第二天,我好好酬谢了他。他给我送来了农夫的衣衫,我改头换面到街上去溜达了一圈,开始做些准备,打算逃出这座小岛。就在这时候,我发现有人想害我。我压根就没有料到会有这种遭遇。我更多的是感到慌乱,而不是害怕。哎,我早已经习惯类似的威胁,但是,最近几个月来,威胁差不多已经了无踪迹,我还以为自己成功脱身了。追杀打乱了我的计划。离岛也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危险。

首先,我不能继续住在城里,不然很容易就会暴露行踪。我让店老板帮我在乡间租一套隐蔽的房子。第二天他就物色好了住处,还给我指了路。拂晓时分,我上了路,那也就是在一个礼拜之前。我找了好半天才看见房子,外面荆棘丛生的篱笆墙挡住了陆风,也挡住了视线。到达时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我满头大汗,风尘仆仆。一位高挑的棕发女子正在等我,她叫艾尔薇拉。店老板大概认为我给他的报酬过于丰厚,以为是我弄错了。为了避免我再回去追讨,他只好增加服务内容,除了房子,还外加一名女人。

艾尔薇拉和我只能通过眼神交流,她待我的那种朴实,我已经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对她来说,我既不是法兰西国王的御用监总管,也不是受教宗保护的逃命之徒,我只是雅克。我把她的手放在我心口上,她知道了我的姓氏。。这种坦诚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她也抓起我的手,让我首次感受到她那浑圆坚挺的乳房。

悄无声息中,她脱掉我的衣服,用一罐在太阳下烤热的水为我沐浴,水中弥漫着薰衣草的香气。她用细腻的草木灰涂抹我的身体,非常温柔。(P4-5)

后记

某些历史人物先后被埋葬过两次。第一次是被埋葬在坟墓之中;第二次是被埋葬在他们的声名之下。雅克·科尔就属于这种人。有关他的著作已经数不胜数。有些著作较为宽泛,有些著作则特别专业。所有的作品都将他封闭在商人、御用监总管或“财务总管”——也就是财政部长,这是错误的说法,他从来就没有担任过这个职务——这些多少让人生厌的角色里。通过很多历史研究,我们可以了解雅克·科尔的财富及其商业活动的诸多细节。但是,这些林林总总的原始资料、名目清晰的文件、财产盘点的清单,并不足以重构一个鲜活的人物。它们顶多只能勾勒出一个了无生趣的侧影:生意人、权谋家、一位爬得很高很快的朝臣,为后世大批失宠的重臣开了先河,如路易十四治下的尼古拉斯·富凯。

雅克·科尔在布尔日的宫殿已成为名胜古迹,供游人参观,这是一个承上启下的时代的见证,从两堵迥然不同的外墙,可以看到中世纪让位于文艺复兴的历史趋势。总之,人们只能记住它之前或之后的历史,这种过去与未来的分割让它缺失了自身的现实。

为什么我想取代那些死气沉沉但非常准确的形象,代之以文学的现实(虽然这会多出几分虚构,但却能唤醒这个活生生的人物)?大概是还债吧。我在宫殿脚下度过了童年岁月。我打量过这座宫殿的一年四季,在某些冬日的黄昏,我感觉宫殿里似乎一直有人居住。我曾经在下面某些狭窄的门前驻足流连,在那些铁把手上面,我似乎还感受到主人双手留下余温的印痕。

雅克·科尔出生的地方(或者是人们的妄传)离我家不远。与宫殿真是天壤之别!这个贫寒的出发之处,与他发迹之后的栖身之所,二者之间的对比完美地诠释了他异乎寻常的命运。在二者之间,还有东方、旅行、地中海沿岸的港口……在我青涩而阴晦的童年岁月里,正是他给我指明了道路,向我展现了梦想的力量,以及那个崇尚细腻和充满阳光的他乡的存在。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应该向他致谢。有一阵子,我甚至想从他去世的希俄斯岛运回他的遗骨。我还与让——弗朗索瓦·德尼奥谈起过,他也喜欢雅克·科尔,一如其他难以企及的任务那样,这个计划让他热情洋溢。但是,我们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在希腊,压根就没有他的遗骨,也没有他的墓地。只能通过文学的手段来纪念雅克·科尔。

因此,我逐渐产生了为他树立一座文学之墓的念头。我想到了《哈德良回忆录》,于是我开始做笔记,准备像玛格丽特·尤瑟纳尔那样创作一部文学作品,当然不敢奢求与她的才华相提并论。一如平常,在阅读过程中,在旅行的闲暇里,兴之所至,我搜录了很多符号、激情、肖像,它们都有助于构建这座大厦。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涉及人尽皆知的事实,我就尊重历史事实。幸好,要勾勒雅克·科尔的形象,还有很多东西付诸阙如,首先就是没有他的肖像传世。事件都是真实、准确的事件,他人生的细节也都得到了严格的遵循,包括他最后逃亡和越狱的曲折经历。但是,在这个已经给定配饰和道具的舞台上,还有关键的东西,也就是要激活这些人物,要刻画他们的角色。在阿涅丝·索莱尔(画家富凯给我们留下了一张她的画像)的华服下,应该放入怎样一位女子?雅克和她走得很近,而且成为她的遗嘱执行人,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在科学上缺乏准确的了解,对小说家来说反倒成了巨大的机遇。如此一来,放飞想象并不会遭遇文献的障碍。雅克·科尔的整个人生也概莫能外。很快,我就感觉他复活了,他在轻轻地颤动,在思考,在决断,在行动,在生活。

