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两好树,众叶光薿薿(音拟)。
秋风一拂披,策策鸣不已。
微灯照空床,夜半偏入耳。
愁忧无端来,感叹成坐起。
天明视颜色,与故不相似。
羲和驱日月,疾急不可恃。
浮生虽多涂,趋死惟一轨。
胡为浪自苦,得酒且欢喜。
古诗文 | 秋怀诗十一首(唐·韩愈) |
释义 | 秋怀诗十一首(唐·韩愈) 押纸韵 引用典故:羲和 窗前两好树,众叶光薿薿(音拟)。 秋风一拂披,策策鸣不已。 微灯照空床,夜半偏入耳。 愁忧无端来,感叹成坐起。 天明视颜色,与故不相似。 羲和驱日月,疾急不可恃。 浮生虽多涂,趋死惟一轨。 胡为浪自苦,得酒且欢喜。 评注 《艇斋诗话》: 陶渊明诗“白日沦西阿,素月出东岭”一篇,说得秋意极妙。韩退之《秋怀》“窗前两好树,策策鸣不已”一篇亦好,虽不及渊明萧散,然说得秋意出。予每至秋,喜诵此二诗及欧公《秋声赋》。 《雨航杂录》:退之《秋怀诗》:“窗前两好树,众叶光嶷嶷。……胡为浪自苦?得酒且欢喜。”词雅淡而骨遒上,骎骎建安矣。 《唐诗镜》:五言古每觉语致崛屈。 《唐风定》:哀伤太露,为变风之始。 《批韩诗》:朱彝尊曰:起四语常意,却写得流快(“策策”句下)。何焯曰:接得妙(同上)。逐层衬出(“微灯”句下)。顶“策策”(“夜半”句下)。顶“嶷嶷”。妙从秋声入耳,写得惊心动魄,然后转出颜色凋瘁来。若于“光嶷嶷”下径接凋瘁,便哺蜡矣(“天明”二句下)。结放开(末句下)。 《义门读书记》:“悲哉,秋之为气也,草木摇落而变衰”,发端祖此。反结放开(“胡为”二句下)。 《韩柳诗选》:其音节在《咏怀》、《感遇》之间,然戛戛乎陈言之务云矣,特其朴老处弥见深永。 《诗比兴笺》:此章则晨起念忧之伤人而自遣也。“浮生虽多途,趋死唯一轨。”凡人极忧无益,每作此想,始知徒以不赀之躯,殉无涯之患也。 其二(唐·韩愈) 白露下百草,萧兰共雕悴。 青青四墙下,已复生满地。 寒蝉暂寂寞,蟋蟀鸣自恣。 运行无穷期,禀受气苦异。 适时各得所,松柏不必贵。 其三(唐·韩愈) 押愿韵 引用典故:陈迹 犀首 廉颇 彼时何卒卒,我志何曼曼(音万)。 犀首空好饮,廉颇尚能饭。 学堂日无事,驱马适所愿。 茫茫出门路,欲去聊自劝(一作叹)。 归还阅书史,文字浩千万。 陈迹竟谁寻,贱嗜非贵献。 丈夫意有在(一作存),女子乃多怨。 其四(唐·韩愈) 押蒸韵 秋气日恻恻,秋空日凌凌。 上无枝上蜩,下无盘中蝇。 岂不感时节,耳目去所憎。 清晓卷书坐,南山见高棱。 其下澄湫水,有蛟寒可罾。 惜哉不得往,岂谓吾无能。 评注 《唐诗品汇》: 刘云:“恻恻”、“凌凌”,亦是自道(首二句下)。可与《古诗十九首》上下,而气复过之。 《唐诗镜》:气格崚嶒。 《唐诗归》:钟云:孤衷峭性,触境吐出(“岂不”二句下)。谭云:直得妙(末句下)。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吴山民曰:“上无”四句,真快情;“有蛟”句,入想奇壮。周珽曰:唐解此为:宪宗为世,朝政渐肃,宜讨不廷,而已无权,故有是叹,然自任亦不浅。 《牧斋有学集•题遵王秋怀诗后》:余苦爱退之《秋怀》诗云:“清晓卷书坐,南山见高棱。”