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荣无定在,彼此更共之。
邵生瓜田中,宁似东陵时。
寒暑有代谢,人道每如兹。
达人解其会,逝将不复疑。
忽与一觞酒,日夕欢相持。
古诗文 | 饮酒二十首并序(魏晋·陶潜) |
释义 | 饮酒二十首并序(魏晋·陶潜) 押支韵 余闲居寡欢,兼比夜已长,偶有名酒,无夕不饮,顾影独尽,忽焉复醉。既醉之后,辄题数句自娱,纸墨遂多,辞无诠次,聊命故人书之,以为欢笑尔。 衰荣无定在,彼此更共之。 邵生瓜田中,宁似东陵时。 寒暑有代谢,人道每如兹。 达人解其会,逝将不复疑。 忽与一觞酒,日夕欢相持。 其二(魏晋·陶潜) 积善云有报,夷叔在西山。 善恶苟不应,何事空立言? 九十行带索,饥寒况当年。 不赖固穷节,百世当谁传。 其三(魏晋·陶潜) 押庚韵 道丧向千载,人人惜其情。 有酒不肯饮,但顾世间名。 所以贵我身,岂不在一生。 一生复能几,倏如流电惊。 鼎鼎百年内,持此欲何成! 其四(魏晋·陶潜) 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 裴回无定止,夜夜声转悲。 厉响思清远,去来何依依。 因值孤生松,敛翮遥来归。 劲风无荣木,此荫独不衰。 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 其五(魏晋·陶潜)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嘉,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评注 对生命本真状态的真切体念 ——《结庐在人境》意象剖析 弗洛伊德等西方精神分析学派认为,人的心灵深处有一个“本我”,还有一个“超我”。“本我”,就是老子哲学中的归根反本,它摆脱了文化符号的异化与扭曲,如婴儿自然而和谐的生命的本来面目,它接近于西方存在主义哲学所标举的生命的本真状态。“超我”则是社会文化塑造,特立而成自我,是存在于社会现实中,充当种种特定的社会角色,按照群体规范和要求行动的自我。“本我”和“超我”是一对矛盾,和谐地统一在人的灵魂深处。一时“本我”占据上风,一时“超我”表现明显。“超我”和“本我”的交错呈现,显示了人在不同时期里的不同行为表现甚至整个人生追求。放眼封建时代,许多文人在妥协世俗、扩展生命以用世;努力追求“超我”的同时,其实内心深处也时时流露出对险恶官场及叵测社会的厌弃,在竭尽心机地回归“本我”,力所能及地体念着生命的本真状态,如竹林七贤、谢灵运、陶渊明、李白、王维、苏轼等,但其中在追求“本我”道路上走得最远的,对这一状态体念得最真切的,恐怕要数陶渊明了。陶氏不但敢想,而且敢做;不但做了,而且做得那么彻底。他的这一出世心态在他的许多诗篇中均有所表露,在《饮酒》系列中尤其发挥到了极致。本文便以《结庐在人境》为例略作阐释。 《结庐在人境》一诗,是陶渊明诗歌意象的顶峰。在这首诗中,“本我”摆脱了“超我”的纠缠,澄明无碍地存在于诗歌意象中。“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这种“远”与“静”的境界是“本我”战胜“超我”后才可能出现的。“心远”并不仅仅是因为“地偏”,最关键的恐怕还是陶氏在心灵上的真正忘世,倘若心为物役,尘根未了,则即使身处“无车马喧”的偏地,也仍然会为凡事俗情所羁绊,像唐朝王维辈那样像模像样地隐居终南,但他心里图的依然是那条加官晋爵的捷径。在王维身上,“本我”仅仅是追求“超我”的一种手段。而陶渊明则完全不同,他的“超我”已然被排斥在心灵之外,“本我”即生命的本真已呈现出一种完完全全的展开状态。这个时候,不管形体在田园还是在闹市,“心远地自偏”,这种澄明无碍、自由自在的心灵使万物都展现出宁静悠远的情韵。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至此,诗人与“本我”融为一体。采菊的陶渊明,已是解脱了各种尘世纷扰,以生命本真状态呈现的陶渊明了。他心灵的悠然空明,投射在菊花与南山的意象中。他的整个身心已融入山气和美丽的夕阳之中,又似乎化作了飞鸟在大自然的怀抱中翱翔。如此心平气和、心无旁骛地与大自然相承合,体味着大自然本身无穷的韵味。在这种观照中,物是原态的,心是宁静的,心物交汇在内心里,在和谐意识中,认认真真地进入了一种物我同一的“忘我”状态。 前四句,诗人摆脱“超我”从世俗回归自然;中间四句,诗人又以一种超脱虚静的心态,真切地体念着生命的本真状态;到了最后两句,诗人则更似乎进入了一种神情恍惚、虚无缥缈的仙幻之境。“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所谓的“真意”即是对回归生命本真的体念与感受。这种体念与感受想要说但说不出来。古人说得好,“得意必忘言”,已然得了“真意”的陶氏,合情合理地“忘言”,绝不是故作高深,只是这种感受确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首诗中无酒,诗人却将其归入饮酒二十首,且成为其中冠冕,原因就在于其意象的捕捉与构成具有直觉无意识的酒神精神的特点。诚如古人所说:“这首诗意象构成中景与意会,全在一偶然无心上。‘采菊’二句,俱偶尔之兴味,东篱有菊,偶然采之,……而南山之见,亦是偶尔凑趣。山且无意而见,菊岂有意而采,……山中飞鸟,为日夕而归,……但其归也,适值吾见南山之时,……此亦偶凑之趣也。