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来我家的理由
前面已经说过,我家的淘淘来自漫画家西原理惠子女士家。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正喝酒的时候,西原女士忽然对我说:“送你一只猫吧?”我一口答应下来。回家后,征求丈夫的意见,从小就养猫的他听到这个消息,比我还高兴。
过了一年半,西原女士家的大猫终于生了小猫,猫咪真的来到我家了。
经常有人问我,你家的猫从哪儿来的,我便将这番经历讲上一遍。偶尔也有人提出疑问:“西原女士和你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要送你猫呢?”
老实说,被人这么一问,我也心生疑惑。
作为一个二十年的资深粉丝,我一直以为西原女士就像她笔下的漫画人物一样,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既然她做事出人意料,当然能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出“送你一只猫吧”。我当时没细加琢磨就应承下来了。可是,她这么做真的是一时兴起吗?
我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将猫送给别人绝非一件小事。西原女士应该完全不了解我这个陌生人。我可能表面和蔼可亲、背地里却相当残忍,让猫咪受尽欺负;又或许生活习惯不好,不够格当猫的主人;又或许过于宠爱猫咪,会没完没了地给它喂不该吃的东西。
为了避免这些意外发生,如今的送养者把领养制度规定得越来越严格了。要和领养人面对面交流,亲自家访,签订领养协议……我还听说家里已经养着猫或狗的人不符合领养要求;独居的人也不够格(因为主人遇到什么不得已的情况,猫就没人照料了);即便眼下能够养猫、将来却可能搬进禁养宠物的公共住宅的人也领养不了。
我知道自己绝不是一个不尊重生命的人,可猫来家里之前,我一直惶恐不安。我能不能照顾好它?会不会被它嫌弃?会不会养着养着,忽然发现无法与它相处?连我都对自己不放心,可想而知要把猫交给陌生人的西原女士有多担心。
淘淘的哥哥姐姐都被养过猫的人领走了。他们一直养着猫,现在家里还有猫,经验丰富。
虽然丈夫养过猫,但我却是白纸一张。想一想,我这种养猫新手,应该让西原女士惴惴不安吧。
即便如此,猫咪还是来到了我家,我既没有被猫嫌弃,也没有感到不适,完全习惯了有猫的生活。时日一长,我渐渐觉得淘淘不像猫了,它仿佛只是穿着猫的外衣。似乎很久以前我们就相识了,这场邂逅也是命中注定。就算淘淘不是一只猫,化身为狗、鸟或人类——夸张点说,哪怕它是一棵树,我也能马上认出它,像现在一样爱它。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时,压力缠身时,看着那个硬要假装没吃饭的淘淘,我总想对它说一句:淘淘,非常感谢你能来到我家。在别人眼里,我应该是个有点吓人的猫奴吧。
淘淘来我家三年后,我再次见到了西原女士。在来宾众多的赏花会上,我们俩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淘淘和它的父母。谈笑间,我忽然明白了西原女士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要送我猫——我想起了那件早已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事。
和西原女士初次见面那阵子,我的心境非常焦躁。进展不顺利的事一件接一件,更糟糕的是既无法容忍也无法遗忘,令人束手无策的事情萦绕在心头,交织冲撞。人真是不值得信任,反正世间就是这样……我甚至有些愤世嫉俗、自暴自弃。不过,人真是不可思议,就算你再失望,情绪再烦躁,甚至被愤怒和怨恨绑架,也照样能生活下去。我还能在家里做做饭,埋头写小说,偶尔和亲朋好友喝喝酒,开心了就笑笑,困了倒头就睡。虽然俗话说“病由心生”,但不管我心里多么翻江倒海,身体倒还健康。那些愤世嫉俗、自暴自弃的情绪一直埋伏在心底深处,从来没有打扰过我的工作和生活。换个角度想一想,也许正是因为它们没出来捣蛋,才一直压在我心上。(P165-168)
这个毛茸茸的小生命来我家已经有四年了。我们给它起名“淘淘”,如今它已经长成了四公斤的成年猫。淘淘在我家生活后,接二连三地给我带来震惊,颠覆了我以往对猫的固有印象。后来,我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与其说我一点点地了解了猫这种动物,不如说逐渐了解了淘淘这个生命。即便如此,现在我依然感到不可思议。这个蓬松柔软的动物究竟是何方神圣?它莫非不是唤作“猫”的动物,而是化为猫形的其他生物?
