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创作
我爸爸妈妈都是文墨人,盼我长大致力于文学,故取名“力文”。我少时读了《红楼梦》,颇觉晴雯就是我的影子,从此便执意易名“力雯”。为此妈妈很是不悦;大概因为晴雯不是幸福的女人。
我自幼喜爱演艺、写诗。曾在我十七岁时,在学校扮演过《雷雨》中的繁漪,为此很迷恋过一阵戏剧。可怜我命运多厄,“文革”斩断了我求学深造之路。寒冷潮湿的农村生活,使我染上了终生难以痊愈的肾病。那时,“我正值人生最灿烂的年华”!失学、疾病下的煎迫,造成了我成长过程中的阴影。但由于我不轻易妥协的天性,在无奈的日子里,我从师于著名中医,并有幸考取行医执照。从此,我就以医生为业,自得其乐;现又热衷于精神分析,想做个好的心理医生。我一无所有,唯有的只是爱。深夜,窗外依旧飘着潮湿芳香的空气,书房里依然响着柴可夫斯基的“忧郁小夜曲”。当我面对着自己十四岁少女时的习作,虽然它们是一张张平面的绘图,但却延续着青春的浪漫,纯真奔放和妄想。只有那样的年龄,才会有那样的色彩和音响。
我深深地感到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不会再重新回来的。
窗外是无数颗离我越来越远的星辰,我看见它们一颗又一颗冷冷地消失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我说不清它们的距离有多么遥远。
我一无所有,唯有的只有爱。文学就是我唯一有着万种风情的情人,一旦与他结缘,便终生撕扯不断。
时间永远是放在我心中的一首诗,经过时光的过滤,便沉淀出所有的昨天,并延续着今天和明天。
也许他并不那么完美,可我却如此忘情地爱着他,包括他的缺憾,全部的缺憾。
行医之余写点东西,聊以消遣,犹如我喜爱赏花、散步、听雨、观云……不曾想,几年来写来写去竟陆续发表了中短篇小说及诗作五十余篇(首),尽管它们还都不成熟。
热心的读者给我寄来一封封信,仿佛袒露一颗颗赤诚的心。挚友们劝我结集出书,且无私地倾尽心力相助,我感动得只是流泪。我自知还不成熟,却难以拂逆读者和朋友们的好意。
我最怕有人问我,“将来作何打算?”这句话问得太钝太直,更怕有人对我期望太多太大。
我喜欢的是诗一样的自由人生,生命对我是一次尝试,也是一次游戏。我并不愿活得太累,玩得太认真。
如果能把信手拈来的东西,都渗入我有韵味的日子,也许这就是创作吧。当我最寂寞,最痛苦的时候,也就是我创作力最旺盛的时候,但我希望那样的日子不要太多。
1989.4 答友人——不褪色的风景
谢星文:“京城闲妇”是近期一本挺火的畅销书,四月份出版到现在,已再版八次,并且读者的热情始终不减。你怎样看待这一现象。
申力雯:现在的人生活得太热闹、太务实,也太功利,这是受商业利益驱动使然。而我过的是另外一种生活,宁静、淡漠、远离人群。这种生活与大多数人的反差比较大,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兴趣。
谢星文:您怎样理解“闲妇”这一称谓?
申力雯:“闲妇”有一种自嘲的意味,其实是一种生存状态,特点就是一个静字。我最喜欢的生活方式就是一个人喝茶。我有一间干净的小茶室,屋子有扇稍大的窗子,窗外是一片绿荫与湖水。屋子里的风景不聒噪,茶桌上只按季节插花一朵,不是一束,纯白的一朵,绝不是色闹彩喧的一束。茶很淡,备茶的女人要清雅,眉宇间有浅笑淡然。但是我没有“纤尘不染”的朋友,我只好自己与自己交朋友。我常常是一个人喝茶,“寒夜兀坐,幽人自务。”自古以来,独自喝茶是做个好学生的基本功。一杯泛清的茶,还有一本好书陪伴如《瓦尔登湖》,这是我人生最佳的境界。P1-3
关于情感、困惑、家庭、男人与女人的种种问题,许多人用冗长的理论对此作过阐述,但读起来还是一头雾水。女作家申力雯只轻轻用妙笔一勾,你便会大彻大悟。有如多年积痒为之一搔,顿感周身特爽,爽哉!妙哉!
