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梁进老师的作品，可谓读时畅快淋漓，合上书后回味无穷。读她的书，如同品一杯红茶，味道醇厚浓烈，气味芬芳，又如一杯黑咖啡，苦涩后留在舌尖浓浓的眷恋。《如河的行板》是编辑与作者不断沟通后定下的书名。“如河”二字，奔流激荡、清澈单纯，一如作者其人。再读其作品，无论是对人生之路的借鉴指导，或是能够产生共鸣回忆，都是阅读此书意义之所在。事实上，人生何其不丰富多彩，发现每个点滴，坚强的走过每一条路，淌过每一条河，才会发现如流水般匆忙的人生是多么的如歌般动人。

《如河的行板》是一部文笔流畅，文风朴实的散文作品集。同济大学数学博导梁进将自己的回忆记录成一篇篇美文，再配上精美的素描图画展现给读者。本书充满了正能量，不仅能使年轻读者激发起努力奋斗的激情，又能让老年读者阅读后充满回忆。

随机人生

国庆记忆

春节印象

杂色童年

“河北邦子”

我曾是农民工

乡教

银行二三事

里斯本童话

洋插队散记

玉佛之约

外公的阳明山

我的冰雪情结

无影灯下的险滩

同济一天

荡舟教涯

扬帆科研

结语

春节陪着老妈聊天时，她最喜欢的话题就是回忆过去。人的年岁大了，回忆就成了重要的生活内容。现在的事她常忘，但年轻时的事她却记得清清楚楚，重复多少遍都不厌烦。我小时候的事她也记得不少，只是都比较零碎，但我的记忆闸门却在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撞击下打开，童年的点点滴滴蜂拥而至……

童年应该是金色的，因为它充满光明和希望；童年应该是蓝色的，因为它通透着纯洁和梦幻；童年应该是彩色的，因为它蓬勃着活力和想象。而我的童年却混杂了各种不和谐的颜色。

我出生于一个火红的年代，也是运动不断的年代，总路线、“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这三面红旗哗啦啦地迎风飘扬。但我们很快进入了缺吃少喝的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因为太小，我对这个困难时期没有太清晰的印象，但我妈妈曾说，你小时候没吃饱呀，所以身体底子就差，幸亏我们家有点存货……

我的父母是南京一所中专学校的教师，我还有个哥哥。家里经济情况还算上乘。我小时身体虽然不太好，常常生病让父母操心不已，却很乖很听话。那段时间家里乐融融的，每天爸妈把我们送到幼儿园，然后去上班。在幼儿园里小朋友和老师一起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到了周末全家人或者去公园游玩，或者上街买东西，或者去看难得的电影，或者在家打扫卫生。那时食用油很金贵，好像每家每月只有半斤。偶然买来的肉都会把肥肉炼成猪油，以补炒菜油得不足。逢年过节，能买到一些诸如香肠、鸡蛋或白糖一类紧俏商品，然后全家一起包饺子，包包子，做好吃的，孩子们这时候最开心了。到了节日晚上在大礼堂里有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们表演的节目像洗衣歌丰收舞什么的，优美得不得了。还时不时有外宾来访，观看我们这些穿着五彩缤纷演出服的小朋友们唱歌跳舞。记得有一次，苏联有个芭蕾舞团来访问演出《天鹅湖》。而在那个时代，这是极为难得的。那可是世界顶级水平的演出呀。我们完全没有概念到底会好成什么样，于是就天天缠着爸妈问这问那，爸妈说舞者会穿很漂亮的大裙子踮起脚尖来转个不停。可是这样的回答引来了更多的问题：裙子到底大到什么程度？踮起脚尖怎么能站得稳？转起圈来怎么会不头晕？爸妈好不容易搞到几张票，要带我们去看。我们为此翘首盼望了好长时间。那天晚上，我们早早打扮得漂漂亮亮，我穿起了一条最好看的小裙子，扎上蝴蝶结，对着镜子转了好几个圈儿，然后跟着爸妈去了大会堂。大会堂张灯结彩，灯火辉煌。没想到到了门口，看门的就是不让我们进去，说孩子太小，会影响演出效果。我委屈极了，很想哭。哥哥却很镇静，拉着我的手说，别哭，哭了别人更不让你进了。哥哥又对爸妈说，你们去看吧，我带妹妹回去。但结果大家都没进去看成演出。后来我才能体会到喜欢音乐的爸爸为此做得牺牲真的很大。但当时为了安慰我们，爸妈带我们去了一家挺高级的西餐厅吃了一顿西餐，吃的是我们从来未见过的牛油面包、沙拉和罗宋汤。爸妈说，我们是一家，怎么样都要在一起。爸妈的这句话和那顿西餐，让我一直铭记在心。那段时间，留在我记忆里的是白天公园里灿烂阳光下姹紫嫣红的鲜花和夜晚银色的月光下爸爸悠扬蔚蓝的小提琴声。