高寒凄警,与南山相栖泊,警绝于文字之外,能赏此二言,味其玄旨,斯可与谈胎性之说矣。 《批韩诗》:何焯曰:清神高韵,会心不远(“清晓”二句下)。 《义门读书记》:从悲秋意又翻出一层。“泬寥兮天高而所气清,寂寥兮收潦而水清”,是乎所祖。原本前哲,却句句直书即日,所以为至。“清晓卷书坐”,以下,不但云所憎,霏开水澄,尤秋之可喜也。末又因不得手揽蛟龙,触动所怀,此固丈夫之猛志,奈何为一博士束缚也! 《初白庵诗评》:妙在随事多有指斥。 《载酒园诗话又编》:《秋怀诗》曰:“清晓卷书坐……”凛然有驱鳄鱼,焚佛骨之气。 《唐宋诗醇》:用意与《同谷六歌》略同。 《读韩记疑》:读此二语,清寒莹骨,肝胆为醒(“清晓”二句下)。 《诗比兴笺》:蜩蝇之云,可憎之小者也。寒蛟之罾,可图之大者。内而宦幸权奸,外而藩镇叛臣,手无斧柯,掌乏利剑,其若之何?公《南山诗》云:“因缘窥其湫,凝湛闷阴兽。”《湫堂》诗云:“吁无吹毛刃,血此牛蹄殷。”皆指此也。 《王闿运手批唐诗选》:专押窄韵,所以避熟,亦有生峭处。 《增评韩苏诗钞》:菊池三溪曰:句法字法皆自陶诗来,而不类陶诗,此昌黎所以为昌黎,虽坡公不获,不让一筹,又曰:秋气秋空,叠且二“秋”字,再用上下二字对绾双收,虽廑廑有韵,短篇自有万存之概。 《韩诗臆说》:郁怀直气,真可与老杜感至诫者。 其五(唐·韩愈) 押梗韵 引用典故:修绠 离离挂空悲,戚戚抱虚警。 露泫秋树高,虫吊寒夜永。 敛退就新懦,趋营悼前猛。 归愚识夷涂,汲古得修绠。 名浮犹有耻,味薄真自幸。 庶几遗悔尤,即此是幽屏。 评注 《韵语阳秋》: 韩退之《秋怀诗》十一篇,其一云:“敛退就新懦,趋营悼前猛。”此陶渊明觉今是昨非之意,似有所悟也。然考他篇,有曰:“低心逐时趋,苦勉只能暂。”又曰:“尚须勉其顽,王事有朝请。”则进退之事尚末决也。至第十篇云:“世累忽进虑,外忧遂侵诚”,“诘屈避语阱,冥茫触心兵。败虞千金弃,得比寸草荣”,其筹虑世故尤深。 《唐诗品汇》:刘云:起二语,又胜(首二句下)。又怨(“名浮”二句下)。 《唐诗归》:钟云:“吊”字得秋夜之神(“虫吊”句下)。谭云:闻道之言(“名浮”二句下)。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周敬曰:思致沉着。王伯大曰:“露泫”于“虫吊”,对偶尤切。陆时雍曰:多警句。 《批韩诗》:何焯曰:字字生造,新警之极(“虫吊”句下)。朱彝尊曰:如此琢句,是学谢,然意却比谢精深(“汲古”句下)。 《义门读书记》:发端即虚喝下二句,“悼前猛”应“揽蛟龙”。“就新懦”,仍归于阅书史。 《初白庵诗评》:独抒怀抱,一字不犹人。朱子谓《秋怀诗》学《文选》体,浅之乎论昌黎矣。 《唐诗别裁》:此即今是昨非之意,连下章颇近谢公。 《唐宋诗醇》:此首持多见道之言。 《龙性堂诗话初集》:韩昌黎“敛退就新懦,趋营悼前猛。归愚识夷途,汲古得修绠”,又“古声久埋灭,无由见真滥。低心逐时趋,苦勉只能暂”,又“世累忽进虑,外忧遂侵诚。强怀张不满;弱念缺易盈”,与士衡“怀往欢绝端,悼来忧成绪”,“规行无旷迹,矩步岂逮人”,“远期鲜克及,盈数固希全”,“无迹有所匿,寂寞声必沉”,“肆目眇不及,缅然若双潸”,沉思郁响,同一关柁。东坡谓诗之变格自韩始,孰知固有由来也? 《诗比兴笺》:前此猛于趋营,则各常苦其不足。