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寻找开始
“我为什么这样做?”葛兰·崔维兹喃喃自问。
这是个老问题了,自从来到盖娅后,他就时常这样问自己。在凉爽的夜晚,他有时会从甜美的睡梦中惊醒,感到这个问题像个小鼓似的,在他心中无声地敲着:我为什么这样做?我为什么这样做?
不过直到现在,他才终于下定决心来问杜姆——盖娅上的一位老者。
杜姆很清楚崔维兹的焦虑,因为他能感知这位议员的心灵结构。但他未曾作出任何回应,因为盖娅绝对不能触碰崔维兹的心灵,而抵抗这个诱惑最好的办法,就是狠下心来漠视自己所感知的一切。
“你指的是什么,崔?”杜姆问道。他在交谈时很难不用简称,不过没关系,反正崔维兹也逐渐习惯了。
“我所作的那个决定,”崔维兹答道,“选择盖娅当作未来的蓝图。”
“你这么做是正确的。”杜姆坐在那里,一面说一面抬起头来,一双深陷的老眼凝视着这位站在面前的基地客人。
“你是说我做对了?”崔维兹不耐烦地说。
“我/们/盖娅知道你不会犯错,这正是我们重视你的原因。你具有一项特殊的本领,能在资料不全的情况下作出正确决定,而你也已经作出决定,选择了盖娅!你否决了植基于第一基地科技的银河帝国,也否决了以第二基地的精神力学所建立的银河帝国,因为两者皆无异于无政府状态,你判断它们无法长治久安,所以你选择了盖娅。”
“没错,”崔维兹说,“正是如此!我选择了盖娅,一个超级生命体,整个行星共享同一个心灵以及共同的个性,所以必须发明‘我/们/盖娅’这种代名词,来表达一种根本无法表达的概念。”他一面说,一面不停地来回踱步,“而最后它会发展成盖娅星系,一个涵盖整个银河的超特级生命体。”
他突然停下脚步,近乎无礼地猛然转向杜姆,继续说道:“我跟你一样,也觉得自己是对的。但你是一心盼望盖娅星系的来临,所以对这个决定十分满意。然而,我并非全心全意欢迎它,因此无法轻易相信这是个正确决定。我想知道自己为何作出这个抉择,想要好好衡量和鉴定一下它的正确性,然后我才会满意。对我而言,光凭感觉认定是不够的。我又怎么知道自己是对的?究竟是什么机制使我作出正确的选择?”
“我/们/盖娅也不了解你是如何作出正确决定的。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难道一定要知道原因吗?”
“你代表整个行星发言吗?你代表了每一滴露珠、每一颗小石子,甚至这颗行星的液态核心所构成的共同意识?”
“没错。而且不仅是我,在这颗行星上,凡是共同意识够强的部分,都能像我这样做。”
“那么,是否整个共同意识都乐意把我当黑盒子?只要这个黑盒子能起作用,就不需要再去细究内部?我可不接受这一套,我绝不喜欢当黑盒子。我想知道这里面有何玄机,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以及为何选择盖娅和盖娅星系当作人类的发展方向,唯有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
“可是你为何这么不喜欢,或者说不信赖自己所作的决定呢?”
崔维兹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低沉有力的声音缓缓说道:“因为这个超级生命体为了整体的利益,随时可能将我抛弃,我不想变成这样可有可无的一分子。”
杜姆若有所思地望着崔维兹。“那么,你想改变自己的决定吗,崔?你知道的,你可以这么做。”
“我十分希望能改变这个决定,但我不能仅凭个人好恶行事。在有所行动之前,我必须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单凭感觉判断是不够的。”
“如果你觉得正确,那就错不了。”杜姆缓慢而温和的声音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与崔维兹内心的激动恰成强烈对比,令崔维兹更加心乱如麻。
在直觉与理智间摆荡多时之后,崔维兹终于挣脱这个无解的困局,以微弱的声音说:“我一定要找到地球。”
“因为它和你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有关?”P3-5
阿西莫夫,一个为世间万物而生的人。
——肯德里克·弗雷泽(著名科学编辑)
我就是那个机器人。那并不是传说。
——丹尼尔(摘自《银河帝国7:基地与地球》)
我当年选择经济学,是受了一位作家的影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阿西莫夫的《银河帝国:基地》系列……
——保罗·克鲁格曼(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基地”背后的故事
1941年8月1日,我还是个二十一岁的小伙子,正在哥伦比亚大学化学研究所准备攻读博士,同时已经正式当了三年的科幻作家。那天,我赶着去见《惊奇故事》的主编约翰·坎贝尔,当时该刊已经登过我的五篇小说。我急着见他,是因为我有了一个崭新的科幻点子。
这个点子,是撰写一部发生于未来的历史小说,描述银河帝国衰落的始末。想必我的兴奋有感染力,因为坎贝尔很快变得和我一样兴奋。他告诉我,别把这个题材写成短篇,应该写成系列故事,把第一银河帝国衰亡和第二银河帝国兴起之间的一千年动荡期,作一个概括性的完整叙述。坎贝尔还和我共同发明出“心理史学”这门虚构的科学,作为这段黑暗时期唯一的明灯。