然而，童年的美好在“文化大革命”的喧嚣声和火红云中戛然而止。我上小学第一个学期时还学“日月水火山石田土”，并加入少先队戴上红领巾，第二个学期却变成了修正主义路线，要改学口号和毛主席语录。但我这样的孩子要想加入红小兵就没门儿了。红领巾不能戴了，换成了戴毛主席像章。“文革”开始，大喇叭里先嚷嚷着要批三家村，我们孩子字也没认几个也要写批判稿。批判稿？不会写，只能抄报纸，然后上台宣读，义愤填膺地控诉我们素未谋面、闻所未闻的邓拓吴晗廖沫沙，说他们要让我们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我们当然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而且要把这些牛鬼蛇神扫进历史垃圾堆，再踩上一万只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但是不管我们答不答应，运动之脚很快踩到自己头上来了。先是爸妈学校里的大哥哥大姐姐学生成立了五花八门的红卫兵组织。这些红卫兵大哥哥大姐姐先到全国大串联，回来届就揪斗走资派，大字报铺天盖地，然后到老师家抄家消灭封资修。

P22－24

撷朵浪花做书签

苏青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曾说过：人不可能两次淌进同一条河流。意思大概是说，时光飞逝，发生了的事情皆已成过去，都化为往事，不可能重复再来。此话固然是哲理名言。但是，如果把时间比喻成一条流淌的河流，那么，人们依然可以通过采撷人生河流中的一朵朵美丽浪花，用回忆来再现过去、还原往事、重复历史，再一次体味那曾经有过的生命激情和人生风采。

这是我读完梁进《如河的行板》之后的一点小小感慨。

梁进是同济大学数学系金融数学专业教授、博士生导师，科学网上著名的博主。我与她因志趣相近，比如都爱读书、猜谜、写诗、制联，而在科学网博客上相识；继而因2012年出版她的《淌过博物馆》科普图书，而结为好友；同年7月29日，邀请她来京在中国科技馆“科学讲坛”上做专题科普讲座，因深度交流而发展成为相知。文理兼通、学识渊博的梁教授让我为她的散文集新作《如河的行板》作序，我虽深感自不量力，但觉得还是在情理之中，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如河的行板》收录了梁进17篇散文，外加一首词作结语；记录了她与命运抗争、为事业拼搏、求真理探索的坎坷成长历程剪影，讲述了她随家人“文革”期间遭受苦难、中学毕业后海内外求学求职、学成归国后在名校从事教学科研等生活往事片段。每篇文章都似一股出涧的溪水，歌声潺潺，缓缓流淌；全部文章汇聚成一条奔流的小河，清新秀丽，浪花时起。作者似一位高超的音乐指挥家，把汉字码放得五音和谐，把文章调度得段落妥帖，把篇目安排得起伏跌宕，让读者似乎是在用眼睛凝听一场美妙的“如河的行板”，甚为愉悦，甚是享受。

梁进是数学家，我很欣赏她“随机人生”这篇数理与文理、哲理相结合的散文。随机过程是一连串随机事件动态关系的定量描述。通过研究随机过程，人们可以透过事物发展表面的偶然性，描述出事物发展必然的内在规律，并以概率的形式来表达呈现。若以时间作为随机过程的一个重要变量，那么，人生和命运就是一个以时间为标志的不确定过程。在梁进看来，“如果说人生有一只看不见的命运之手引导，我们也可以像刻画风险资产价值那样试图用随机过程来描述这只手。”（引自《随机人生》）为此，她用数学语言给出了青年学子掌握自身命运的一系列定性分析建议。