今此敛就新懦,则名尚耻其有馀。至是而始识夷途矣,知不幸中之孝矣。文集《五箴》,克己惩创,即是时作耶? 《岘佣说诗》:《秋怀诗》,古人尺度。如“露泫秋树高,虫吊寒夜永”,宛然晋宋人语也。“敛退就新懦”四语,则效大谢之削炼,而理致较胜。 《韩诗臆说》:写忧谗畏讥、旷疏无聊之况,可谓极致。 其六(唐·韩愈) 押梗韵 今晨不成起,端坐尽日景。 虫鸣室幽幽,月吐窗囧囧。 丧怀若迷方,浮念剧含梗。 尘埃慵伺候,文字浪驰骋。 尚须勉其顽,王事有朝请。 其七(唐·韩愈) 押勘韵 引用典故:求赢馀 秋夜不可晨,秋日苦易暗。 我无汲汲志,何以有此憾。 寒鸡空在栖,缺月烦屡瞰。 有琴具徽弦,再鼓听愈淡。 古声久埋灭,无由见真滥。 低心逐时趋,苦勉祗能暂。 有如乘风船,一纵不可缆。 不如觑文字,丹铅事点勘。 岂必求赢馀,所要石与甔(都滥切)。 其八(唐·韩愈) 卷卷落地叶,随风走前轩。 鸣声若有意,颠倒相追奔。 空堂黄昏暮,我坐默不言。 童子自外至,吹灯当我前。 问我我不应,馈我我不餐。 退坐西壁下,读诗尽数编。 作者非今士,相去时已千。 其言有感触,使我复悽酸。 顾谓汝童子,置书且安眠。 丈夫属有念,事业无穷年。 评注 《唐诗品汇》: 刘云:谓章子不喻,退而诵诗耳(“我坐”句下)。耿耿如在目前,荆公“抛书还少年”,不如此畅(末句下)。 《唐诗归》:钟云:写出幽凉难堪(“卷卷”八句下)。 《榕村诗选》:言诵古人诗,与古人相感,默然安寝,而志乎无穷之业。《诗》所谓“独寐晤宿,永矢弗告”者欤? 《义门读书记》:“君不知兮可奈何?蓄怨兮积思,心烦憺兮忘食事。愿一见兮道余意,君之心兮与余异。”诗意似本于此。我之所以诵诗读节者,岂惟空言无施之为哉!学古之文,期于行古之道。日月逾迈,事业之有无不可知,前日变衰者,今已摇落矣,安得不后顾无穷,怆然兴怀也。 《诗比兴笺》:此与上篇(按指“霜风侵梧桐”篇),俱以落叶起兴,不言、不应、不餐,即上章指之所优也。忧之无益,则置之而寻书;书复生感,又置之而就枕。然所感何事,终不能言也。 《韩诗臆说》:此首在十一篇中,最为显畅。然情兴感触,亦正无端。 《唐宋诗举要》:吴北江曰:结语兀奡,韩公本色。 其九(唐·韩愈) 押寒韵 引用典故:望舒 霜风侵梧桐,众叶著树乾。 空阶一片下,琤若摧琅玕。 谓是夜气灭,望舒霣其团。 青冥无依倚,飞辙危难安。 惊起出户视,倚楹久汍澜。 忧愁费晷景,日月如跳丸。 迷复不计远,为君驻尘鞍。 评注 《唐诗品汇》: 刘云:甚无紧要,造此奇崛(“空阶”二句下)。 《唐风定》:摧伤反复,愈出而愈无穷,而辞气瑰丽,苦而不寒,所以异于孟也。 《批韩诗》:朱彝尊曰:桐叶落,常事耳,写得如此奇峭,不知费多少营构工夫! 《义门读书记》:“白露既下百草兮,龟离披此梧楸。”王逸谓:以茂美树兴于仁贤早遇霜露,故此篇复独以梧桐起兴也。下半篇亦从“仰明月而太息兮,步列星而极明”意变化而出。卿士惟月,此篇必有所指(“望舒”句下)。岂不高明?或以孤立难安,亦公自比也。惊心动魄之句(“青冥”二句下)。言君自忧愁,日月自飞行不顾,晷景空费,迷复转赊,望舒司御,从此果为君驻鞍安驱乎(末四句下)。 《唐宋诗醇》:一叶之落,写得如许奇峭,此等蹊径,从何处开出?联句云:“肠胃绕万象。”可想见落笔时意思。 