我希望在这本书中,读者能够追随他童年的机智、少年的梦想、成年的选择、他的怀疑、他的错误。需要信任他,需要行囊空空地出发,奔赴这场旅行。我们不知道中世纪是什么模样。他也不知道。他会在其中生活,去了解中世纪,而我们则可以看着他生活。

雅克·科尔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去更好地了解他的时代,他的经历会将他带到所有的地方。很少人能够拥有机会去游走世界,去认识一切,去理解一切。从战争期间最阴暗的法兰西领土到东方,从弗兰德到意大利,从朗格多克到希腊,他游历了所有的地区,或者说当时已知的世界。这种探索还伴随着无比传奇的浮沉生涯。他出身微寒,却成了国王、教宗和所有欧洲大领主的座上宾。后来,他的败落又将他带入牢狱深处,带入朝不保夕的流亡生活。没有他不曾经历过的感受:雄心勃勃,但是成功很快又让他一败涂地;无尽的恐惧;唯一的爱情,直到阿涅丝·索莱尔出现在他的人生路上,他才明白人的内心可以何等地幸福,何等地痛苦。

那个时代,他不仅仅满足于理解它,他还要改变它。他降生人间的时代是一个大动荡的时代。与英格兰人的百年战争已经告一段落;教廷重新实现了大一统;悠久的罗马帝国因为拜占庭的陷落而寿终正寝;伊斯兰教已经与基督教分庭抗礼。在欧洲,一个世界行将就木:骑士的世界、农奴的世界、十字军东征的世界。即将取而代之的是商业带来的财富流通,是取代了土地的金钱的能量,是创造大师、匠人、艺术家和发现者的天才。雅克·科尔是这场革命的策动者。他彻底改变了西方对东方的视野,从征服的观念过渡到了交易的想法。

如果认为雅克·科尔已经意识到了风起云涌的革命,那显然是错的。他不是现代人。他不是先知。他只是有着自己的梦想,并让梦想有了切实的开端。让他鲜活起来的唯一方法,就是将其投入小说创作那浑浊滚烫的溶液之中。我们需要想象日常生活中的他,既富有远见,又盲目冲动,既充满坚定的信念,又满怀无端的质疑,既对未来毫无意识,却又远远超乎他想象地属于未来。

我不知道他怎样看待这幅肖像,也许它更像是我本人而不是他。

读者诸君尽可见仁见智。关键在于,我唯一的愿望是希望这座由文字堆砌而成的陵墓不要禁锢死去的英雄,而是要释放出一个活生生的人。

目录

第一章 在疯子国王的土地上

第二章 大马士革的商队

第三章 御用监总管

第四章 阿涅丝

第五章 走向新生

后记

内容推荐

某些历史人物先后被埋葬过两次,首次是被埋葬在坟墓之中,第二次是被埋葬在他们的声名之下。《造梦人》的主人公雅克·科尔就是如此。是他首次将目光投向东方的法兰西商人、国王查理七世的御用监总管,他生活在十五世纪初期,见证了这个承上启下的时代和中世纪让位于文艺复兴的变革,这种过去与未来的分割恰恰让人们忽视了他——革命的策动人——自身的现实。

让-克里斯托夫·吕芬著的《造梦人》以流亡希俄斯岛的科尔的口吻,回忆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从童年时期代表东方梦想的金色豹子到围城期间沉着早慧的少年,从雄心勃勃、穿行世界的商人和权臣到朝不保夕的流亡生涯,还有那只此一次的爱情,直到阿涅斯·索莱尔出现在他的道路上,他才明白人的内心可以何等地幸福,何等地痛苦……

编辑推荐

他,是法国首屈一指的作家,两度荣获龚古尔文学奖。

他,是年轻的法兰西学院院士,以五十六岁的年纪加入“不朽者”的行列。

他是让-克里斯托夫·吕芬。

他,是穿行世界的造梦人,策动了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的风云变革。

他,是野心勃勃的商人和权臣,来自草根,却成为国王和教宗的座上宾。

他是雅克·科尔。

一曲史诗,一部展现梦想力量的回忆录。

让-克里斯托夫·吕芬著的《造梦人》以主人公——法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商人和皇室官员雅克·科尔的口吻展开叙述,既是一部自传,又带有忏悔录的意味。晚年流放于希腊小岛的“了不起的科尔”回忆起自己寡言却想象斑斓的童年、野心勃勃白手起家的青年、权势与财富交织的盛年,还有与查理七世的情妇阿涅斯·索蕾的致命爱情。吕芬以跌宕起伏的情节、细腻隽永的语言以及超凡的想象重现了主人公如何帮助国王结束百年战争,将欧洲的视线投向东方,连接起中世纪的古堡和文艺复兴的辉煌宫殿的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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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2/23 21:3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