——人民政协报
申力雯自嘲为“京城闲妇”,其实闲妇不闲,冷眼观世相,并有一种独特的透视人心底的能量,她像一个神秘者在自己面对风暴的屋子里,破译着男人,解构着女人,呵护着老人,有时温柔得悲及蝼蚁,有时英勇得手刃暴徒,洋溢着人性的智慧与慈悲。
——北京晚报
本着对爱妻申力雯的深切怀念,现将她的所有文字收集整理,汇集出版“申力雯文集”一套四本,以示我对她的纪念。
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夫王国栋
2017年3月
淡淡的幽香
谢星文
读者可能还会记得女作家申力雯的《京城闲妇》是2000年的畅销书,一年再版16次。那时的申力雯还是带病写作的人,而今天的申力雯已是等待肾移植的患者。
常人所有的无趣的庸常的生活,对于申力雯来说都是奢望。她有色彩的日子只能是从医院到返家的路上,她看到春天来了,迎春花开了、快乐的孩子、弯腰的老人、时尚的女人。她会坐在咖啡店里,透过玻璃窗,看形形色色的人群,并小心地听着喝咖啡的邻座悄悄地时断时续的谈话。如果有机会,她会和陌生人攀谈起来,她想读懂他们的生活和他们的心情。回家后,申力雯便将他们写下来,她相信读者会根据自己的理解,穿越冰山的表层。申力雯隐居的生活,是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阅读的世界,观察的世界。
一些浮躁的现代人无心也无时间阅读的书,如:《瓦尔登湖》《磨坊书简》《圣经》《宗教与哲学》《日本古代随笔选》《浮生六记》……她每天为窗外的小鸟,撒下小米,备好清水,等待小鸟的造访。
人们看到《京城闲妇》《女人的穴位》会以为申力雯是个小资,小女人、小情调,是一个做梦的女人。错了!人们认为她非正常的生活,正是她的日常生活。
每一次腹膜透析痛苦的过程,她都把痛苦变成诗意的生活。她说:在温柔的月光下,晶莹的圣水,缓缓地流入,轻轻地沁入了我每一个细胞,一点一滴地把我拥抱。我像一朵白色的干梅花,在水中轻盈地飘浮,慢慢地舒展开放,并发出淡淡的幽香。也许我还有一段路要走,也许没有。我希望有一天会变成一条鱼,戴上洁白的百合花环,快乐地在水中游荡。
作家申力雯的生活与写作,始终关注人的终极问题。《万物最终必成空》《遗嘱是死亡的背景音乐》《柳小妹》等作品都是对生死最独特的思考。申力雯常常说:太执着活着,即没有真正地活过,没有看破人生,关键是一个“破”字,破即是从零到零的归零过程:当你还没有看到朝阳,天际已出现了夕阳;当你觉得正青春年少,老年在不觉中已在敲门;正当你身强力壮,死亡已送来了“特快专递”签证。生命的诞生与死亡,就是生命的必然流程。
人不可执着于某一个流程,执着就是贪恋。当你离开时,意味着生命的大幕在此落下,你的角色演完了,新的演员正急切等待上台。重要的是要微笑的、尊严的、满足地谢幕,以后的日子不要再注视舞台,要回归自我与安详,把活着的每一天,都看成生命的节日,快乐地活着。每一天都要快乐,你已脱下了戏装,还原了真正的自己。人生有两次谢幕,第一次是退休,第二次是死亡,死亡是彻底的谢幕。
申力雯在与疾病的斗争中,始终关注着普通人的悲苦。她认为,大人物都在大的事情、大的背景下很鲜活,即使以讹传讹,他们都聚焦在人们视野里。
申力雯对小人物,有一种深切的悲悯。小人物即使有过动人心魄的经历,也会被岁月的车轮辗得粉碎,无人知晓,就像一颗种子落在水沟里被冲走了,这是一种宿命与无奈。
在势利的社会里,他们没有话语权,他们只是艰难地活着,无人记得他们,就像一粒灰尘落在豆腐上。申力雯用怜爱之心写下了穷人的生计:《再见,“面的”》《输液,滴滴是血,点点是泪》《一个钟点工的自述》。
申力雯对另一个问题也给予了极大关注,即“女人、爱情与婚姻”。她以独特的视角一一破解,如:浪漫的爱情在于可望而不可即,绝不在床上;只在床上的爱情,是一条爬满臭虫的破裤衫;爱情是别人保险箱里存折的密码……观念犀利、点穴、解渴,这就是申力雯的语言。
《京城闲妇》改变了许多女人的命运。在这物欲至上的时代,要做一个局外人实在是一件难事,又摊上漏洞百出的人生。然而女作家申力雯,像一位聪明的邻家姐姐,怀着医家父母之心,对现实的种种一一把脉,又一一对应与你心心相印,体恤有加。读申力雯新书《女人的穴位》(作家出版社),恰似一杯温香的下午茶。若是窗外薄云小雨,又有竹树烟翠,花含苞,人悠闲,捧读起邻家姐姐的书,就像贴心姐姐和你轻声慢语地聊天,便会安静了自己,看清了别人,找回了自己。
我们期待着女作家申力雯,聪明的邻家姐姐身体健康,能为热爱你的读者继续写下去。
《只因我认识了你(申力雯文集)》收录了女作家申力雯的部分散文和诗歌。作者始终关注人的终极问题,在这些散文和诗歌中,都透露着作者对于人生的思考和感悟,有些是读书之后体会,有些是写作之时的感叹,有些则是对美好风景的欣赏,一点一滴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只因我认识了你(申力雯文集)》收录了申力雯在全国各报刊上发表过的百语篇散文、随笔和少量诗歌作品。她的作品关注点其实是跳跃的, 是分散的,洒落于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从着装、穿鞋、离婚、借钱、交友、谈心、听音乐到看病、触电(与媒体打交道)、下厨、逛街、旅游、评职称、煲电话粥……,俗事一大堆,烟火气浓厚,但展现出关于情感、困惑、家庭、男人与女人的种种问题的深度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