《唐诗笺要》:荣入必悴,盛极必衰,无边阅历,子夜景中仿佛,若但描绘新寒气象,读之义韵奈然。 《读韩记疑》:谓月西沉也。上云夜气灭,下又承以飞辙跳丸之云,则是因其没匿而叹时运转移之速,不吾待也。注谓“闻叶声琤然,误谓望舒之赏其团”,则是以琤然者为月坠声耶?愚亦甚矣!然上句“谓是”二字不可解,或云恐是“须臾”二字之讹,未知是否? 《诗比兴笺》:闻落叶而误疑望舒之陨团,因误疑而忧及青冥之危辙,忧国恍惚,如梦如醉,汍澜倚户,而冀迷复之不远,念及时之尚可力也。 《求阙斋读书录》:此首因落叶时疑为月霣,志士固有非常之感触也。 《韩诗臆说》:大臣忧国,心神恍惚,真骚雅之嗣也。 其十(唐·韩愈) 押庚韵 引用典故:千金弃 暮暗来客去,群嚣各收声。 悠悠偃宵寂,亹亹抱秋明。 世累忽进虑,外忧遂侵诚。 强怀张不满,弱念缺已盈。 诘屈避语阱,冥茫触心兵。 败虞千金弃,得比寸草荣。 知耻足为勇,晏然谁汝令。 其一十一(唐·韩愈) 押皓韵 鲜鲜霜中菊,既晚何用好。 扬扬弄芳蝶,尔生还不早。 运穷两值遇,婉娈死相保。 西风蛰龙蛇,众木日凋槁。 由来命分尔,泯灭岂足道。 评注 《韵语阳秋》: 则似有不遇时之叹也。 《唐诗品汇》:刘云:甚悲惋自足,有守死不易之志,陈去作以为躁,岂其然哉?又云:十韵皆豪壮感激,不类《选》体,最后诗气短,然极耿切也。 《唐风定》:此篇纯乎东野诸诗。皆当三上宰相书及四门博士时。 《义门读书记》:菊奋黄华,则九秋矣,故秋怀以是终也。“蛰龙蛇”或自谓,一云即赋众木之凋,其枝干如龙蛇之蛰也,乃倒装句法(“西风”二句下)。归之于命,言盛衰不足道,及时进德修业,则有死而不亡者存矣(末二句下)。 《诗比兴笺》:此章则安命之思。以下诸章皆反己自修为其归。 《唐诗笺要》:起四语,“知止”、“乘时”,两义俱到。蒋楚稚云:《秋怀》诗语意耿切,有志复古,晚唐人不能为。 《求阙斋读书录》:此贫有安贫知命,致死不变,确乎不拔之意。 《韩诗臆说》:此首或谓指妻子言,初从之,及后细味,亦不必然。 以下总评 《竹庄诗话》:樊汝霖云:《秋怀诗》十一首,《文选》体也。唐人最重《文选》学,公以六经之文为诸懦倡,《文选》弗论也。而公诗如“自许连城价”、“傍砌看红药”、“眼穿长讶双鱼断”之句,皆取诸《文选》,此诗亦往往对其体。 《新刊五百家注音辨昌黎先生文集》:韩醇曰:此诗多自感,其趋尚不与世合,故有“避语阱”、“触心民”之句(按见第十首),又以霜菊自叹,可见一时直道之不容也。 《黄氏日钞》:《秋怀诗》寄兴悠远,多感叹自敛退之意。 《唐诗品汇》:刘云:《秋怀诗》终是豪宕,非近语也。肮脏愈高。 《诗薮》:常建《太白峰》、韦左司《郡斋》、柳仪曹《南涧》、顾况《桑妇》、李端《洞庭》、昌黎《秋怀》、东野《感兴》,皆六朝之妙诣,两汉之馀波也。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周珽曰:大开唐奥,别建旗鼓,倒河倒峡,无能喻退之《秋怀》之作。 《辑注唐韩昌黎集》:退之《秋怀》十一诗,语意耿切,有志复古,此晚唐人不能作也。 《牧斋初学集•秋怀倡和诗序》:钱塘卓方水作《秋怀诗》十七首,桐乡孙子度从而和之。二子者高才不偶,坎壈失职,皆秋士也。……余告之曰:子读韩退之之《秋怀》乎?叹秋夜之不晨,悼萧兰之共悴,此悲秋者之所同也。