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
初一日
家居。季洪弟受风寒。夜写散馆卷一开半。
初二日 天阴
请客四席。夜写卷一开。
初三日 天阴雨
丹阁叔留舍。朱尧阶夜来。
初四日 阴
辰后,拜祖墓。午刻,朱啸山来,王待聘妹夫来。作书邀刘冠群来舍。又作书寄霞仙。季洪弟自来痘。夜与尧阶、啸山谈至天明。夜三更大雪。
初五日
大雪,自昨夜三更起,至本日酉刻止。午刻欧阳牧云来。
初六日 大晴
二妹之儿巳刻死,儿生五十天。家中酬龙愿,同龙至添梓坪德六从祖家,申刻归。朱尧阶、啸山辰刻归去。
初七日 晴
早,至德六从叔祖家,听剧一天,夜未归。
初八日 晴
祖大人寿辰,在添梓坪拜寿。巳刻,龙至柳衙叔家。申刻归。汪德庄来舍。
初九日 阴
早,至柳衙叔家,申刻归。陶村四叔来家,同饭柳衙叔家。
初十日 阴
早,至任尊叔家。饭后同龙至曾祖坟上,又至元吉公坟上。午饭宽五弟家。夜归。
十一日 大晴
早饮宽三从弟家。饭后同龙至祥坞从祖家。晚归。
十二日 晴
早饮祥坞从祖家。饭后同龙归。夜散龙。
十三日 晴
大姊家起龙至予家。邀彭百乘、寿七至舍,为楚善叔衡阳卖田事,予托百乘二人调停。是日家中客多,共十余席。朱尧阶专人来舍,约余于廿四走彼家,拟同当朱良二庄田。四妹议许字朱凤台之子,尧阶遣人送男庚来。夜作书复尧阶,不愿成当田事。又作书与朱啸山,将四妹女庚发出。又作书复刘霞仙。论事甚详。睡时五鼓矣。
十四日 晴
饭后,家祖同龙至萧家冲。左凤阁来。江南五母舅来。夜作书与刘鲁岩。
十五日 晴、阴
左凤阁饭后归去。家祖归。朱尧阶申刻来,言终当成当田事。
十六日 晴
早饮姊婿家。饭后,走欧阳沧溟先生家,仆一人,肩舆八人。是日彼家二席。
十七日 晴
饭后由岳家走欧阳宗祠,共八席。夜宿阳祠。
十八日 阴
由欧阳宗祠走庙山家祠。夜宿洣石渡王家,家祖亦宿此。
十九日 晴
由王家至宗祠。
廿日 阴
在祠,走各处坟山扫墓。
廿一日 阴
在祠。祠内经管请外姓人吃酒,四十余席。夜大雨。
廿二日 阴
由祠内归,夜宿塘头湾,系家贵公后裔。
廿三日 晴
由塘头湾归家,申刻到。家中种痘者,满妹痘不好,甚危急。叔淳弟初发现,尚好;儿子未发热。夜着刘一、王荆七走刘冠群家,请医弟、妹。
廿四日 晴
在家。满妹痘又发小的,颇红,医人谓是子来救母,杂投人参、鹿胶。
廿五日 阴
昨夜儿子发热,本日现痘不甚多。发热必三日始现痘为佳,兹仅发热一夜,非吉报也。
前十七日面约廿六日至尧阶家,因家中种痘,光景不好,不能遽去。午刻遣人致书尧阶,约廿七日至彼家。夜大风。
廿六日 阴雨
满妹痘愈不好。儿子桢第痘稠密异常,啼哭不止。叔淳弟痘尚未灌浆。望刘冠群东屏来医,甚急,竟不见到。夜,风尤大。满妹抓破烂痘,面上血淋漓,实痛心也。
廿七日 大北风
是日备行李,将往尧阶家。肩舆十人,皆已收拾待发,以满妹及儿子痘症险逆,不忍行,迟至午刻始行。行半里许,遇刘东屏先生,因与同归。即作书遣人走尧阶家,言不复去。又作书与朱凤台,另订告庚日期。儿子痘愈益密,如聚粟满地,无复界限,色紫红。东屏举方要清热解毒,有西庄、犀角等药。夜,稍泻,哭稍止。夜深,大雪。
廿八日 大雪,寒甚
满妹痘愈险,痘不灌浆,不甚服药,一切饮食不入口,但喜嗽口,而人甚清醒。自昨日未时,咬牙战口,本日愈甚。夜,愈危,面上痘痂皆指爪抓破,面及颈皆烂,血渍被褥,淋漓不复可视,臭气薰蒸,其实惨极。二更后,余扶持儿子,不复去看满妹。儿子本日仍服昨日方,但去西庄。不复啼哭,渐昏弱,无生气,心知不可救药,犹冀幸万一。
廿九日 阴雨 辰刻,满妹死,余尚未起。时叔淳弟痘亦密,甚危。家中哭泣不敢出声,恐惊叔淳。满妹生于道光十年庚寅八月初八日辰时,至是生八岁零一百七十一天。满妹病,全赖澄侯调汤药,扶持床褥,余甚未尽手足之情。自廿三日,常服补剂人参、鹿胶,竟不能济,痛哉!是日买棺去五千钱,敛葬皆不从薄,葬于油麻冲。满妹临死,遍呼家中人,独不呼儿子桢第,知其危也。儿子是日服补剂,夜深始服高丽参汤。只以船小载重,医者刘东屏知其无济,余亦知其将死。是夜四更始睡,余与内人并不能寐。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