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瓦伦太太也将那胖得像啤酒桶一般的身体,挪到身旁的一张沙发上。她喘了一口气,说:“是的,先生。十天前,那个人到我家里来,问我‘有没有雅房出租’。那声音简直就像响雷般打在我的头上。”
“哈哈,你太矮了,谁都会从你头顶上往下说话的。”我一边想,一边忍不住有点想笑。
瓦伦太太又说:“我那幢公寓是新建的,每个房间都很好。那时我尚未在报上登广告,因此还没有人来看过。我带着他到每个房间看了一遍,他似乎很中意二楼最南端那个与起居室相连的房间,问我:‘那个房间租金多少?,我回答:‘每周五十先令。’我心里盘算着,要是嫌贵,就算他四十先令吧!我不想失去第一位顾客,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来看过房子呢!我一边这样想,一边注意他的脸色。结果他竟然回答,只要我能接受他的条件,每周可以付我五镑的租金。一周五镑!这不等于我开价的二十倍吗?这个人竞这么阔绰,真是财神爷光临!我恭恭敬敬地问他有什么条件,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十镑的纸币,先预付订金,以后每周照付五镑,至于条件只有两个……说到这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瓦伦太太的问题似乎不简单。看样子,不知道要拖上几个钟头才讲得完。
福尔摩斯抬头望着天花板,脸上露出些微不耐烦。瓦伦太太却愈说愈起劲。她一面用手帕擦脸上的汗,一面继续说:“这时,那个人的眼睛突然发出炯炯亮光,提高了嗓音,傲慢地说:‘第一个条件,大门的钥匙要交给我。’我为了一周五镑的房租,当然满口答应,还问他另一个条件是什么,我相信自己说话的态度始终非常谦恭和蔼。他说:‘第二个条件,不管任何人,包括你和女仆,绝对禁止跨进我住的房间一步。知道吗?’那种口气,简直就像军官对士兵下令一样。”
一直坐在一旁、默默不发一言的赫德森太太忍不住插嘴说:“真是个怪房客!他不准别人进入他的房间,难道他自己不出去吗?”
“他外出过一次,那是搬进来的那天晚上。”
“是第二天早晨回来的吗?”
“不,是当天深夜回来的。因为他有大门的钥匙,我在自己房间里,听到他悄悄走上楼的脚步声。”
“十天当中,他一次也没有出去过吗?”赫德森太太又追问。
“是的,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曾好奇地偷偷走到二楼的走廊上,只听到他房间里有不停走动的脚步吉……”
“他不准别人到他房间去,那么一天三餐怎么解决?”
“说起来又是一件怪事。他搬进来的时候,曾经一再吩咐我:‘房间里有电铃,肚子饿了,我会按铃。你听到铃声,就把食物装在托盘里,端上来放在门外就行了。吃完了,我会把餐具放在门外,再按电铃通知你,你就可以上来把它拿走!知道吗?’他的话总是以一句命令式的‘知道吗?’结尾。我看在每周五镑租金的分上,把他当作财神爷,只好迁就他。一天三餐帮他送上去,放在他房门口的一张椅子上。每天送早餐时,也顺从他的意思,把当天的日报放在餐盘旁边。”
“哦?他整天关在房间里,也想知道社会上的情形和动态吗?”赫德森太太停了一下,好奇地问,“他年纪多大?”
“差不多三十岁吧!嘴上留着一撮很浓的胡子,穿着一套笔挺的纯毛西装。”
“他叫什么名字?”赫德森太太问。
“我没有问过他呢!”
“哎呀!你做事还是那样不经心。”赫德森太太显然很了解瓦伦太太,“其他还有些什么怪现象吗?”
“有的。我为了要向福尔摩斯先生请教,还特别带来了一点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因此找出一点儿线索?”
说着,瓦伦太太看了看福尔摩斯的脸,便用肥胖的手指扭开红色手提包的扣子。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从桌子的这边用好奇的眼光,目不转睛地看着瓦伦太太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