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双峰山曾是个水草丰美、富饶美丽的草原。这里的蒙古人世代以畜牧为生,过着幸福安详的日子。在那个社会动荡不安的年代,突然有一群人闯入草原肆意开掘,惹怒了土地爷,从此停止了降雨,不再恩赐。被开垦的土地日趋光秃,别说是庄稼了,连草都不生,致使草原变为荒漠。后来人们命名这荒漠为巴彦呼硕。从草场被破坏的那时起,不时会扬起沙尘暴。
有那么一天,沙尘暴在黎明时刮起,傍晚时突然停止了。冬季的寒冷空气还算稳定,天空晴朗,不停地哼唱着小曲儿的牧羊女人们心情还算爽朗,一边缝纳着鞋帮鞋底,一边重复絮叨着说过八十遍的事情,叽叽喳喳地笑个不停。
笑声过后,似乎因为女人们柔和的心境给寒冷的天气带来了一丝丝温暖。
“咴——完啦,完啦……这些畜生,该死的牤牛……”沙漠那边传来一个正在解手的女人的惊喊声,正在谈笑风生的女人们赶紧收起手中的营生,起身向沙漠那边跑去。
只见棕红色、黑白色两头牤牛相互用冰冷凶狠的目光对峙着,竖起犹如箭一样锋利的犄角,用前蹄使劲刨踢着冰冻的地面哞哞咆哮着,等待着对方随时的攻击。一阵冲撞之后,双方又回到原地,尽管受伤流血也互不相让,继续对峙。又一阵厮杀后继续对峙着,怒吼着,撞击着。
女人们没有勇气给牤牛拉架,只能扯着嗓门大喊。那两头牤牛似乎无视那叫喊声的存在,继续厮杀、顶撞着。
“哪儿来两头牤牛啊,跑到这儿较劲来了!”一位说。
“还用问吗?双峰山缺什么也不缺牤牛啊!”另一位讥笑着说。
“听说咱苏木来了一位叫宝汗苏日格的领导。”又一位说。
“啊,牤牛群领导来了好啊,看他是怎么管制你们这些三岁母牛的。”一位傲气十足的女人说。
“过去赶过牤牛群的大姐说话还是有经验嘛!”
“大姐,说一说你是怎么配合牛群争斗的?”
大家七嘴八舌。
“挖苦你大姐,你们个个是高手啊!宝汗苏日格领导面前就白费心机了吧!”傲气十足的女人说完,从双峰山这边向陶林湖畔望去,“驼倌儿尼玛或者跟在驼群后面,或者把这些野兽当作自己的畜群跟着走的。给这俩牤牛拉个架吧,他就没影儿了。”
“不就是给牤牛拉架么,找那些男人没用,还是大姐你行!”又一位在一旁多嘴。
落日余晖覆盖着耸立在草原上的双峰山头。
天黑之前,企图一决雌雄的两头牤牛,准备开始最后的征战,它们头扎地面,长长喘息着,哞叫着向后退步。退得越远,进攻的力量就越大。当把握了合适的距离,占据了有利的地形,两头牤牛习惯性地用凶狠冰冷的目光盯视着对方,正要发起攻击时,棕色牤牛的目光突然转向一群披着落日余晖的奇怪的野兽。棕色牤牛放慢了攻击,将凶狠冰冷的目光和犀利的犄角扫向野兽。这对对手来说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当另一头牤牛悄然向棕色牤牛发起进攻时,棕色牤牛却攻向那群野兽。野兽群里突然冒出两只灰狼,它们闪开棕色牤牛的攻击却没有逃跑,而是用同样凶狠冰冷的目光盯着牤牛,转圈跑了起来。刚刚还与棕色牤牛结怨的另一头牤牛见到此状,马上与棕色牤牛变得和谐起来,它们尾对尾转圈跑着,一起提防狼的攻击。
哈尔休日嘎和青赫尔尼盾一公一母两只狼,在双峰山北面依绕村庄生活了多年,前两天它们又一次钻进了双峰山。两只狼昨夜跑进西山里寻猎,结果一无所获。狼是个非常麻烦的动物。上苍怎么把这种麻烦赐给了狼,不要说狼不明白,就连人也无法知晓。如果像牛羊一样以食草充饥,然后躺在圈棚里安详入睡该有多好!然而狼是不会这样生活的。狼是一定要攻击其他生灵、以食血肉为生的野兽。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个生灵愿意舍弃生命甘做其他生灵阶下囚,伴随着意外和灾难直到生命尽头。若想捉到马驹,儿马会扬起鬃毛,用前蹄刨地,以示威武。若想降伏一个牛犊,威风八面的牤牛不费九牛二虎之力就会用犄角剖开敌人的肚皮。若想抓住两岁骆驼,公驼会挺立如柱,抖动鬣鬃,雄风威震,不要说是践踏,就是口喷刍沫袭击而来时,狼也会落得伤痕累累,甚至丧失生命。若想侵犯羊群,人类就会日夜坚守。夜幕降临,准备接近畜群时,前世就与狼结了仇恨的看家狗早已闻到动静,吠叫着让狼根本无法靠近。这些畜群成为人的食粮后就不会有狼的份儿了,捕捉野兽使它们费尽心机。它们又不具备捕捉老虎狮子的胆量。草原上成千上万的黄羊群,由于警惕性极高,狼的执着追击也无济于事。只有黄羊羔、旱獭、野兔、野鸡等小型动物比较容易捕捉得到,但这也仅仅补充了它们胃口的一个小小的角落。(P3-5)
人·驼·狼 白音达来 著 曼德尔娃 苏荣巴图 译
葛日勒图雅 巴德巴 著 岱钦 译
横财 乌·斯日古楞 著 张宝锁 译
额吉的故乡 布和必力格 著 敖福全 译
朵丽玛和朵丽玛 苏·阿拉腾图拉古尔 著 照日格图 译
“草原文学重点作品创作工程”和“优秀蒙古文文学作品翻译出版工程”的成果陆续和读者见面了。这是值得加以庆贺的事情。因为,这一工程不仅是对文学创作的内蒙古担当,更是对文学内容建设的草原奉献!