“清晓卷书坐,南山见高棱”,“归愚识夷涂,汲古得修绠”,此四言者,退之之为退之,俨然在焉,亦思所以求而得之乎!夫悲忧穷蹇,蛩吟而虫吊者,今人之秋怀也;悠悠亹亹,畏天而悲人者,退之之秋怀也。求秋怀于退之,而退之之秋怀在焉;求退之于秋怀,而退之在焉。则夫为二子者,自此远矣。退之不云乎:“志乎古,必遗乎今。”吾诚乐而悲之。夫志乎古者未有不遗乎今,未有不遗乎今而能志乎古者也。 《批韩诗》:以精语运淡思,兼陶、谢两公。 《唐宋诗醇》:《秋怀诗》抑塞磊落,所谓“塞上失职而志不平”者。昔人谓东野诗读之令人不欢,观昌黎此等作,真乃异曲同工,固宜有臭味之合也。 《韩昌黎诗集编年笺注》:昌黎短篇,以此十一首为最。樊、刘二说皆有可取,盖学《选》而自有本色者也。《文选》之学,终唐不废,但名手皆有本色。如李,如杜,多取材取法其中,而豪宕不践其迹。韩何必不如是耶?《荐士》诗之所斥者,但谓齐、梁、陈、隋耳,非谓汉、魏、晋、宋之载在《文选》者也。吾家不蓄《文选》,只李德裕放言高论。而德裕《会昌一品集》之诗文具在也,其与《文选》何如耶?孟效《秋怀》十六首,与此勍敌,且有过而无不及。 《批顾嗣立韩诗注》:韩公诗号状体,谓有铺叙而无含蓄。如《秋怀诗》,岂得谓之状体乎? 《援鹑堂笔记》:《秋怀诗》十一首注云:《文选》诗体也。余谓此诗清特峭露,自是盘硬旧格,非《选》体也。 《昭昧詹言》:(陶渊明)《饮酒》二十首:据序,亦是杂诗,直书胸臆,直书即事,借饮酒为题耳,非咏饮酒也。阮公《咏怀》、杜公《秦川杂诗》、退之《秋怀》,皆同此例,即所谓遣兴也。人有兴物生感,而言之遣之,是必有名理名言,奇情奇怀奇句,而后同于著书。不拘一事,不拘一物、一时、一地、一人,悲愉辛苦,杂然而陈、而各有性情,各有本色,各有天怀、学识、才力,要必各自有其千苦,而后为至者也。韩公亦是长篇易知,短篇用意深微,方法奇变,隐藏难识,尤莫如《秋怀》十一首矣。《秋怀》终是豪宕,非《选》体也。此元和十年,公由员外郎降为国子博士时作,即作《进学解》之意也。有怨意,有敛退自策厉意,而直书目前,即事指点,惝恍迷离,似庄似讽。朱子言孟子说义理“精细明白,活泼泼地”,可以状此诗意境。《秋怀》始于宋玉,以摇落自此,此其本旨也。谢惠连作,一往清绮,真味盎如,然犹未若韩公之奇恣,根本渊浩,无不包也。 《诗比兴笺》:《秋怀诗》始于忧世,终于忧学,所异于秋士之悲者在此,世人但赏音节,莫讨旨归,故学韩学杜千百家,徒得其皮与其骨也。 《说韩》:《秋怀诗》十一首,可与阮步兵《咏怀诗》颉颃。荆公《两马齿俱壮》廿八篇效之,但气味有时代之分别。合读可司学古之方,与夫变化之道。樊汝霖说《秋怀诗》十一首《文选》诗体也云云。予按此说非也。昭明《文选》,汉、魏、六朝之诗皆入选,退之《秋怀》效阮籍,《文选》亦不弃阮籍也。《文选》所取之诗,退之固亦有取之者,非二物也。 《韩诗臆说》:《秋怀诗》当与东野所作同读,然亦难以轩轾,盖各有其至处。后来王龟龄所拟,便格平而味浅矣。读《秋怀诗》,须于闲闷无聊时长讽百过,自见其言外之意无穷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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