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爱的人,都有罪
我曾经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本能,并且深受其扰,陷入情网时,这种困扰更加明显。我在爱一个人的同时,也无时无刻保留着让自己得以脱身喘息的空间,从不曾说过:“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直到永远,我对你的思念几近疯狂!”
对我而言,爱情犹如未添加防腐剂、容易变质的面包;犹如季节,必定会消逝离去;犹如年迈老人的生活,不像年轻时那样富有活力。
曾经我认为,无法实现的承诺,就别轻易说出口了吧!承诺一旦说出口,可能会变成自己的枷锁。就轻松地去爱,简单地去爱。就单纯地说“我想你”“我现在很爱你”,不断向对方和自己洗脑:“一切都可能会改变。”如此一来,分手时不需要哭闹不休,只要潇洒地道声再见。
我曾经认为,这样才是对的,才能不伤到自己,也不会伤到对方。然而有一天,一个念头蓦地闪过脑中——你,这样活着,真的幸福吗?
我不幸福。因为没有爱得轰轰烈烈,找不到激情的感觉;因为不相信永远,总是很快画下句点;因为不曾疯狂地思念过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人疯狂地思念着我。因此,我不快乐。
我认识一个女孩,每一段恋情她总是用尽生命去爱。起初,她将自己所有能够拥有的时间全都给了他,接着,又给了他未来、身体和心灵。我认为她太盲目,忧心她倾尽所有,如果结局不如意该怎么承受。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即使付出全部,在分手的时候那女孩也没有倒下,仍旧带着灿烂的笑容,投入下一段爱情。
她对我说:“摒弃自己,爱就来了。”她付出了自己,得到了爱情。而我为了保护自己,就只剩徒增年龄。
从某种意义上说,不爱的人,都有罪。因为遗弃了一个可以恋爱的对象,所以我没有辩解的权利。这个冬季,我依旧被困在宛如牢狱的房子里,以赎罪的心情,写下这份自省。
谢谢你抛弃我——二十年后,献给初恋的信
献给可能为我的纯情所伤的——我的初恋。
现在,放下对你的无尽埋怨后,我才有了忏悔的勇气,对你说声抱歉。我为何需要这么久的时间,才能将这一句“抱歉”说出口呢?是我的高傲太过根深蒂同了吗?不,是我太过顾影自怜了。随着年岁增长的,并非只有皱纹,还有人生必须承担的伤痛,如青春痘般不可避免,没有人可以例外。
然而,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和你共同经历的一切,是那么特别,因此当我大吵大闹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无理取闹。而那时的你,真的十分冷静,像一颗温热的石头。如今我才明白,那时的生气和怨恨,是多么幼稚而可笑。
谢谢你,抛弃了我。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突然害怕了起来。你不像我这般激动、焦急、迫切,我却总是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你,说你太自以为是、太瞧不起人。甚至在对你说出这种话之后,还要补上一句“真是谢谢你啊”,笑着捅上了一刀。现在,请你不要回忆当年的我,以及那段让你觉得窒息的日子。但也请你别急着把这封信扔到角落里,连看都不看。岁月会变,人亦如是。我变了,如今的我,再无任何力气去纠缠你,就请你静静地听我说吧!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抛弃了我。
和你分手至今,已过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的岁月里,我确切地体会到,不能随便使用“真实”或“事实”这类字眼,也领悟到,有些记忆可能是出于我的私心而编造出来的。或许,现在我要说的这个关于我们两人之间的故事,可能又是我自己的臆想,与你毫无关系。因此,假如我的阐述并非你真正的本意,也请你一笑而过。
二十岁那年的冬天,我被你抛弃,于是我给你贴上了背叛者的标签。当时我们每天通电话,每隔一天见一次面,就算只是普通的触碰而非亲密接触,也会有一股电流直蹿发梢。然而,你却突然中止了一切,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见面时也明显变得冷淡了许多。我做错了什么呢?我剧本里的主角都有十足的勇气追问对方,但我却不敢问你,我没有勇气承认我的过错。真蠢!明明我就有那份傲气,将自己所爱的人,转变成憎恨的对象。
那是一个夜色深沉的冬夜,我主动去找已经很久都没有消息的你,赤裸的脚上只穿着拖鞋,身上也只穿着单薄的运动休闲服。二十年来,我都在为当年的行为找借口,说自己当时只是因为太焦急、太悲痛了,然而现在我愿意承认,当时我是想……伤害你。
我是如此纯情,但是你却抛弃了我,既然如此,我就凄惨落魄给你看,要你清清楚楚地记住,这个本该一直陪伴在你身旁的柔弱女孩,却因你的一句“只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受到了怎样的伤害。那个下雪天,我在你家门前瑟瑟发抖守了一夜,你从二楼窗口愣愣地望着我,然后拉上了窗帘。几个月后,我接到了你的电话。
“我一直想告诉你,我上大学了。”
你有气无力的低语,充满了对我的愧疚感。相反,我的声音是多么洪亮啊!
“那真是太好了。”
我笑了。就算继续交往一阵子再分手,又有什么用呢?然而我之后的行为更是可笑至极,和你分手后,为了“报复”你,我立即和别人开始交往。后来再次遇见你时,又忍不住对你说:“偶尔,我还是会想起你。”当时你一脸歉疚地看着我,显露出深深自责的表情。
我很开心,因为你和我分手后,一直摇摆不定。因为在你眼中,我是纯情的。P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