……其一点‘真意’,乃千圣不传之秘,即道书千卷,佛经完万叶,犹不能尽厥蕴,故但以‘欲辩已忘言’五字喝断‘此中有真意’之间。虽然,固已言之矣,不曰‘采菊东篱’云乎?”“偶尔之兴味”,即审美的直觉无意识状态。从此状态中蜕化而出的诗歌意象,才能获得“境在寰中,神游象外”的悠远不尽的意味。这偶然无心的情与景会,正是诗人生命自我敞亮之时其空明无碍的本真之境的无意识投射。这里,相与归还的鸟儿和悦欣慰,它们没有了彷徨,没有了迷茫,也没有了离群之悲伤。它们投射着诗人摆脱“超我”的孤独迷惘后,精神获得巨大的归属和依托感,从而呈现出自由而宁静欢畅的心情。 对生命本真状态的真心体念是这首诗真意之所在,也是《饮酒》诗及陶渊明诗歌的终极目标。 中国基础教育21世纪(陈志刚) 其六(魏晋·陶潜) 押纸韵 行止千万端,谁知非与是? 是非苟相形,雷同共誉毁。 三季多此事,达士似不尔。 咄咄俗中恶①,且当从黄绮。 其七(魏晋·陶潜) 押庚韵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汎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 一觞虽独进,杯尽壶自倾。 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 啸傲东轩下,聊复得此生。 其八(魏晋·陶潜) 押支韵 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 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 连林人不觉,独树众乃奇。 提壶挂(一作抚)寒柯,远望时复为。 吾生梦幻间,何事绁尘羁。 其九(魏晋·陶潜) 清晨闻叩门,倒裳往自开。 问子为谁与?田父有好怀。 壶浆远见候,疑我与时乖。 褴缕茅檐下,未足为高栖。 一世皆尚同,愿君汨其泥。 深感父老言,禀气寡所谐。 纡辔诚可学,违己讵非迷! 且共欢此饮,吾驾不可回。 评注 (1)倒裳:倒着衣服.忙着迎客,还不及穿好衣服. (2)好怀:好心肠. (3)乖:违背. (4)尚同:同流合污. (5)汩: 音"古".搅混. (6)纡辔:拉着车倒回去. (7)讵:岂. (8)驾:车驾,意谓道路、方向. 其十(魏晋·陶潜) 在昔曾远游,直至东海隅。 道路迥且长,风波阻中涂。 此行谁使然?似为饥所驱。 倾身营一饱,少许便有馀。 恐此非名计,息驾归闲居。 其一十一(魏晋·陶潜) 颜生称为仁,荣公言有道。 屡空不获年,长饥至于老。 虽留身后名,一生亦枯槁。 死去何所知,称心固为好。 客①养千金躯,临化消其宝。 裸葬何必恶,人当解其(一作意)表。 其一十二(魏晋·陶潜) 押支韵 长公曾一仕,壮节忽失时。 杜门不复出,终身与世辞。 仲理归大泽,高风始在兹。 一往便当已,何为复狐疑? 去去当奚道,世俗久相欺。 摆落悠悠谈,请从余所之。 其一十三(魏晋·陶潜) 有客常同止,取舍邈异境。 一士长独醉,一夫终年醒。 醒醉还相笑,发言各不领。 规规一何愚,兀傲差若颖。 寄言酣中客,日没烛当秉。 其一十四(魏晋·陶潜) 故人赏我趣,挈壶相与至。 班荆坐松下,数斟已复醉。 父老杂乱言,觞酌失行次。 不觉知有我,安知物为贵。 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 其一十五(魏晋·陶潜) 押陌韵 贫居乏人工,灌木荒余宅。 班班有翔鸟,寂寂无行迹。 宇宙一何悠,人生少至百。 岁月相催逼,鬓边早已白。 若不委穷达,素抱深可惜。 其一十六(魏晋·陶潜) 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 行行向不惑,淹留自(一作遂)无成。 竟抱固穷节,饥寒饱所更。 弊庐交悲风,荒草没前庭。 披褐守长夜,晨鸡不肯鸣。 孟公不在兹,终以翳吾情。 其一十七(魏晋·陶潜) 押东韵 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 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 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 觉悟当念还,鸟尽废良弓。 其一十八(魏晋·陶潜) 押职韵 子云性嗜酒,家贫无由得。 时赖好事人,载醪祛所惑。 觞来为之尽,是咨无不塞。 有时不肯言,岂不在伐国。 仁者用其心,何尝失显默。 其一十九(魏晋·陶潜) 押纸韵 畴昔苦长饥,投耒去学仕。 将养不得节,冻馁固缠己。 是时向立年,志意多所耻。 遂尽介然分,终死(一作拂衣)归田里。 冉冉星气流,亭亭复一纪。 世路廓悠悠,杨朱所以止。 虽无挥金事,浊酒聊可恃。 其二十(魏晋·陶潜) 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 汲汲鲁中叟,弥缝使其淳。 凤鸟虽不至,礼乐暂得新。 洙泗辍微响,漂流逮狂秦。 诗书复何罪,一朝成灰尘。 区区诸老翁,为事诚殷勤。 如何绝世下,六籍无一亲! 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 若复不快饮,空负头上巾。 但恨多谬误,君当恕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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