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空,乌云翻滚着伴着闷闷的响雷,沉闷的空气没有一丝风吹过,庄以沫站在三层楼房外,看着被抛出的行李,心情愈加压抑。
爬满了院墙的老藤就像是一条绳索一般,紧紧地缠着她的脖颈,令她无法呼吸,她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一地狼藉,目光转向身边的伊婧茹。
那个她叫了十几年妈妈之后忽然就直呼其名的女人。
此刻,这个女人正用不可思议以及一脸震惊而无辜的样子,看着门里那位和庄以沫年龄相仿的女孩,她穿着一身印了维尼熊图案的睡衣,左手插在腰间,右手如同一阵疾风般挥舞着指向被推出门外的母女俩,尖锐的声线剌剌破沉闷的天空——
“滚!早就知道你们这对母女不是什么好东西,快点滚,不然我就报警了!”
庄以沫好笑地看着门内那个长得可爱极了的女孩像个泼妇一样横在门前,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们,生怕她们又会玩什么花样。这栋楼她住了三个月,从进来的第一天起她就预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幕,就像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噩梦,从她八岁开始。
她还记得,刚来的时候,这个家的男主人徐生一脸虔诚的笑容拉着她们母女俩的手说:静茹,带着沫沫放心在这里住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一辈子的。
一辈子。
以沫觉得这三个字是连阿猫阿狗听了都会发笑的词,所谓的一辈子就是到最后连面都不敢露一下的徐生,只会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女儿将他许过承诺的人赶出家门。
天空又响了几声闷雷,路旁的桔梗花也受不了这鬼天气,蔫在一旁垂着脑袋,隔壁家的狗狗趴在铁门空隙,伸着舌头喘息,眼神慵懒。
听着徐依的话,伊婧茹双眼泛着泪花,上前一步试图去握她的手,但被毫不客气地甩掉之后,她的脸上竟没有一点尴尬的表神,更加楚楚可怜地说:“依依,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
“这样的话你对多少人说过!以前我不知道‘贱’这个字怎么写,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它就刻在你的脸上!”徐依语速极快地说完,砰的一声甩过门!
伊婧茹收起楚楚可怜的表情,一脸气急败坏,猛捶那扇老旧的大门。
“徐生,你给我出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给我出来!”伊婧茹一改温柔可怜的样子,变得像个标准的泼妇指着紧闭的大门破口大骂。
大门内没有应答,反而是周围的邻居受不了,纷纷打开窗户探出脑袋嚷嚷着让她闭嘴:“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午睡了。”
“关你们什么事!?”伊婧茹冲那些人吼回去,又使劲地用尖尖的名牌皮鞋踹那扇老旧的大门,微微的尘埃从斑驳的门上剥洛。
“这就是你信任的男人!”
以沫再也受不了她死皮赖脸的样子,走过去蹲下来,伸手去拾地上的行李。
就像是羊癫疯突然发作那么猝不及防,伊婧茹整个人扑了过来,将她拾起的行李打翻在地上。
行李箱摔坏,花花绿绿的衣服打落了一地,这些平常都是伊婧茹的宝贝,现在她丝毫没有犹豫地踩过它们,推着以沫,凶狠地说:“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你不是一样被赶出来了吗?你有本事的话,就让我们不要过这样的日子,你有这样的本事吗?!”
“够了!”庄以沫抬头轻喝,眼神中不带一点情绪地拉开和伊婧茹的距离,绕过她的身旁去收拾那些伊婧茹曾视为珍宝的衣服。
“要不是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我早就找个好人家嫁了。”
伊婧茹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传到以沫的耳朵里,拾起衣服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她感觉就像刚在室外画了一幅很美的油画,被忽降的大雨浇得毁了最初的模样,那些厚重的油彩全都抹在她的心上,那么厚那么沉,闷闷地让人窒息。
继续收拾好行李箱,她抬起头看着伊婧茹一如当初那般美丽的脸。
岁月没有在上面留下痕迹,正是因为这样,许多男人垂涎她的美色而不介意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东西收拾好,整齐地放在伊婧茹的身边,以沫看着她,笑了笑:“那我就不再妨碍你找好人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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