我这么想的理由之一,就是淘淘实在太像人类了。不用花太多心思揣度,便能理解它想要的东西;看着它的表情,仿佛能听到它在说什么;它甚至能传递出细微的情绪,比如跟人闹别扭,无精打采,沾沾自喜,满腹狐疑等。另外,淘淘有很强的伙伴意识。每当我和丈夫开始协同作业,检查有点失灵的吸尘器啦、更换空气净化器的滤芯啦、重新糊纸拉门啦,不论淘淘正在哪儿睡觉,都会霍地站起来,一脸好奇地坐到我们中间,就像参加全家总动员大会似的,也要一起解决家里的问题。
我家餐桌上铺着两块餐垫,如果有一个人不在家,淘淘就扮演那个人的角色,端坐到对面的餐垫上。如果两个人都在家,它见我们隔着餐桌聊得尽兴,就会放弃餐垫,走到我们视线的正中央,盘成香箱座姿势,一脸“我加入你们的聊天啦”的表情。有一次我突发奇想,在餐桌上铺了三块餐垫,分别是我的、丈夫的以及淘淘专用的。我们吃饭的时候,淘淘竟然真的端坐在给它安排的那块上。餐垫当然不是坐垫,但吃完饭,淘淘仍然端坐在它的这张餐垫上,加入了我们的聊天。
以后再买餐垫就要买三块了呀。话题好像扯远了。那么,淘淘究竟是什么来头呢……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奥妙无穷。
淘淘刚来我家的时候,我和朋友一起去爬富士山。登山的艰辛大大超出我的想象,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放弃,心情空虚又迷惘。我这是在干什么呀?!最后我决定把这次富士山之旅当作一场苦修,权当能熬过这场苦修就会遇上好事,继续往上爬。所谓的好事是什么呢?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的是淘淘,而非与我有关的事。
那时,医院刚刚查出淘淘的心脏有隐疾。所以为r淘淘的心脏能好起来,为了让淘淘更加长寿,不管多么艰辛,我都要继续前行。
说起来没有人逼我爬山,明明是我自己要爬,还厚脸皮地当作苦行来祈愿。不过,当时我什么都顾不上,满脑袋都是淘淘的病,一步一步地在深夜的山道上继续攀爬。
山顶上有一座神社。我爬上去参拜时,双腿不自觉地颤抖着,隐约感到疲惫和苦楚弥漫在全身。我一心一意地祈求:请保佑淘淘的心脏快快好起来,请保佑淘淘健康长寿。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事,我还是难以置信。谁都希望与自己共同生活的小动物健健康康、活得长久。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为了替这个小小的生命祈福,自己竟能承受如此艰辛的事情。更确切地说,克服登山的辛劳时,我一心牵挂着这个小生命的幸福,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拯救。
一般来说,被动与主动之间有相互作用的关系,我帮助某人,意味着某人被我帮助。但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动物与人的关系却不是这样。动物从来没想过要来拯救我们,它们只是陪在我们身旁,与我们一起走过岁月。它们并没有主动伸出援手,可我们却得到了拯救。
细细想来,淘淘意味着什么呢?我越想越觉得奇妙。在毛茸茸的皮毛之下,一定有某种东西潜藏在深处,那与人类和动物的差别无关,而是一种神圣而庄严,同时又单纯而脆弱的东西。假如有一天,淘淘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那种东西也不会随之烟消云散,它一定会重新降临到世界的某个地方,再次借助某种形态回到我身边。从前我曾毫无根据地相信灵魂的存在,自从这个小小的生命开始陪伴我,从另一层意义上,我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我的猫元前和猫元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虽然还没有明白所谓的猫是什么,但我总算深深地体会到——猫咪非常了不起。
角田光代
《今天也一直在看着你(精)》是直木奖作家角田光代与爱猫淘淘的暖心故事。初春的一天,美国短毛猫淘淘来到角田光代家,成为家中的一员。一对夫妻,一只小猫,从此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
淘淘从容地吃饭、喝水,在她的膝盖上蜷成小小的一团;它总是笨笨的,缺乏运动天赋,在疯跑的时候撞到墙上;它热衷出镜,有记者来访,就目不转睛地追随着镜头;它爱缠着人玩耍,总是默默衔来一个小球,放到她脚边……
角田光代以23篇饱含深情的文章,配以65幅暖萌的猫咪写真,生动记录了与淘淘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篇都是一段温暖的旅程,充满会心一笑的温柔。虽然它小小的、软软的,虽然人生的烦恼并没有被它全部化解,但是她从此拥有了一个人生的避风港。我们也因为一只猫儿,获得了温暖的拯救。
百万级作家、直木奖得主角田光代著的《今天也一直在看着你(精)》讲述了作者与爱猫淘淘的暖心故事。23篇饱含深情的文章,让你笑中带泪,65幅暖萌可爱的猫咪写真,给你带来温暖的拯救。
你知道吗,它的心愿是今天也一直看着你,今天也想要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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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从来没有特意想过要拯救我们,它们只是待在我们身边,陪我们一起走过岁月。可是,我们却从中得到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