这个系列的第一个故事,发表于《惊奇故事》1942年5月号,第二个故事则于次月刊出,立刻变得很受欢迎。于是在坎贝尔的监督鼓励之下,我在1940年代总共为这个系列写了八个故事。而且故事愈写愈长,第一篇只有一万二干(英文)字,倒数第三篇以及最后一篇则各有五万字。
到了1950年代,我对这个系列逐渐厌倦,于是将它搁下来,开始创作其他的题材。然而,就在那个时候,许多出版社不约而同开始出版精装本的科幻小说。其中,一家小型且业余色彩颇浓的“格言出版社”(GnomePress)以三本书的方式,出版了上述的基地系列,分别是《基地》(1951年)、《基地与帝国》(1952年)以及《第二基地》(1953年)。后来,这三本书便合称为“基地三部曲”。
这套书并未卖得太好,因为格言出版社欠缺宣传和行销的资金,所以我从未拿到任何版税或对账单。
后来,由于我和“双日出版社”合作愉快,1961年初,双日的编辑提摩太·谢德斯告诉我,国外有一家出版社,找他们接洽基地系列的翻译授权。但是这套书并不属于双日出版社所有,所以他将那封信转给我。我耸了耸肩,答道:“我没兴趣,这套书从没为我赚过任何版税。”
谢德斯吓坏了,马上着手向(当时已经奄奄一息的)格言出版社购买这套书的版权。同年八月份,基地三部曲(加上《我,机器人》)就变成了双日出版社的财产。
从那时候开始,基地系列才终于扬眉吐气,为我带来愈来愈多的版税。双日出版社将这套三部曲合订成一大册,透过“科幻书俱乐部”这个管道销售。这样一来,基地系列很快就变得家喻户晓。
1966年,一年一度的“世界科幻大会”于克利夫兰举行。会中,科幻迷要投票选出“历年最佳系列小说”,当作雨果奖的奖项之一。那是雨果奖有史以来第一次(也是至今最后一次)包含这样一个奖项。最后,基地三部曲赢得这项殊荣,使它的知名度更加锦上添花。
过去许多年来,有愈来愈多的书迷要求我续写这个系列,但是我都婉拒了。话说回来,我仍然十分高兴知道,那些比基地系列年龄还小的读者,竟然也会迷上这套书。
然而,面对这些声浪,双日出版社的态度远比我严肃得多。虽然有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双日一直尊重我的意愿,可是随着干呼万唤与目俱增,他们终于丧失了耐心。1981年,双日直截了当告诉我,无论如何要再写出一部基地小说。为了让这个要求更具吸引力,合约上所注明的预付金,十倍于我通常的价码。
我提心吊胆地答应下来。当时,距离我完成上一个基地故事,已经过了三十二个年头。而我这次奉命要写十四万字,两倍于三部曲的任何一部——即使其中最长的单篇故事,字数也只有这本书的三分之一。于是,我重读了一遍基地三部曲,深深吸了一口气,便一头钻进这个写作计划里。
1982年10月,基地系列的第四本书《基地边缘》终于出版,随即发生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它立刻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事实上,这本书在该排行榜停留了二十五周,令我万分惊讶。在此之前,这种事从未发生在我身上。
双日出版社立即找我再签下几本小说的合约,不久,我就为另一个系列(机器人长篇)再多写了两本书。然后,是该重回基地怀抱的时候了。
因此,我写成了你手中这本《基地与地球》,它的故事紧接着《基地边缘》。读者诸君若能先复习一下《基地边缘》,对于阅读本书或许有些帮助,但其实也大可不必,因为《基地与地球》是个独立的故事。最后我要说,希望你会喜欢这本书。
艾萨克·阿西莫夫
1986年于纽约市
艾萨克·阿西莫夫编著的《银河帝国(7基地与地球)》介绍:人类蜗居在银河系的一个小角落——太阳系,在围绕太阳旋转的第三颗行星上,生活了十多万年之久。
人类在这个小小的行星(他们称之为“地球”)上,建立了两百多个不同的行政区域(他们称之为“国家”),直到地球上诞生了第一个会思考的机器人。
在机器人的帮助下,人类迅速掌握了改造外星球的技术,开启了恢弘的星际殖民运动;人类在银河系如蝗虫般繁衍扩张,带着他们永不磨灭的愚昧与智慧、贪婪与良知,登上了一个个荒凉的星球,并将银河系卷入漫长的星际战国时代,直至整个银河被统一,一个统治超过2500万个住人行星、疆域横跨十万光年、总计数兆亿人口的庞大帝国崛起——银河帝国。
一个微妙的转折发生在银河帝国建国后的12020年。哈里·谢顿,这个刚满32岁的年轻数学家,开创了“心理史学”,这门学科能用数学公式准确推演全人类的未来——“预言”从此成为一门可以信任的科学,人类由此可以看见未来。
谢顿的第一个预言是:虽然毫无征兆,但已存在一万两千年之久的银河帝国即将灭亡。
一时间,银河震动,帝国飘摇;皇帝、宰相、夺权者、反叛星球,各方势力立刻剑拔弩张,人类银河时代最伟大的传奇就此开启……
艾萨克·阿西莫夫编著的《银河帝国(7基地与地球)》对人类的太空探索、世界局势、前沿经济学理论、好莱坞电影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更随着它的读者成长为各行各业的领袖(如美国总统小布什、诺贝尔奖获得者克鲁格曼、美国宇航局航天员、本·拉登),而将这种影响渗透到人类文化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