在那远古蛮荒的曾经年代里,不知如何称呼的一群群人在中国北方的大地山林间穿梭奔跑,维持着生命的存延。慢慢地,他们繁衍起来并开始有各自专属的族称,然后被人类发展的普遍规律所驱使着,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山林过起了迁徙游牧的生活。于是,茫茫的草原就变成了这些民族人群书写盛衰成败的出发地。挥舞着战刀和马鞭,匈奴人第一个出发了,紧接着是鲜卑人,然后是突厥人,再后是契丹人、女真人,之后是蒙古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踏着前人的足迹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如今,回首望去,他们奔腾而去的背影犹如一队队雁阵,穿过历史的天空渐渐远去……
雁阵飞去,为的是回到温暖舒适的过冬地。而北方民族依次相续地奔腾前去,为的却是要与人类历史的发展潮流融汇对接。这是一个壮观的迁徙,时间从已知的公元前直到当今年代。虽然形式不同,内容也有所变化,但这种迁徙依然不停地进行着。岁月的尘埃一层又一层,迁徙的脚印一串又一串。于是,经历过沧桑的草原充满了关于他们的记忆。在草原的这个记忆中,有他们从蛮荒走向开化的跋涉经历;有他们从部落成长为民族的自豪情怀;有他们建立政权、制定制度、践行管理的丰富经历;有他们敬畏自然、顺应规律,按照草原大地显示给他们的生存方式游牧而生的悠悠牧歌;有他们按着游牧生活的存在形态创制而出的大步行走、高声歌唱、饮酒狂欢,豁达乐观而不失细腻典雅的风俗习惯;有他们担当使命,不畏牺牲,奋力完成中国版图的大统一和各民族人群生存需求间的无障碍对接的铿锵足迹;更有他们随着历史的发展、朝代的更达和生存内容的一次次转型与中原民族相识、相知,共同推进民族融合、一体认知、携手同步的历史体验;还有他们带着千古草原的生存经验,与古老祖国的各族兄弟同甘苦、共命运,共同创造中华文化灿烂篇章的不朽奉献……
承载着这些厚重而鲜活的记忆,草原唱着歌,跳着舞,夏天开着花,冬天飘着雪,一年又一年地走进了人类历史的二十一世纪。随着人类文明发展进步的节奏,草原和草原上的一切激情澎湃地日新月异的时候,我们在它从容的脚步下发现了如土厚重的这些记忆。于是,我们如开采珍贵的矿藏,轻轻掀去它上面的碎石杂草,拿起心灵的放大镜、显微镜以及各种分析仪,研究它积累千年的内容和意义。经过细心的研究,我们终于发现它就是草原文化,就是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的源头之一。它向世界昭示的核心理念是:崇尚自然,践行开放,恪守信义,还有它留给往时岁月的悲壮忧伤的英雄主义遗风!这样,当世人以文化为各自形象,与世界握手相见时,内蒙古人也有了自己特有的形象符号——草原文化!
精神生活的基本需求是内容,而文学就是为这一需求提供产品的心灵劳作。因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世界才会光彩夺目。文学也应该是这样。所以,我们大力倡导内蒙古的作家们创作出“具有草原文化内涵、草原文化特点、草原文化气派”的优秀作品,以飨天下读者,并将其作为自治区重大的文学工程加以推动。如今,这一工程开始结果了,并将陆续结出新的果实落向读者大众之手。
在此,真诚地祝福这项工程的作品带着草的芬芳、奶的香甜、风的清爽和鸟的吟唱,向大地八方越走越远!
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常委、宣传部长 乌兰
优秀蒙古文文学作品翻译出版工程组委会编的《人驼狼(中篇小说卷)》收入建国以来蒙文文学创作中的五个优秀中篇小说:《人·驼·狼》、《葛日勒图雅》、《朵丽玛和朵丽玛》、《额吉的故乡》、《横财》。《人·驼·狼》以大草原为背景,将人、驼、狼置于平等的地位,交叉对比着描写生态与人心。《横财》的主人公因承包的草场发现了煤矿,一夜暴富,并进了城。金钱不断扩张着他的私欲与贪念,最终成了穷光蛋。
优秀蒙古文文学作品翻译出版工程组委会编的《人驼狼(中篇小说卷)》的思想内容丰富而有深度,艺术形式多样,从不同层面对蒙古族历史与现实生活进行了生动描写,塑造了一批鲜活可感的蒙古族牧民形象,展示了历史的变迁和社会的发展对人心与环境的影响。体现了近年蒙古语中篇小说创作的艺术追求与成就。