生活的道路通常并非一马平川，人生实际上是在经历一个不断面临选择，并且必须不断当即做出决策的过程。不同的选择和决策，将把命运引至不同的方向，对命运将产生不同的影响。梁进的忠告是，“由于面临选择时，你并不能确定未来的随机事件，所以犹豫徘徊不能帮你，事后后悔更是没有意义，只有在分析可能性后，当断则断。”（引自《随机人生》）2005年，梁进在学成回国前，曾有机会到著名投资银行雷曼兄弟在伦敦的总部做金融工程师；在经过一番利弊分析后，她觉得这个职位虽然收入很高，但并不很理想，不足以中断自己回国的进程，于是毅然放弃了进一步和公司高层面试的机会。2008年，雷曼兄弟垮台，引发金融海啸。梁进庆幸自己当时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策。真可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也。什么样的决策，自然决定了什么样的命运。

人生的河流并非风平浪静，前方的道路通常充满了不确定性。按照随机过程理论，过去的信息越多，未来的确定性就越大，就越可能朝着期望值发展。《如河的行板》告诉我们，乐观的生活态度、广博的知识结构、丰富的人生阅历、深邃的人文情怀，都能增加我们未来走向成功的可能性。因此，读书，成为梁进自小就养成的爱好。“文革”期间，“对我们孩子来说，最大的饥荒是书荒。”“到了爱看书的年龄，没有书看，真是‘饿’得发慌。‘饿’当头，饥不择‘食’，也不管禁不禁，是不是‘毒草’，抓到什么书都看，就算是饮鸩止渴吧。”（引自《“河北邦子”》）我和梁进算得上是同龄人，她采撷的一朵朵孩提时代有关读书的往事浪花，激起了我记忆中的涟漪一同共鸣。

命运的舞台也并非永远歌舞升平，人生有高潮，自然也会有低潮。过去发生的事确定了你的人生轨迹，将会影响你的未来发展，但这种影响并不是决定性的。“因此，取得成功，应心生感激，不幸失败，当坦然接受。”“只要大限未到，未来仍然有其他各种可能，你仍然可以继续调整参数。”（引自《随机人生》）2010年，梁进被检查出患有癌症，她把这种不幸视为“不平凡的人生的又一大险滩”（引自《无影灯下的险滩》），自己不过是再闯一次滩而已，即使是被推进手术室，照样和医生、护士谈笑风生、插诨打科，顺其自然，泰而处之。如今，她的身体已完全康复，这自然也得益于她乐观的人生态度和幽默的健康心态。在《结语》“满庭芳·夏夜遐思”这首词里，梁进把这种豁达的生活理念表达得更为豪迈：“弃得失，放眸宇际，心坦比穹苍。”

梁进对生活充满了激情，充满了热爱，充满了幻想。《杂色童年》《里斯本童话》等16篇散文里，人物一个比一个清纯，情节一个比一个优美，故事一个比一个动听。尤其是《玉佛之约》，讲述一名中国抗日青年地下工作者与一位美丽的葡萄牙姑娘在上海偶遇，并由此结下生死友谊、产生绝世爱情，匆匆分别后50多年来一直默默思念、苦苦期盼的动人故事，写得一波三折、情真意切、荡气回肠。今年正值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读来更觉扣人心弦，令人感动，催人泪下，使人深思。

我以为，《如河的行板》就是她生命河流中一朵朵迷人的浪花奏响出的一首美妙交响乐曲，不妨认真欣赏，慢慢琢磨，仔细品味。

夜深了，撷朵浪花做书签，合上《如河的行板》样书，美美地睡觉去。

是为序。

2015年9月30日于北京市海淀区万柳小区公寓

满庭芳 夏夜遐思

蛩韵如风，星光似水，润沐思绪迷煌。

幻真难辨，今夜梦悠长。

银汉先哲力画，倾情慕，欲泳天廊。

奈遥远，唯灵诗意，战地也芳香。

茫茫。

人世累，几多坎坷，吞问原央。

看夏来秋应，红紫绿黄。

回首春离翠旧，但丰慰，明日依阳。

弃得失，放眸宇际，心坦比穹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